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今生缘》梧桐相思雨

27、选择

　　熙芸的事情暂告一段落，熙宁后来没再来找过我，我倒是常去找企煊。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一种可以依赖，一种船在港湾里休息的感觉。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找了个没有人的教室自习。
　　“你推荐的轨道交通课程不错，”我对着企煊的头顶心说。
　　“那当然，我推荐的嘛，”企煊低着头回答我。
　　“这学期要上专业英语课了，那书看的我头都大了。”
　　“专业英语的话把专业单词先背一边，再回过去看书就会发现非常容易。”企煊还是低着头回答我。
　　“去年，我花了一年时间学德语，涉险以62分过了六级，这会儿很多都忘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其实，没有必要念，如果要去德国发展，搞商科的人英语都很好。那里的汽车工程师一般都是职技校毕业，英语不好，所以，我们才要学德语，”企煊始终是低着头跟我说话。
　　我两手一拍桌子，生气地说道，“难道我还没有那些图纸好看嘛？”企煊这才抬起头，一手托腮笑着对我说，“当然是你好看啦，我的美人儿。下次我们去图书馆看书吧，本部图书馆那里还有个秘密，214，317，442，587.633.”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我吵还不带脏字！”
　　“娘娘息怒，小的看完这段，一会儿带娘娘去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嘴上是这样说着，却出手按我的头。见他没心思陪我聊天，我也只好自己看书。
　　渡过了两个小时的寂静后，企煊开车载着我到了离学校不远处的风洞实验室。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洞实验室，”当我站在风洞实验室前时，就如同站在滚滚黄河前，被震慑到，“传说中的全世界最大最先进的风洞实验室。”
　　企煊看到我傻傻的样子嫣然一笑，“前面我在看图书，核算一遍汽车外观流线弧度是否达到最优状态，应该没什么问题，接下来，看看他在风洞的状态下的状态。”我跟着企煊走进了风洞实验室，我看见一辆车停在一个洞前。企煊开了一个开关，安静的实验室突然吵了起来，那是风的声音，然后，企煊又打开了一个开关，那辆车的四周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用水做的膜，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他明明是水，却有形态。
　　“这是模仿汽车在告诉形式下的状态。通过风洞模拟，来检测汽车外观设计是否合理，换句话说，看他的设计是否有效化解阻力，通过看这个水的形态来检测。”
　　我完全被我眼前的场景所吸引住，我伸出想摸一摸这个水膜，但...又想又怕。
　　“没有关系的，不伤人的，”不知何时，企煊走到了我身旁，他的手贴上了我的手背，慢慢向那水膜贴近，那是轻的，柔的，好像丝绸般划过指尖。慢慢地他另一只手挽住了我的腰，整个人贴了上来，他的脸颊也贴着我的脸颊。
　　“好美...”
　　“这么美的水流，你还会怕水吗？”
　　“我...”正当我想回答他的问题，门开了，熙宁走了进来。顿时，我们六目交触，各种繁复的情感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我从熙宁的眼睛里见到了我从未见过的愤怒，他扭头，重重的关上了门出去了。
　　“熙宁，”我猛得推开企煊，想追上去，却又被企煊一个反手抓住，“让他去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一边甩开企煊的手，一边往外跑。当我跑出实验室时，R8已经发动开跑，我在后面追，却一个绊倒，摔破了膝盖。我看着这两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的车子，心中百感交集，背叛，愧疚，残留的爱，我也不知道此刻我的心呈现的是什么眼色。我拖着我流着血的膝盖和一颗繁复的心，在夕阳余晖下，一个人慢慢走回学校。

　　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的人生，我是不是一个坏人，对感情不忠，我竟然在这两人之间徘徊。我一个人坐在飘窗上拉起了窗帘，此刻我正感受烈日照在我身上的感觉。只有这样，我才感到一点点的安心。我有多么渴望光和热，我怕我被黑暗吞噬，就从此迷失。
　　忽然唰地一下，薇薇拉开了窗帘，“就知道你在这里，干嘛呢这是，那天你从外面回来，就一直不说话。”薇薇也坐进了飘窗。
　　我整个人倚靠在窗上，“那天我是和企煊一起去风洞实验室，结果撞见熙宁。”
　　“明白，原来是东窗事发，总有这么一天的，坦然面对吧。”
　　“没那么简单。那天熙宁看到我们很生气，我下意识地追了上去。我怕大家受伤，却好像把两个都伤了。”
　　薇薇和我对坐着，两人静了一会儿。“最好的选择是两个都不选，最差的选择是不做选择。”
　　“这话怎么理解？”
　　薇薇正想解释，门开了，罗飞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大喇叭于倩，“楼下听着两辆车！”高分贝一下划破了寝室的寂静。我还沉浸在我纠结的情绪中，没有人搭理她。“一辆R8，一辆X3，”于倩瘪瘪嘴，转了转眼珠又说道，“我可好人做到位了，给你打了预防针，自己看着办。”说完便走人。我的手机随即响起，我接了一个很短的电话，然后告诉薇薇，“企煊打来的，说是周五送我回家，他在楼下等我。”
　　“你的选择来了，自己选哦，没有人能够帮你。”喂喂说话时，真挚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整理好了行礼，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下走，短短三层楼却仿若走了千年般漫长。选择，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想好。我认识熙宁在先，但我喜欢谁多一点？我不喜欢熙宁的懦弱，但我说不上企煊有什么不好的，阳光，睿智，果断，他会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往哪里走。而庞熙宁从来都是让我自己选择行走的道路。我在大堂看见康企煊，他依靠在车旁等我，挥着手叫我过去。我向他走过去，他从我手中拿走了行礼往车上放，他替我做好了选择。我在上车前望向了不远处的R8，他和他的主人依旧如此安静的停在那里，静止的画面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那天，你是故意的吗？”我在车上对着正开着车的康企煊说。
　　“今天那么安静，一开口却问了这么个问题，”企煊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把原本架在车窗上的手拿了下来。
　　“那你打算回答吗？”我说话稍有点咄咄逼人。
　　“没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康企煊说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那天熙宁看到我那么生气，说明他对我有感情，而他对我的感情激活了我心深处对他封存的情感。也许企煊一直知道我们两个的心所向，那他是想让我们彻底决裂吗？还是理智的他想让我们把感情释放出来，直面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