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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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温寻的手很暖和，轻轻搭在他有些冰凉的额头上。
“喂阿止，不能再睡了噢。”
趴在课桌上的人迟疑地半张开眼睛，看见身侧的窗户开了一半，夏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翻飞，日光中有尘埃起起伏伏。
又趴了一会儿他才从桌子上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些模糊，许久才慢慢清晰起来。
他看见温寻熟悉的样子——黑发，马尾，穿着干净的校服衬衫和裙子站在他的桌椅旁，安静地笑着，脸庞柔和清秀。
“我又……咳咳……睡了多久？”他站起来，关上身侧的窗子，转身问温寻。
“一会儿而已……不说这个了。到去医院的时候了，一起走吧。”温寻的声音有些轻，转身朝门口走去。
“哦……”他挠了挠后脑勺，慢吞吞地跟在温寻身后。
盛夏。
黑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面庞苍白而温柔。
阳光照到他身上，快要穿透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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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已经放学了吗？阿止今天意外地准时到了哦。”白胡子的医生看见秋止，很欣喜的样子，从木椅上站起来，向他走去。
“对啊陆老伯，这家伙差点又要睡迟到了！”不远处，扶着少年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对着陆医生说。
一旁的秋止略显窘迫地低头看向她，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没有那么严重吧……”
白胡子的医生看着眼前一高一矮的人，撸撸胡子呵呵呵地笑起来。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的样子。他笑着向秋止走过去，伸手用力拍了拍少年略显瘦削的肩膀——“秋止是男孩子吧，怎么老让人家女孩子陪你一起来医院？好了……去换衣服吧。”
秋止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咳嗽了一下，低头接过陆医生手里的病号服，往更衣室里走。以神速换下校服，乱七八糟地套上病服，他就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见温寻坐在门外一侧的长廊上，仰头享受着玻璃窗中透进来的阳光。
“温寻？我好了……”
温寻听到他的声音才转头看他，站起身帮他理了理歪在一旁的病服领子：“快点进去吧，今天有很多作业的吧？”
“好。”这么回答着，他和陆医生走进了放射室。
她一直目送着少年和医生走进去的背影。几年来从未改变的习惯。
那时，有些光穿过医院的落地窗，落在他的肩膀上，更加显得瘦削，白色的病服反光，有些刺眼了。
略微愣了愣，她才又转身坐在了长排的塑料椅上，仰起头，晒着黄昏前最最温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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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秋止从放射室出来，黄昏才来临。
与陆医生告别后，两人离开医院，在街道上慢慢地走。
从医院到家的路不短也不长。
通常都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温寻走在前面，右手前前后后晃着书包，他速度偏慢地低头跟在后面。
两个人都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什么话都不说。
今天也是如此。已经是黄昏了。
路旁有一颗矮矮的树，时而有些柔软的叶子飘下来。
街道两边的宅子、树、路牌、单车、浅草、花、鸟……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黄昏柔和的橙光中。
偶尔迎面走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每个人经过，都会红着脸偷偷看几眼一前一后走着的他们。
——啊。又被误会了……总是被误会。不过无所谓……反正阿止那家伙也不在乎。
——不过，他究竟整天在想些什么呢。一直以来，都是个难以读懂的人啊……秋止。
温寻这么想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后一直低头沉默着的黑发少年，然后又转头，继续朝回家的路走。
学校→医院→温寻的家。这是她的路线。
学校→医院→温寻的家→？→秋止的家。这是他的路线。
通常都是秋止先陪她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去。
走了四年，春夏秋冬，日日夜夜。很多默契尽在不言中。
又这么无声地走了很久。
“啊，我到了。”温寻站定在一处宅院的门口，朝秋止挥挥手，“再见咯阿止。回家小心。”
秋止朝她点点头算是告别，背光站着，面容即使在黄昏的日光照耀下仍旧显得苍白。
路上的人变得更少了，他又原地站了会儿，看见宅院二楼温寻的房间亮起灯，才转身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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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CHOU”
“莉莉周”
酒吧的名字闪着霓虹灯市井的光。是老板娘为了纪念一部电影才取得的名字①。
秋止推开酒吧的门，低沉却足够响亮的声响铺面而来，他舒展开之前一直皱着的眉头。
——是那支乐队。
老板娘是个整日穿着黑色T恤，嘴唇涂着大红口红，叼着烟的女人，坐在不远处的吧台后擦杯子，抬头时瞥见了推门而入的他，又继续低头擦杯子。
他拢了拢书包的肩带，往能够看得到舞台的角落走，因为视力不好，偏暗的环境使得他走得很慢。
这个时候还没到酒吧人满为患的时候，人少，又是处在生僻的街道，清清冷冷的样子。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时间段唱歌的地下乐队收入十分惨淡。
找到位置后他坐下，抬头去看不远处的窄小舞台。即使他视力并不好，也一眼就看出来是那个乐队。
电子琴，架子鼓，低音贝斯，两把吉他和小提琴是这个乐队所有的装备，五个演奏的人很是年轻，要么穿得叮叮当当像棵圣诞树，要么破破烂烂一件黑T和横竖都是口子的牛仔裤，参差不齐地坐在舞台上，高高低低，倒很有视觉美感。
唯有那个最前面的少年是站着的，黑色兜帽衫的帽子戴起，落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的半个鼻梁，微微下撇的嘴角，有着凛冽感觉的下巴，和左侧脸庞细小的疤痕。
他身上挂着吉他，左手拨弦，低头唱着抑郁的旋律，低沉迷幻的沙哑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奇异的想象力以外的国度。
那里有艳丽绽放的饱含毒汁的花朵。
低头舔舐伤口的兔子。
遍地的浅草与雾。
撑着伞的女人和她穿着红裙的女儿。
……
舞台闪烁的蓝光将他包围，留下一个孤独的剪影，晕眩的不真实感觉。
悲核摇滚的强烈节奏和他唱出的压抑旋律融为一体。
从矛盾中产生的美与和谐。
——真正的……摇滚。
秋止这么想着，一动不动，近乎虔诚地盯着舞台上低头歌唱的少年。甚至连背上的书包都没放下。
直到曲子结束，少年拿下挂在身上的吉他，握在右手，草草在话筒前报了歌曲的，名字：“Moment A Rhythm……”声音有些哑，心不在焉的样子。
秋止还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来不及回过神鼓掌，少年已经从舞台上跳下来，将吉他丢进黑包，背上肩，推门离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酒吧重新变得安静，像咖啡店一样。
秋止又坐了会儿，才站起来。严重的大脑缺氧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等到难受的感觉过去，他才又拢了拢书包的肩带，走出酒吧。
天已经黑了，从这里回家，又是长长一路。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