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秦楼》刀百辟

3、第 3 章

　　似乎忘记了什么，百里红褪下刘彦栎的外衫，边想着。不过实在想不起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俯下身轻咬鼻尖，再一点一点舔吻。刘彦栎轻喘着气，双手慢慢攀上百里红的脖颈。
　　“楼主你要睡了吗，那我睡哪儿啊。”
　　平地一声雷震得百里红好不容易提起的热情冲了凉水一样散去。
　　“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红震惊了，红烛微醺一室旖旎中，坐在角落里眼睛明亮的不是陈南又是谁！
　　“我得跟着你啊。”
　　陈南被百里红吼得发蒙，无措得站起身茫然道。
　　纵使百里红再怎么风流也做不下去了，推开刘彦栎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还说什么！百里，把他赶出去！”
　　被与百里红小别月余的热情冲昏头脑，刘彦栎也没曾注意房中竟然还有别人，陡然间被看见自己做女人模样雌伏人下，即使那人是百里红他也不能容忍，直罢恼羞成怒。
　　百里红拉过刘彦栎的手安抚着，但却没有理会他的话。
　　“做下人就要时刻跟在主人身边听吩咐。”
　　陈南的年纪不大，有着如他年纪一般的少年没有的稳重，但是也没有一般少年的机灵，单板地像个傻子。难不成真是个傻子？
　　百里红顿时觉得被膈应到了。
　　“你这话是自己觉得还是别人跟你说的？”
　　“这是府里的下人门常说的，不对吗？”
　　府里？
　　百里红忽然觉得自己大概太狂妄了，陈南在这里呆了一天他居然连陈南家中情况都不曾问过，真就以为这是以自己为主角的单机游戏了吗？
　　正要细问陈南，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楼主，有人上门闹事来了，说是楼里诱拐了他家小孩！”
　　百里红沉默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十之八九与陈南有关。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家里的事，还有大晚上的怎么也不回去？”
　　“你没问啊，而且府里的下人都是住在府上的，只有告了假的才回自己家。我今天是第一天在你身边做事，当然不能提回去。”
　　陈南说道，一张脸上刻了斗大的无辜二字，怎么看怎么憨！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居然骗小孩子到你们这里边儿来，赚些昧心钱也不怕手烂！这种下贱的地方老娘进来都不想进来，不把孩子交出来我就去告官！我们张府也是在皇城里鼎鼎有名的，我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破锣般的嗓音直冲云霄，整个百里秦楼都静了下来。
　　“呵呵。”
　　百里红轻笑两声，起身到陈南面前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拍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走吧，出去看看是谁来找你了。”
　　愧疚的陈南摸着脑袋也不计较百里红拍地那么重，跟着走了出去。
　　百里秦楼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立不动，只有站在中间的胖女人喘着气像个活人。
　　“啊，胖婶居然来找我了。”
　　陈南有些惊讶，毕竟胖女人每天对他非打即骂，说话尖酸刻薄低级庸俗，那副恨不得他消失的死样子居然会出来找大半夜没回去的他。
　　“陈南！陈南！死崽子快出来！老娘我救你来了，出个声儿！陈南！”
　　“胖婶！”
　　陈南大喊一声，此举吸引了百里秦楼内所有目光。除了胖女人的所有人在看到陈南后都看到了他旁边挂着笑的百里红，接着又将目光转回陈南身上，左右来回，循环往复。
　　胖女人一眼便看到陈南，还没注意他有没有事就首先发现他换了身衣裳。一瞬间脑补出各种老鸨子逼迫良家妇女失节的画面，以及张家如今仍待字闺中的大小姐的私生子在她照管其间被玷污了之后降临在她身上的一切灾难。
　　顿时胖女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老天啊！这群没良心的就这么对待小姐的孩子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怎么办呐！不活啦，活不成啦！当家的，死鬼啊！喝死你算了！我给人当牛做马赚点家用，还没能见女儿嫁个好人家就要死了啊！”
　　“够了！在这儿胡闹我看你现在就得死！”
　　百里红听得面色发黑，大声喝道。开始还抱着看戏的想法，但是胖女人越说越不像话，简直让客人都看了他百里红的笑话。
　　“胖婶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陈南看百里红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大喊。
　　“我下去……”
　　陈南畏缩着看了百里红几眼，请示道。
　　百里红看他的样子气便消了些，这小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现在总算是知道害怕求人了。想着就白了陈南几眼：
　　“你下去做什么，两个人抱头痛哭吗？”
　　说者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两个丫头，棉柳与飘絮。
　　“你们去把那个人带上来。”
　　“真是没有教养，这样的人乱棍赶出去不就好了。还有这个人，蠢笨无知，还是一并赶出去的好！”
　　一边的刘彦栎终于开始发作了，娇蛮地说道。
　　百里红看了刘彦栎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栎儿，今日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这里的事乱成一团，你留下也弄得不开心。”
　　刘彦栎瞪起了眼睛：
　　“你赶我走？不，我就要留在这里，今晚你是我的，我不会离开的！”
　　百里红隐约觉得头疼，他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忏悔留情无数，希望自己清清白白与任何人都没有牵连。当然只限那些人给他造成麻烦的时候。
　　“今日你出来闹得也够了，既然阿秦有事那就乖乖回吧。”
　　一个低沉深邃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百里红这下是真没好心情了。
　　“你来做什么？”
　　百里红冷漠说道。
　　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到百里红身边，笑的暧昧。刘彦栎又是不甘又是恼怒。
　　“你跟踪我！”
　　男人皱着眉头看也不愿看他：
　　“没有我的准许你可能从家里跑出来吗，本想让你放纵一次再带你回去，没想到你运气不好。”
　　刘彦栎咬紧牙，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你也该走了。”
　　百里红不屑地开口道。
　　男人打量着陈南，摸着下巴笑道：
　　“这孩子长得不错，虽然远比不上你，但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百里红眼一眯，伸手将陈南拉倒自己身后。
　　“这是我的东西，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快滚，死恋童！”
　　男人耸了耸肩，留给百里红一个莫测的眼神。
　　“恋童之言，你现在不也是吗？”
　　百里红盯着男人的背影，陈南往旁边躲了躲，那眼神让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浑身发冷汗毛直竖。
　　房间内，百里红坐着审视依然抽抽搭搭的胖女人，不过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多看了。
　　“陈南乃是自愿到我这儿来的，我也不曾强迫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我楼里大闹，我也大可告官治你个诬告之罪。”
　　胖女人吓得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啊！我哪知道他进这种地方还是清白干净的，我哪里知道啊！”
　　“行了，先闭嘴。”
　　百里红听着她嚎丧一般的嗓子就难受，恨不得堵了她的嘴。
　　“陈南，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
　　“家里？”
　　陈南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他好不容易出来找个事做，没想到这么麻烦。听到百里红的问话，他一时间也颇为迷茫。
　　“说家的话，我从小就住在张府里。我没见过我爹，也不知道有没有。”
　　胖女人听他说话忍不住了，
　　“这楼主啊，陈南他真不能来这里做事儿，你就放他跟我回去吧。”
　　百里红抿了口清茶，点了点下巴示意陈南说话。
　　“我……”
　　陈南踌躇地看了看众人，
　　“我想留下来。”
　　“你留下来做什么，真是要做这不要脸皮的行当是不是啊！你说说正经人不做偏偏来这种下三……地方，留下来有什么好的！”
　　胖女人正要放开了骂，但猛然想到她口中下三滥的地方的老大正在面前也就乖乖改了口。
　　“我要赚钱。”
　　“你赚钱做什么，张府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缺了你的喝啊！”
　　胖女人喝道。
　　“我不想留在张府，府里的姐姐们说像我这种从小就在府里的人要花钱才能把自己赎出去。我要赚钱，我不想再在张府里过了。”
　　陈南道，眼中透出坚定的光彩。百里红端起茶碗掩住自己的神情，他刚刚居然被闪了一下。
　　“这样，陈南须得多少钱才能赎出来，我先替他付了。”
　　“这……”
　　胖女人为难了，半天开不了口。
　　百里红眼里冷光一闪：
　　“怎地，这么犹豫是想好好敲我一笔？”
　　“哎呀，不是这么回事儿。”
　　胖女人犹豫地看了看陈南，终于一咬牙，今天这不说清楚怕是没法带人走了。
　　“其实，陈南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是我们张府的下人。拿钱赎什么的，不是说笑话嘛。”
　　“哦？那他是？”
　　百里红挑起了眉，难道陈南还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份？莫非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什么的？偏头看向陈南，只见他脸上是完全不输于自己的讶异跟好奇。
　　当然听了胖女人的陈述后，百里红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现代电视剧腐蚀了脑子，皇子什么的，真是想太多。
　　“楼主，这事儿我可就跟这儿说了，你可千万别传到外面去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胖女人最后为自己要了个保证，虽然感到为难，但她实在不是藏得住话的，既然觉得一定要说清楚才能解决事情，那么平时被强制憋住的秘密就找到了倾诉的地儿，没挣扎多久就什么都说了。
　　“陈南的娘是我们张府的大小姐，闺名唤婉清。现在大小姐已经年近三十了却还没出嫁，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呀，陈南是个私生子。他爹据说是个戏子，骗的小姐跟他私通。老爷知道后生生打死了那戏子，谁成想次年小姐竟然生了个孩子出来。老爷本来想杀了陈南，奈何小姐誓死不从，这才将他养在后院，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不准别人告诉他他爹娘是什么人。虽说老爷是说了随他去，死活不论。但我们当下人的不能真这么做不是？”
　　胖女人一口气说了个酣畅淋漓，心里爽了便停下来灌杯茶。
　　陈南既茫然又震惊，他好歹还是知道自己的出生大概是不好的。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百里红忍不住问陈南，毕竟身边有胖女人这样的人，还能被瞒得滴水不漏确实是不可思议了些。
　　“嗯……我只知道我娘……”
　　陈南的声音在说道他娘的时候变得细不可闻。
　　“既如此，我们的雇佣关系可算是不存在了，你还是跟这位回去吧。”
　　百里红思考几番说道，虽说张府什么的他根本没听过，想必不是什么大族大姓。但是他没有牵扯麻烦的意愿，陈南还不值得百里红为他烦扰。
　　陈南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低低地应了声，起身跟在了胖女人身边。
　　“真是谢谢了啊楼主，走吧。”
　　走出房门之前，陈南踌躇着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
　　然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这小兔崽子，浪费老娘这么多时间……”
　　“楼主，歇息吧。”
　　棉柳轻声道。
　　百里红听着陈南二人的声响越来越远，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一股惆怅，还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