《一叶满天堂》封兰

4、人算不如天算

　　“咳咳……”
　　进城后无缘于城里的繁华，木子一只能忍受这个布满灰尘、塞满干草的贼窝——柴房。几天下来，澡也没洗，饭也只是馒头，木子一终于成为路边的乞丐模样。
　　到底该怎么逃呢...？
　　除了没日没夜地思考这个问题，木子一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像隔壁朱大叔家等死的家猪，任人宰割的命。
　　每天除了啃又冷又硬馒头，就是缩在角落听着其他小孩的哭喊声。被锁这里大概有三天了吧，除了拉撒能离开这阴森的柴房外，就是被人贩子拖出去见雇主。为了不被提早拖出去，木子一每次只啃一丁点馒头，反正吃不吃都一样，因而愈加瘦弱，人贩子每次来挑人都对她视而不见，不过这也是她要的效果。
　　看着这里的孩子换了几拨又几拨，那哭喊声抵抗声在木子一耳旁徘徊，拉扯着她的神经。同行的几个孩子已经走了三个，木子一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想跟他们沟通的冲动。出了云溪村后，木子一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多少同情心。大概是受了娘的影响吧，娘总说
　　出门在外，良心不带。
　　木子一坚守的希望在这逐日升高的温度中融化，一点一点的。也许饿久了，困倦感席卷而来，木子一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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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是因开门带来的强度日光，然后是中气十足的人群声，
　　“大人！这里还有小孩！”
　　头脑尚未清醒，只能意识到自己被救了。后来，木子一知道这些人是衙门的捕快，刚端了这窝，把他们救了出来。
　　木子一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几次试图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很没力气，又刚好在站在门口的捕快们的视线死角处，木子一想出声求救。但当视线回复清晰的时候，又即迅速地将身旁的干草盖在自己身上，缩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许久传来捕快们的询问声，然后是关门声，然后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轻的脚步声。木子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那些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确定没有人之后，木子一才偷偷从干草中爬出来，好几天的饿肚子让她无力。
　　“先找找厨房吧..”
　　出了柴门才知道这里可以说是个大房子，来的时候并不觉得，也许走的是娘说的大户人家的后门吧。入夜的空房子格外寂静，呼吸声脚步声似乎都有着回音。
　　一间一间地摸索着，终于找到厨房，找到几个肉包子，咬了几口，才终于有种劫后重生是感觉，想哭又觉眼睛干涩无力。
　　“哎...想念娘做的肉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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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包子嘞！肉包子、菜包子哟！有韭菜陷儿、白菜猪肉馅儿嘞！嘿嘿，客官，一个一文钱！好吃得紧！”
　　这里是离云城的主街，劫后重生有七八天了，木子一没能找到柳夫子口中的静湘书院，听客栈小二狗不二说静湘书院是秦云城的，离这有好几座山。
　　狗不二是个长得猥琐的老实人，会给木子一剩菜剩饭吃，这几天，木子一就是靠这些活过来的。狗不二还给了木子一一个缺了几个角的酒碗，说这是乞丐的居家必备，云溪村并没有乞丐，所以木子一先前不懂，但后来懂了，加入了附近几个乞丐的阵营，只管讨吃的，然后抢吃的。
　　并不是没有抱怨过，只是在被打了两次后才知道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很多。
　　你必须有东西吃才能活，你比须打得过才有得吃，你必须变强了才打得过别人……
　　也不是没问过云溪村在哪，只是狗不二说那是山中小村，不认识路的很难活着出来，更别说才坐着马车出来的木子一了。
　　这天，天持续着半个月来的高温，木子一继续蹲点要饭。本身就不是个特别在乎礼节的人，干起这事儿也就没多反感。
　　“木头，你觉不觉得这几天城里的乞丐特别多啊？”说话的是老铁，木子一第二次被打就是被他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
　　“老铁，你也觉得啊，我跟你说……”话没说完就被一乞丐打断了，“谁撞了爷爷我！”
　　回头，就看到顶着陌生脸孔的乞丐，那乞丐连声抱歉也不说，语气十足十的冲，“你老几啊！”
　　“哎哟？你不是本地的乞丐吧？”木子一乐了，“我是这里的乞丐，所以这里是我的！”
　　“就是，你算老几啊？我说这阵子乞丐怎么那么多，原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啊？怎么，想找打么？嗯？”老铁作势卷了卷破烂的衣袖，一脸的趾高气昂。
　　“诶哟，别别别，我是听说这里容易讨得着吃的才来这里蹲的。我饿了好几天啦！”声势顿时弱了下去，典型的狗腿。
　　“哼！算你识货！记得贡献！”老铁满意的回身继续蹲。
　　一阵无言，那外来的乞丐也不知是不是话茬，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诶诶诶，你们想不想知道为啥这阵子那么多乞丐往离云这跑吗？”
　　木子一瞥了他一眼，也不接话。
　　“这阵子啊，前面的城啊！闹灾荒！我估计这几天就有难民跑来这，到时候这里可就遭殃了！”
　　“我打算啊，在这里填饱肚子就继续赶往下个城，也不知皇帝老儿会不会顾着百姓，拨些钱开粮仓救济救济！哎，这日子哟！”
　　“官府靠不住诶~”舔了舔因说久干涸的嘴唇，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听说啊，前阵子官府端了个人贩子的老窝，其实那个窝是那狗官私下买的房！被发现了无奈才端了的，那些被贩卖的孩子哟，啧啧，估计是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咯！可怜的命哟！”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木子一只是专心地数着早上讨来的几文钱，有五文。
　　那外来的乞丐还想说什么，却是转头看向那被挤满人的城门口。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要走了。咳！”说完就匆匆赶往另一个城门的方向。
　　几日后
　　难民的数量无法控制，粮仓也不开，离云城不堪重负，偷抢案例数猛涨，木子一老铁被迫与难民一道赶往下个城，但人算不如天算，终与老铁走散了。
　　狗不二给的一点点干粮也被吃光，仅剩那本《江湖法则》和狗不二给的破酒碗在身边。木子一想着能活下去就好，总有一天可以见到娘的。
　　身边一同行的难民开始争夺粮食，饥饿与恐惧将他们逼到绝境，人性的丑恶面一点点地暴露出来，有人生有人死。
　　木子一不敢想象那受灾的城到底怎么样了，是否像娘描述的那样，人食人。木子一很清楚，这样的想法只会让自己更心力交瘁。
　　在饥饿与挣扎中，终于赶到下一个城池。
　　凤云城。

作者有话说

　　主人公不是引灾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