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哨兵与向导]静雪》容天

11、10

　　回到厢房以后很快陷入昏昏欲睡状态的艾伦在利威尔回来不久后决定要离开了——这种所谓的聚会根本提不起他半点兴致，还不如早点回家歇息。
　　处于礼貌，他向邀请他的人、同时也是一手牵起这场活动的韩吉告别，但却被对方的回应呛住了。
　　“哎呀能有什么问题呢，”韩吉端着盛满亮金色的香槟的透明高脚杯，一边饶有兴味地摇晃着澄黄剔透的酒液，一边以漫不经心的神色应和道：“放心吧，有最强哨兵做你的临时贴身保镖送你回去，绝对会安全的。”
　　这下我可是起到了作用吧，之后可是要好好感谢我啊。
　　韩吉隐藏在反着雪亮的白色光斑的眼睛里盛满了得意，看向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不大耐烦的神色的利威尔。
　　吵死了你个眼睛仔，别以为一次可以抵消前面的无数次。
　　利威尔灰色的眼眸不屑地瞥了瞥韩吉。他觉得他并不是那种需要趁着别人酒醉以达到趁虚而入的效果的人。
　　“可是……”
　　艾伦还想说些什么，带着善意的笑容的埃尔文拍了拍艾伦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身为哨兵的利威尔是没有办法踏进单身向导的公寓的，如果不自在的话，可以让他只送到门口就好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不是重点吗，大半夜里孤哨寡向的，而且又都喝了酒，谁知道会不会在半路上就在车里出什么问题？
　　但是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军部哨兵最高层的领导人都这么说了，艾伦只能勉强收起那副狐疑而不自在的神色，跟着利威尔踏出了包厢。
　　一出楼层，晚间清凉的空气扑在脸上，传来爽快的触感，艾伦忍不住深深吁了一口气。比起那种闷在包间里开着到后来没什么作用的空调，他更喜爱这种自然的凉风的吹拂，就像是轻轻摩挲过灵魂表面的冰凉的绸绢，带来沁透心脾的凉意。
　　稍稍带了点力度关上车门，被往前行驶的车辆带动的气流鼓动入在夜晚凉气的侵袭下已经散去白天积攒的热度了的车内，随着发动机的开动，黑色的微微反射着流光的车身悄无声息地向前滑动。
　　城市夜晚的风光是由七彩斑斓的霓虹灯和高耸入云的水泥森林构成的，在惯有的漆黑得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幕下星星点点的灯光构成了以城市总体布局为核心的银河，在城市的正上方俯瞰，同心圆模式的城市就像是一个星云漩涡。
　　“感觉真漂亮啊……”
　　将手撑着下巴搁在一旁的艾伦看向车窗外侧，被这座城市绚丽的夜景吸引了。
　　但是，很少人会想到的是，在肆虐于城市的灯光光束下，各类被庞大的热量和人造的光芒吸引过来的飞虫藏匿在各个建筑物的角落里，或者直接将身躯贴在光芒大作的地方。绿化效果较差的城市范围更是因为热岛效应等种种因素成为了各种脏浊物滋生的乐园。
　　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难除的污垢，如同附骨之蛆。
　　一直在静静地开着车的男人在几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后破天荒地开口了，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一点戏谑，兴许是酒精的作用下让他变得稍微亲切了一点，“小鬼就是小鬼，对着这种见怪不怪的东西都大惊小怪。”
　　艾伦皱了皱眉，不服气地小声顶回去道：“别说得好像你就有多年长一样好吗？”
　　纵然战斗经验格外丰富，但利威尔实际上也只是接近26岁而已。
　　“是不大，”利威尔在行驶到车辆较少的道路时从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想让艾伦用打火机点燃，“不过也比你大十岁。”
　　“……”
　　确实是非常有力的反击，艾伦一时间没能找到恰当的反驳，但是却迟迟没有拿起搁在一旁的打火机帮利威尔点烟。
　　利威尔用凛冽的目光扫了扫这个不怕死的小鬼，停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有收回。
　　“你不会不懂我什么意思吧？”
　　“我当然知道。”
　　艾伦将夹在利威尔长年累月地接触枪支和刀器后布满茧子的指间抽出那条香烟放回烟盒里，然后顶着神情不善的利威尔沉默着发出来的威压下小声地说道：“首先，香烟对你的战斗生涯是极其有害的；其次，我是向导，这种东西会对我的精神产生极大的冲击，这一点你也不应该忘掉。”
　　“……啧。”
　　知道香烟散发出来的气息对向导而言简直是一场荼毒知觉的灾祸——其实对善于接受一切不同形式和载体的信息的哨兵而言也不好受，但利威尔对于这种能够给予他大脑暂时空白的感觉的物品还是情有独钟，不过既然这小鬼抗拒成这样，他只能作罢。
　　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鬼，之前那么老老实实地说什么做什么，还真是没看出来顶嘴的功夫倒是挺厉害的。
　　不过，今天这小鬼大概是出门忘记服用药剂了吧……现在很明显地能够觉察到他的身上散发出少量的信息素，比起之前微弱的气息而言加重了不少。
　　唯一的不用点便是它不会流动，而且会随着城市的作息时间而有消褪和重新点燃的一天。
　　车里的气氛沉重到像是空气都要被凝结了一样，两人就这样在回程里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后停在了向导公寓旁的小道。
　　“非常感谢您，利威尔先生，“艾伦卸下安全带，绑着黑色塑料扣子的安全带发出清脆的“滴答声”，然后“啪”地一声弹回了原位，“我先走了。”
　　利威尔的一只手保持着放在方向盘上的姿态，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座椅旁的扶手上，微微转过身来用那双仿若黑曜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艾伦，微微吊起的眼梢让双眼的弧度看起来具有一种煽动性的美感，“是吗，这就是你对待相处了几天的上司的礼仪？”
　　“……”
　　艾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转瞬即逝的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但很快就消失了。刚才男人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种昼伏夜出的凶猛的兽类。
　　犹豫了片刻，决心再扭捏下去就不像是个男子汉了的艾伦舔了舔干涩的唇，脸上浮现着不大自在的神色，碧绿的双瞳忽隐忽现地闪着光，对不准焦般不断转移着视线，“……如果利威尔先生不嫌弃的话，请赏光光临蔽舍……”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利威尔卸下安全带，然后利落地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
　　艾伦觉得刚才的对话实在是太草率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改口。
　　“愣着干什么。”利威尔看向站在一旁迟迟未动的艾伦，微微挑了挑眉。
　　有点心虚的艾伦将嘴边话语——“其实我反悔了”——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开始带路，“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