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遣旦暮已凄凉》未初已末

13、Chapter13

　　苏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送你回家吧，时间已经挺晚了。”

　　我本想说不用了，可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把那两个字又吞回了肚子里：“好。”

　　夜色深了，风也大了，我把手揣在口袋里，身体却还是在微微颤抖着。我瞥了一眼苏月，他并没有发抖，他不冷吗？

　　“苏月，你冷吗？”

　　苏月瞧了我一眼：“你冷啊，那我把围巾给你好了。”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条灰色的毛茸茸的围巾，还亲手替我围上。

　　温热的鼻息有规律地打在我脸上，鼻子有些痒痒的，我却不敢乱动。和一个男生靠的这么近，还是第一次，所以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呼吸都暂停了。

　　等他终于围好了，我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出了些汗。不过看到他给我围的围巾倒是很好看。不禁笑道：“你挺厉害的嘛，围的真好。我一直想学怎么围成这样，可每次都只能胡乱地左右一搭就出门了。不过，你有围巾怎么自己不拿出来用，你不冷吗？”

　　苏月微笑：“我习惯了。巴黎的冬天比较冷。”

　　“巴黎肯定很美吧。”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去欧洲旅游，可妈妈总是很忙，有很多次她都已经答应要陪我去玩了，可是每次总是在快要出发的时候食言了。

　　苏月点头，眼里徜徉着温柔：“嗯，很美。”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我们家楼下，家里的灯没有亮着。

　　“苏月谢谢你，围巾还你吧。”我想脱掉围巾却发现自己把围巾越系越紧了，我对这些从来都没有办法，不管是围好围巾还是解开围巾，看来我永远都只能胡乱一搭就出门了。

　　苏月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帮我把围巾给解开。

　　他轻声讲话，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围巾送你了。”

　　我又回到了刚刚那个尴尬、不敢乱动弹，甚至不敢呼吸的状态。当然更加无法讲话了，我只能点点头。

　　我在心里祈祷苏月赶紧把围巾解开，要是一会儿被别人看见了肯定会误会的。

　　“丁尹？”这个声音，是沐齐！怎么会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遇见沐齐……幸好苏月在这时正好也解开了围巾，我终于能好好地喘气了。

　　我看着不远处的沐齐，她的头发好像剪短了，穿着厚厚的黑色外套，还背着书包，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憔悴，毕竟她现在读高三年了，肯定每天都很忙碌。

　　我扯出一抹笑容：“你刚刚回来啊。”

　　沐齐一步步地靠近我，空旷的小区里，除了偶尔有一两声喇叭声，所以我能清楚的听见她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踏在我的心上。

　　“你同学啊？”沐齐看着苏月。

　　我这才反应过来苏月还在这里，我冲苏月尴尬的笑着：“苏月，你早点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苏月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许久的沉默后，沐齐再次开口：“丁尹，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对吧。你还好吗？”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漫不经心地回答：“嗯。沐而怎么样？”沐而去美国已经快一年了吧。

　　“她过得很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沐齐的声音渐渐的变弱。

　　“没有。”我早就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失望、还有难过罢了。

　　沐齐的声音在风中越发的干涩了，她缓缓开口： “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知道我错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我们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吗？”

　　我抬起头，与沐齐对视：“我不怪你，因为你是郑沐齐。只是我们能不能像从前那样，你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就应该料到答案了不是吗？”

　　沐齐的脸上写满了痛苦，我却扬起了嘴角：“我该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转身，眼泪如期而至。沐齐，我们都错了。你错在不该利用我，而我错在不该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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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路上，我向沐齐和沐而抱怨今天姜辰又是怎么来烦我的。

　　“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给她造成困扰的。沐而你说对吗？沐而？”我一连唤了两声，沐而才反应过来。

　　沐而微笑道：“我刚刚在想事情。”

　　沐齐看了一眼沐而，接着说：“我倒觉得他是喜欢你的，虽然他花心，可是很少对一个女生上心这么久。况且，你对他爱理不理的，人家做点事情来吸引你的注意力还是很正常的。沐而对吧？”

　　沐而诚恳地看着我：“可能吧。但我觉得你和他保持些距离更好。毕竟他是个爱惹事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牵连。”

　　“我知道，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花心的男生的。我喜欢的是那种阳光又温暖的男生。而且我们现在是初中生，是不可以谈恋爱的。被我妈妈知道的话，我小命难保啊。”我一直都希望以后的男朋友是个大暖男，不需要长得太帅，当然如果实在长得帅也没关系。总之我需要的是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我的人，是可以给予我温暖的人。而不是半途而返的人，就像我的爸爸一样。

　　沐齐嫌弃地看着我，发表她的先进言论：“你这都是什么陈腐思想啊，遇到喜欢的人就应该勇敢一点大声对他说出来。你以为偷偷摸摸地藏在心里就美好啊，那样只会生出病来。就像小时候你很喜欢一个玩具却买不起，长大以后就算你可以买到更多更贵更精美的玩具，可是你会发现这些玩具通通都比不上那一个你买不到的玩具。所以啊，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要等到错过后才暗自后悔。”

　　我笑笑：“想这些事情比做奥数题更费脑子，我们还是别再说这些了，走吧。”可我没想到的是，日后沐齐的这番言论真的在我身上应验了。姜辰成了我心上的一道伤口，久久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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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出了一颗柠檬。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我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柠檬。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

　　切开柠檬，酸涩的味道已然铺面而来，这恰恰也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入口，那酸涩的味道更加真实。可我却很喜欢，甚至是沉溺于这样的味道的。

　　眼泪和回忆一样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你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对吗？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为什么！”妈妈近乎发疯似的咆哮着。

　　而爸爸却保持了沉默，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认。

　　妈妈原来在打扫书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着几封信冲到卧室里和爸爸吵了起来。

　　我隐隐约约地听懂了妈妈话里的意思。她说爸爸不爱她，爱的是别的阿姨。我不想再听到他们在争吵些什么了。将冰箱里所有的柠檬全都拿到了房间里。

　　我带上耳机，开到最大声。

　　我甚至连柠檬的皮都没有去掉，就那样一口一口地咬下去。原来柠檬的皮更加苦涩。但同样有一股特有的香气，令人着迷的香气。嘴巴苦涩，心里的苦涩就会好受的多。这是我不久之前发现的一个秘密。可是，泪水还是掉下来了。我拼命地擦掉眼泪，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我真没用，对吧。我没有办法制止爸爸妈妈之间的争吵，只能躲在这里偷偷地哭。我太懦弱了，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走到了离婚的那一步，一定也有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哭着求他们停止争吵。我想努力地装作不知情，或许，或许这样他们才有可能继续一起生活下去。所以，我不可以哭，不能把眼睛哭肿了。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分开了。看来我还是想错了，大人的想法似乎和我的完全不同啊。

　　可是，从那以后，我竟喜欢上柠檬了。只是每次在沐齐面前吃的时候，她那一张脸都纠在了一起，好像是她吃了柠檬一样。

　　每回我吃柠檬，她就会大叫：“快走开！我看着你吃就觉得牙都要被酸掉了。”

　　我却是强迫她也要吃吃看：“你吃吃看啊，其实一点都不酸的。真的！”

　　我哪里想得到有一天我也要为了她去吃柠檬，去转移心里的酸涩感。

　　“龅牙妹，你喜欢吃柠檬？真是个奇葩。”姜辰又是这样突然出现，还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沐齐告诉他的？

　　我瞧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姜辰粲然一笑：“我还以为你的网名就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你送来怎么样？”原来是从我的网名得知的，我当时就是图个好玩这么起的，没想到居然会为我带来一场这样的“灾难”。

　　我急忙挥手：“不用了，我自己会买。”

　　姜辰却沉下了脸：“反正我买的你必须得收，而且必须得吃。知道了吗？”

　　结果第二天我到班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桌面上有一颗柠檬，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龅牙妹，你一定要吃掉。要是不吃的话，你就等着看。

　　还有人这样威胁别人吃水果的？可我的确也不敢不吃。沐齐说过，绝对不可以惹毛他的。算了，反正不是叫我吃榴莲就好了。

　　他给我送的第二次柠檬上面也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很好，你有乖乖的吃掉。

　　我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我又没有跟他说自己到底吃了没，难不成他在我身边安了个眼线？太恐怖了。沐齐虽然是他的同班同学，不过他们似乎不熟，难道那个眼线在我们班上？真是越想越让人不舒服。姜辰也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