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不如养条狗》醉昕

2、李家

　　第二章：李家

　　打了个哈欠，一身简约休闲的李竞尧从楼上走下来。
　　“你个兔崽子，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嘛，见天的睁不开眼，也不看看几点了，全家都等你一个。”李家家主李仲谦抖着手中的晨报指着全身都透着懒散气息的儿子中气十足的大吼，帅大叔气质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想起来都是泪，别人家的孩子老婆儿子全了，整天含饴弄孙别提多惬意了，再看看自家的儿子，成天像是睡不够似的！睡睡睡，都二十五出头了要奔三了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真是不孝子一个！
　　“你吼什么吼，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李家主母石烟翠本来愉悦的招手招呼她看着就赏心悦目的儿子到跟前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自家男人吼没了音顿时气了，瞪了李仲谦一眼还不满足直接上手在其腰眼处狠狠拧了他一把，“你儿子是兔崽子，你当老娘是什么，你又是什么，啊！”
　　拧了一把过了瘾，李母像是变脸似的，一秒钟开启慈母模式，一张脸笑得桃花朵朵开，“阿尧，快来，早餐有你喜欢的芙蓉牛肉羹，娘亲亲手做的，没加葱姜之类的，可香了。”
　　“嘶！”李仲谦短促的叫了一声，委屈的揉揉自己的腰，肯定被掐青了，这会再看看自有孩子后老婆大人就转移的温柔问候更不好了，不满含在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又不是小孩子，还让你手把手喂。”呜呜，老婆大人洗手作羹汤什么的，多少年没有的福利了，这臭小子生出来就是克自己的。
　　“哼！”李母高冷的睥了丈夫一眼，“嘟囔什么呢，说话不清不楚，儿子在眼前，能不能做个好榜样了。”
　　“没，没，我说孩儿他娘，这招你都用了三十年了还不腻啊。”在老婆大人面前，李仲谦不敢大小声，只好揉着自己的腰，委屈的控诉，企图博取同情分。
　　“一招鲜吃遍天，哼，只要对付得了你，这一招足矣。”石烟翠志得意满的昂起头，那是把个能制得住自家男人的当家主母的气势装的十足。
　　“爹，娘，早。”
　　“哼！”李仲谦斜眼看对面的石英钟，那意思很明显，早，这都九点了，早个鬼啊！
　　“你哼什么哼，我儿子给你道个早安难道还道错了。”石烟翠立马不乐意了，转个身正对着李仲谦，“你不乐意我儿子给你道早安，你乐意谁给你道早安，嗯？！”
　　李竞尧见惯不怪，招了个手，旁边立马有侍从递上餐巾，帮着打开合着的餐盖，早餐的鲜香之气立马溢满鼻腔。
　　……
　　眼看着儿子餐罢抹了嘴就要回楼上，李父立马把李母饭前的警告给忘了，“我们早前和你柳家伯父伯母约好了，眼看时间就要过了，你还上楼干嘛，不会是事到临前你来个爽约吧？！”
　　李母不满丈夫沉郁的语气，但是想到她相中的儿媳——世交之女柳蝶衣，为了早些抱孙子，她也只好暂且饶过丈夫，帮腔道，“是啊，阿尧，蝶衣那姑娘还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南阿姨家女儿，长得和你南阿姨一样漂亮，刚刚留学归国，这不你们两个年龄也到了，娘亲看着她是温柔漂亮又大气爽利，你南阿姨也相中了你，我们两家就想结个亲家好上加好。”
　　刚刚留学归国？哼，骗鬼呢吧！
　　明明这个时候，柳蝶衣与赵行远都珠胎暗结了，这柳家还想找他做接盘侠？！
　　还世交，去他的世交。
　　是世交，还不是帮着赵行远欺他李竞尧无知，趁他丧父丧母之际，安排商业间谍作为陪嫁进李氏核心偷取机密，最后更是制造混乱让他心力交瘁，才使赵行远有机可趁害他性命？！
　　等等，这样一想，岂不是……原来柳家一开始就知道柳蝶衣与赵行远的私情，甚至那天衣无缝的阴谋背后有着柳家的影子。
　　看来，这是柳家连着赵行远做好了套等他来钻呢！
　　李竞尧久不回答，李母有些忐忑，她也是急了。
　　到了这里忘了介绍，李家现在就三个主人，李父李仲谦，现年56，曾是军界一把手，已退休，接管李家家主一位，偶尔帮着李母鉴别石料，李母石烟翠，和李仲谦同年，两人是青梅竹马多年同学，国际有名玉石钻戒商场——烟翠的董事长，一级玉石设计师，子李竞尧，现年25，无业在家。
　　李家上无老人，下午子孙，左右无旁支。
　　石家在血脉上，稍微比李家好些，但也只是稍微，石家老爷子即李竞尧姥爷石英磊尚在，现年76，已是古稀，有名的商界先行者，石烟翠是长姐，分走石家玉石一脉，下有一弟石长佑，继承石家当家家主，异母妹一个石烟霞，分走服装一行，皆已婚生子。
　　即，李竞尧有个小半岁的舅家表弟石承傲，有个几乎不差天的姨家表妹，有个小两岁的姨家表弟，皆未婚，也即不管是石家还是李家，这下一代都远到还没一撇。
　　石烟翠着急的最根本的根源。
　　李家或者石家太需要这一代的一个后嗣了。
　　“娘亲也不是强拉姻缘，硬要你和陌生人凑成对，实是这你南阿姨家的蝶衣太优秀，而且，这不是她刚回国，你也没个异性朋友，我们商量着让你正好陪她逛逛街，也当培养感情了。”
　　“你给他解释什么个解释，自古婚姻之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相中了，这小子敢甩脸子欠收拾了不成？！”
　　啧啧！李竞尧不满，这是给他结亲呢还是寻仇？他还是不是他老李家唯一的亲生儿子了。
　　尽管李竞尧很想吐槽，但他确实很羡慕父母三十多年相恋相依不离不弃的感情。
　　罢了，就当圆父母之愿，去敷衍那柳蝶衣一番，也当了了心中即使转世也化解不开的疑惑。当然他绝对不乐意承认，他是怕了他那时时刻刻都是妻奴的老父亲的念叨。
　　不过……
　　“哼，你们倒好，圆你们的战友情，却拿小辈的婚姻大事作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当年有多基情呢，啊，不会是说到了你心里吧，难不成真是弥补当年你们不能在一起的遗憾？”
　　也不管这句话造成多大的影响，身形那么微微一晃，左移了一小步，慢吞吞的走向门外。
　　倾耳一听，哐——啪……异响震动，听声响，应该是餐桌脚边的细瓷器撞到门框的声音，夹杂着李母絮絮叨叨的怨念。
　　“真真是养儿不孝，养儿不孝！”李仲谦还想再念叨混小子几句，一看石烟翠那怀疑中带着释然的复杂脸色，顿时急了，“孩他娘，你这不能怪我责骂他，你看看，真是混世魔王，连他老子都敢编排，再不管教说不定明天都能排揎扰到先祖，连累到我也不孝祖先。”
　　“你急什么？”石烟翠调高了眉眼，冷厉一闪而过，冷哼道，“这么急着解释，不会阿尧刚好踩着了你的痛脚吧。”
　　“烟儿，你可别听那混小子胡说，我与柳家大哥……”
　　“瞧瞧，心虚了吧。”连少时的昵称都冒出来了，石烟翠撇着嘴故作不屑，小心的侧头不让人看见她眼底的笑意，“你战友那么多，我连一个字都没说，你怎么单单提你的柳大哥？”
　　分明话音里带了戏谑，再不知道被老婆孩子联手耍了，就白活这一大把年纪了，李仲谦内心冷哼，面上却苦笑，“咱都一把年纪，脚都踏进棺材一半的人了，你怎么还和个孩子较真捉这方面的影啊。”
　　说完却又叹息，“唉，都怪我当年失忆竟然把你忘了，让你空等几年，你怎么怨我，我都无怨尤，可是你……当年若不是柳伯父父子俩，父亲通敌卖国的罪名就不能洗清，小的方面不说你也再见不到我，就是李家估计也将覆灭不存于世，你这样把莫须有的事情扯到柳大哥身上，你让我怎么面对柳家，怎么面对未来儿媳妇？”
　　三十年的夫妻，相识五六十年了，石烟翠又不是着意捉丈夫的短，怎会落忍丈夫失意至此，‘噗嗤’一声乐呵道，“行了行了，咱俩谁还不知道谁，一把年纪，谁也没说啥指责的话，这到委屈上了。”
　　李仲谦欲掩面，他就知道，这个家里面他的地位最低。
　　“唔，汪？”苍佑从楼上跑下来，转了一圈没看到李竞尧，冲着李仲谦叫了一嗓子，“……汪汪……”
　　“阿苍，来，”李仲谦招手唤来苍佑，摸了摸它的头，喃喃自语，“这个家里我孤寡老头子一个不招人待见，就你不嫌弃了，走，我带你遛遛去。”
　　说着瞥了兀自乐呵着转身上楼的老伴一眼，啧啧有声，“真是养儿不孝，不如养阿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