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魅璃》颜君淮

5、那个管家 坚毅

　　霍尔伯爵走的时候很平静，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平静之下的愤怒。伊丽莎白安静的跟着父亲离开凡多姆海威家族。
　　得到夏尔的召唤，塞巴斯钦来到书房。
　　“少爷，您找我？”
　　“塞巴斯钦，我和利兹解除婚约了。”
　　看着窗外，夏尔向塞巴斯钦说话，看不到神情，语气中只是平静。
　　没有听到塞巴斯钦的回答，夏尔回过头，入目的是塞巴斯钦平静得仿佛预料之中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夏尔不解。
　　“你知道？”
　　“是的，少爷，伊丽莎白小姐告诉了我。”
　　“利兹-----她怎么说？”
　　关心的语气，竟然让塞巴斯钦有些不悦了，少爷是属于他的猎物，可不能够关心别人呢。
　　“伊丽莎白小姐说，她不怪少爷，只是她自己配不上少爷。不能够替少爷复仇，是她的遗憾。她认为自己未婚妻的角色做的很失败。……”
　　“利兹她，真的这样说了？”
　　夏尔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伊丽莎白会恨他的，毕竟，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利兹，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做任务一样的存在而已。
　　“是的，少爷。”
　　以完美的微笑隐藏自己的内心，塞巴斯钦看着夏尔的神情。那样的神情，是他从未有过的，愧疚，夏尔对伊丽莎白的愧疚：少爷，您是后悔您的决定了吗？
　　许久，夏尔的声音传来，没有平日的威严，没有气势，反而像是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却坚持着用自己的高傲来隐藏脆弱的心。
　　“我什么都没有了，塞巴斯钦，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许背弃我。这是命令，我命令你，不要背弃我！否则，即使毁灭，我也会让你受到惩罚！”
　　这样脆弱的夏尔，那么让人心疼，塞巴斯钦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少爷拥入怀中安慰，可是执事的美学却不允许他这样做，而且，身为恶魔的猎物是不能够有多余的感情的呢。用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回答着夏尔的命令。说是命令，倒更像是要求。
　　“遵命，我的少爷，永远不会离开您的身边，纵然身体毁灭，灵魂破碎，也绝对不会背弃夏尔凡多姆海威，我永远都是少爷的执事，无论我的少爷是恶魔还是人类。”
　　转过身，夏尔高傲却悲伤的看着塞巴斯钦，眼中尽是疑惑。
　　“塞巴斯钦，尽管知道你的温柔是虚假的，却总是忍不住去靠近你的这份完美，哪怕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可是，如今的你已经不可能吞食我的灵魂了，这样虚假的温柔，你为什么还要用来对我呢？”
　　如此不信任的语言，刺痛着塞巴斯钦的心：这还是我的少爷吗？终是褪去了外表的完美，塞巴斯钦露出了恶魔的微笑，悲伤。
　　“我这样对待少爷，难道少爷不知道原因吗？”
　　有些诧异的抬头，夏尔看着塞巴斯钦却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悲伤，夏尔不解，这样的目光令夏尔有些心虚。塞巴斯钦没有真正给出答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走近夏尔，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塞巴斯钦的笑容透露着悲伤。
　　“少爷，您到底在悲伤些什么？为什么我看不透您的悲伤？”
　　此时，夏尔发现，从不喜欢别人触碰的他，竟然并不讨厌塞巴斯钦的触碰。塞巴斯钦的手上戴着手套，却依旧可以隔着丝绸感觉到他那冰冷的指尖，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着。夏尔不禁有些迷恋了，似乎，他并不想离开这份冰冷的温度，同时，却也不想回答塞巴斯钦的问题。
　　“我--塞巴斯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悲伤呢？早在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也一同烧毁了我的脆弱，我已经忘却了悲伤了。”
　　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塞巴斯钦看着目光闪躲的少爷：少爷，您还是那么的不诚实啊！而我，还是，只是一名执事而已吗？
　　想要隐藏心中的失落，塞巴斯钦收回触碰夏尔的手，却突然被抓住了。塞巴斯钦如同往常一样用完美的微笑面对夏尔。
　　“少爷，您不是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吗？对不起，我，逾越了。”
　　“我--”
　　对于塞巴斯钦再次隐藏的内心，夏尔突然感觉心痛。他不明白为什么塞巴斯钦看自己的目光那样悲伤，不明白塞巴斯钦为什么又恢复那样的完美----他不想塞巴斯钦这样悲伤，不要他这样对待自己-----但是这一切，夏尔却宁愿不说，不想被说成弱小，塞巴斯钦讨厌弱小，而他，不想被讨厌。至少不想被塞巴斯钦讨厌。
　　“没事，塞巴斯钦，去忙你的吧，不要忘了，要离开凡多姆海威家族了。”
　　放开塞巴斯钦的手，夏尔冷漠的说着，低着头以掩饰自己的脆弱，自然也不会看到，塞巴斯钦眼中闪过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
　　“遵命，少爷。”
　　少爷，你只能是我的，所以，不要试图离开我的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绑在我的身边，您只能是我的少爷，你永远也无法逃离我的身边，少爷，你是恶魔的猎物，即便是我已经不能够吞噬你的灵魂了，但是也不会让别人吞噬，你是我的。
　　一直到塞巴斯钦离开后，夏尔将自己缩在椅子里，闭上了双眸，把头埋进双臂中。
　　塞巴斯钦，果然，连你也会离开我！父亲和母亲的死，我已经接受事实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你会不会和父亲母亲一样抛弃我呢？-----不，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已经一无所有，你是我仅有的一切，我一定要将你束缚在我的身边，无论付出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塞巴斯钦，会一直陪我走到永远。所以，你绝对不能反悔，而我，也绝对不会容许你反悔的。只要契约还在继续，只要我还没有死亡，塞巴斯钦，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委身于这样肮脏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让我绝望的，但是，塞巴斯钦，我会努力活下去，而你，将无法逃离我的束缚，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铭记身为人类的这段耻辱的时光-----
　　“塞巴斯钦。”
　　夏尔轻轻低语，语气中，是浓重的悲伤，绝对的坚毅却带着些绝望的味道。任何阻拦他步伐的东西，都将被毫不犹豫的抹杀掉。
　　如此干脆，绝望而又坚毅的爱，似地狱深渊的罪恶，带着令人沉迷的危险，却让人义无反顾扑上前去。伤心到深处是绝望的爱，以迷人的外表，去摧毁，一切阻碍前进的东西，甚至包括自己-----也在一并摧毁。
　　只要能够留下你，毁灭又算作什么呢？只要能够束缚你，痛楚又有多苦呢？就让我们用彼此来铭记，这不堪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