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蜀》公然子

1、争执

　　“既然两家人都没什么意见，那这门婚事就算订下来了。”
　　“嗯，待会回去，我就和老程商量个好日子，尽早让两个孩子完婚，这样我们的诺言也能早日兑现，尽全力帮万家度过难关。”
　　万千躲在楼梯口偷偷地看着，厅里两女一男，一位是她的妈妈，另外两位则是程泽艺和他的妈妈。他们在讨论什么，婚事？谁和谁的婚事？虽然她们万家两姐妹从小就和程泽艺相识，但来往并不多，难道姐姐和他……不太可能，姐姐虽然已到婚嫁年纪，但她整日整夜地在万氏企业卖命工作，也没听说过和谁好上了呀！
　　正琢磨着，他们就回去了，看着万妈妈送完客回来，万千立马跑下楼，“妈。”跑到万妈妈面前，她又朝门口看了一眼，“你们在商量什么呀，这泽艺要和谁结婚，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呢？”
　　“你都听到了。”万妈妈说，“泽艺这孩子人挺好的，家境又好，这回我们万家落难，也就这孩子还惦记着我们。不过，他还年轻，即使愿意帮助我们，这么大一笔开销，也不得不听他父母的意见。”
　　万妈妈突然不说了，万千急着问，“然后呢？这跟婚事……”
　　万妈妈打断她，“泽艺已经说了，他从小就喜欢你，他父母商量后，决定让你们俩成婚，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互相帮忙，于情于理，都过得去，也没有什么为难的。”
　　万千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什么？”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喜欢我？成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搞错了吧，我和他一点都不熟，怎么可能嫁给他！况且，我才刚满十八岁，我才十八岁啊妈，你难道就这么急着把我嫁了，还是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是在这个家里碍着你哪里了吗，这么容不下我？”万千显然是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激怒了。
　　“小千儿你听我说。”万妈妈突然红了眼眶，握住万千的双手，“医院昨天下了你爸爸病危的通知书，你爸爸能不能扛过这一关还不知道。万氏企业近几年情况一直不好，现在更是无人坐镇一团糟，面临破产。小千儿，那是你爸爸一生的心血啊，你爸爸付出一切，还因此病倒了，危在旦夕，我们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它没了你说是吗小千儿，小千儿！”她情绪激动起来，声泪俱下。
　　万千听着，不由也红了眼眶，“所以你是打算要牺牲我来拯救这个家吗？”
　　万妈妈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这次你爸爸挺不过去，万氏企业又倒了，我们这个家就毁了。程家……”她抹了抹眼泪，“程家真的很不错，泽艺这孩子也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你还年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嫁过去之后，你也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所有选择权决定权都还在你手里，妈相信你嫁过去之后不会受委屈，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是最好的。”
　　“够了！”万千挣脱开万妈妈握住她的双手，“你怎么能为你这么龌龊的做法披上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爸爸病倒了你就急着把我嫁人，说好听点是为了挽救万氏企业挽救这个家，说白了你就是怕你自己过不了苦日子。破产怎么了，破产了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难道你要戴着万氏企业董事长夫人的头衔你才吃得下饭吗？从小你就教我和姐姐条条大路通罗马，道理你也不是不懂，说多了大家都没意思。所以，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万千宁愿去打工去挣钱去过苦日子我也不会嫁进程家的，要嫁你就自己去嫁！”
　　话音刚落，“啪”一记耳光便落在万千的脸颊，“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你今天这么对我的吗！”万妈妈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气的，或许都有吧。
　　“那有你这么卖女儿的吗，你生我养我这么多年就是等着这一刻把我卖了吗？”万千也不松口，气氛已经僵到了极点，并且已然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行，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卖也好，嫁也罢，这事由不得你，我既然生了你，我就有权决定你该做什么，你反抗也没用，这就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万妈妈看着她，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全是冷漠。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在被宠溺被尊重被羡慕被讨好被嫉妒的日子里高傲的过了半辈子，从没吃过苦头，她绝不可能让自己就此陷落，她相信那样的日子会比死还让人难受。
　　“是，我欠了你的，我一生下来我就欠了你的。”这一字一句，让万千的心支离破碎，她一字一字狠狠道，“那如果我死也不嫁呢？”
　　“你可以选择去死。”万妈妈脱口而出，两人对视着，都安静了下来。
　　万千浑身颤抖着，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落，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挑了挑眉点点头，点头是想说明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家她不想再多呆一秒，转身往门外狂奔出去。
　　万琪跑过来，看着同样在气头上的妈妈，说道，“妈你有点过分了，我去把小千儿追回来。”
　　你可以选择去死，你可以选择去死，你可以选择去死，去死，去死……万千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她停下来抱着头蹲下，大叫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哭了，此刻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
　　“小千儿！危险啊，不要再跑了！”万琪从后面一路追上来。
　　“啊！”万千尖叫一声，仿佛抗拒着不想被带回去，她起身往前头跑，翻过护栏毫不犹豫的往湖里跳，她会游泳，但她没有挣扎。此刻的她不想做什么，耳旁最后响起的是姐姐亲切的声音，脑海回荡的却是妈妈那句你可以选择去死，不停回荡，直到一切的一切都沉没。
　　意识逐渐失去，她抬起一只手并望向湖面有太阳光的方向……爸爸，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