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兰]粉红色夏日迷梦》ichi

2、第 2 章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改变而做出任何改变，于是毛利兰的一天一如往常从闹钟的铃声中开始。只不过今天她特地早起了半个小时用来应对昨天晚上哭的红肿的眼睛。然后便是做早饭，叫爸爸和柯南起床，最后在他们还没洗漱完之前匆匆赶往学校。
　　小兰相信时间是治愈创伤的良药，或许一段时间之后——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像个很好的朋友那样微笑着迎接工藤新一的归来。
　　而当她踏进熟悉的校园的时候，努力收拾好的情绪却像雨季突然涨满的湖水一般溃然决堤。绿树茵茵的上学路，喧嚣吵闹的教学楼走廊，空旷阔大的足球场，夕照渲染的体育仓库，漫不经心的日常忽然变成了恍如隔世的回忆，一点一滴，像莹黄沙漏中流逝的细沙，慢慢堆砌起远逝的过去。
　　“啊啊……”小兰想，“这就是思念真正的滋味了。”
　　“学姐小心！”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呼，一个白色的影子朝着小兰的方向急速飞来。小兰下意识地闪身，那白影只是擦着发梢飞过，然后重重地撞上不远的路基石，转换了角度超另一个方向斜飞出去。
　　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少年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未出口便被反弹过去的白色物体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脸上。
　　“疼！”少年扑通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鼻子嘶嘶的抽着气。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兰还没从忧思中回过神，便被眼前突然展开的状况惊在当下。事件的罪魁祸首——一个脏兮兮的足球跳了几跳滚落到小兰脚边，小兰才急忙回过神，几步过去在受伤少年的面前蹲下身。
　　“你……没事吧？”
　　看他似乎很疼的样子。
　　“没，没事。”少年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一张脸，汗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流下来，在脑门上留下几道黑色的印子；睫毛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疼出的泪水。少年抹了把脸朝小兰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鼻血漫过嘴唇流到了他雪白整齐的牙齿上。
　　“你流鼻血了……”小兰指了指少年的鼻尖。
　　“是，是吗？”少年伸手摸了摸鼻子下面，果不其然在手上出现了一片红色的血迹。“没事，没事，”少年的身体晃了晃，忽然向后倒去。“不好意思啊学姐，我有点晕血……”
　　“喂！你真的没事吗！喂——！”

　　和几个同学七手八脚把少年抬到了保健室，处理好伤口之后上课铃已经响过好一会儿。
　　小兰让同学帮忙请了假，独自一人守在少年身边。某种意义上说，这少年是为了提醒她才受伤的，心中的感激和歉疚令她不能对这孩子坐视不管。
　　小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皱巴巴的校服衣摆。上面被少年用手抓过，染上了一块脏兮兮的血迹和污渍。
　　少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兰正对着那块污渍发着呆。
　　“学姐……？”
　　少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兰回过神，正对上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少年用被子遮了半张脸，即使如此也能看见他双颊泛起的红晕，一双眼睛也湿漉漉的，带着羞涩与感激看着小兰的方向。
　　“是学姐把我弄到保健室来的？真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是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现在躺在这里的怕就是我了。”小兰惶恐地笑笑，又仔细打量了少年的脸，“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我去叫保健老师——”
　　“不用不用！”少年表情紧张地摇晃着脑袋，在确定小兰不会去找老师之后才重新平躺下来。“说起来挺丢脸的，我这么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晕血……”
　　“噗！”被少年的语气逗得笑出了声，小兰连忙朝少年摆摆手，“那个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其实没关系啦，谁都有一两个小弱点的，比如我吧……你不知道吧，我练空手道，曾经还拿到过关东大赛的冠军，但是我还是怕鬼怪这些东西！新一那家伙经常拿这个嘲笑我来着……”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住了，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连不要提起他都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小兰颓丧地摇了摇头，要忘掉他更是不可能的吧？
　　“学姐，你怎么了？”少年试探着问道。
　　“没没，”小兰站起身，朝少年眨眨眼睛，“如果你感觉好一点的话我就回去了，说不定还能赶上第二节课。”
　　“那个，学姐！”少年忽然坐起身，“我知道学姐哦，知道你是空手道部主将，学姐叫毛利兰，是二年B班的学生。”
　　“诶？你认识我？”小兰有些诧异地回过头重新打量少年的样子。
　　“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少年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脸，“足球部的相原，万年替补的那个。”
　　少年的脸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上来。“啊，相原有马！”
　　“学姐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好开心！”相原在小兰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当然记得！初三的时候我是足球部经理，那时刚入部的你经常黏在新一身后要他教你踢足球，一开始新一还挺耐心来着，后来被你缠的不耐烦，就把你丢到替补队自生自灭，我为了这事儿还跟他吵过！”
　　“是啊是啊！虽然最后证明工藤学长做的并没有错。——其实是我的问题啦，不管呆在主力队或者替补队，只要好好训练都能取得成绩的。但是学姐能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我真的很感激！”
　　相原真诚的谢意让小兰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虽然是久违的重逢，但这么说下去必定会没完没了起来。相原似乎也察觉到小兰的心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毛利学姐，不早了你去上课吧。”
　　“嗯，好的，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喊保健老师哦。”
　　看到相原乖乖地躺下之后小兰才放心地走到门口，手指碰到拉门的瞬间相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学姐！”
　　“嗯？”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相原再一次把脸埋在被子里，因此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小兰噗的笑了出来，“当然可以。”她说。
　　“嗯！”相原把被子拉到脖子以下，对小兰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果然还是错过了第一节课。
　　小兰踏着下课铃走进教室，凳子还没坐稳便被园子扑了满怀。
　　“呜啊啊我还以为兰你出了什么事！”园子一边抹泪一边把小兰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衣角的血迹时简直惊吓地要叫出声来，幸好小兰即时捂住了她张大的嘴才避免了一场全班范围内的骚动。
　　“我没事啦，只是上学路上遇到了点事情。”小兰把原委说清楚之后园子才乖乖坐回了靠窗边自己的位置。
　　园子面前被立起教科书遮挡的笔记本上有被水滴浸湿的痕迹，黑色的笔迹晕染开来，糊成脏兮兮的墨块。她一定是为她哭过了，小兰想，因为担心这个“最好的朋友”。
　　小兰觉得自己的心融化成了温柔的水，她伸手去握住园子的，然后郑重地向她保证：“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园子不用担心。”
　　园子早已哭红的眼睛此时又要溢出泪来，她猛地把头埋进臂弯，闷闷地说：“兰就是太坚强了所以才让人心疼。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那个推理宅讨回公道的，一定！”
　　园子所谓的讨回公道便是翘了第三节的体育课。
　　教学楼顶层有炙热的风刮过。园子背对着太阳眯起眼，然后朝小兰伸出手。
　　“拿来！”
　　“真的要打啊……”
　　“不然怎样！”
　　“说不定他现在在查某个棘手的案件，新一不太喜欢推理中被人打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着想？！”
　　园子狠狠地瞪了那个不争气的好友一眼，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手机。

　　柯南接到电话的时候模拟测验正进行到一半，他从抽屉中摸出调成振动模式的新一专用手机，上面显示小兰的名字和用她睡颜作为来电壁纸的照片。
　　“真是的，怎么偏偏这时候打来。”柯南在心里默默吐槽，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接听键。
　　“江户川同学，考试期间不要做小动作！”小林老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柯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啊~真是的，就说当小学生最讨厌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按下了挂断。

　　另一边，园子愤怒地简直要把手机折断。“工藤那个家伙！！！他竟然敢挂小兰电话？！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还有你！”园子抓着一脸平静的小兰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怎么能摆出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就不想向他问清楚吗？”
　　小兰闭了闭眼，伸手按住园子用力抓在她肩上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正因为是新一，我才觉得没必要多问。”
　　大概是被对方的态度感染，处于暴走边缘的园子慢慢地恢复了冷静。“啊啊~本小姐真是要被你们这对笨蛋情侣给气死了。”园子泄气地蹲在地上，像路边晒干了的植物。
　　小兰在她身边蹲下来，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对方的话。
　　“呐，兰，你是真的，死心了吗？”园子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悲伤，她勉强对她笑了笑，说：“虽然我平时没心没肺，又是垂涎着各种美貌的男人，但我知道那都不是爱情。姐姐的事情曾经让我怀疑过，虽然后来遇见了阿真，而他也是认真地在跟我交往，但是这么远的距离，我真的没有信心……兰，是你，是你让我相信即使相隔两地也可以心灵相通，是你让我相信我可以等。但是现在这又算什么？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你让我怎么办！”
　　园子的控诉像针一样字字句句扎在小兰心上，如果真的可以，她何尝不想抓住不放。可对方是那个新一啊……那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有任何犹疑的新一。无论原因如何，他既然做出这种选择，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而她相信了他十几年，也就愿意选择继续相信下去。
　　“再打个电话吧？”园子颓丧地抬头，看着小兰的眼睛里甚至带了祈求的神色。“如果他仍然选择挂断你的电话，我就不再劝你，而我铃木园子，这辈子都会跟那个工藤划清界限，永远、永远不要有任何交集！”
　　“好吧……”小兰点点头，拿过手机拨通了那个属于工藤新一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将少女最后的幻想击打的粉碎。
　　“输掉了……”园子沮丧地坐在地上将整个脸埋在臂弯中。“抱歉，兰，”她喃喃地说：“明明是你失恋却搞得像我自己失恋，到头来还要你这个受害人来安慰我，我真是……太差劲了。”
　　“不要这么说。”小兰摇摇头，伸手将园子整个人揽入怀里。她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我也希望可以向园子这样，大声的哭出来，喊出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个人既听不到也看不到。我也设想过一千一万种他说出那些话的理由，但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相信，相信他有自己的考虑。这样，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会轻松许多吧？”
　　“嗯……”园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啊啊……茱蒂老师说的没错，兰果然是个天使。”她再次抬起头，眼睛虽然红红的但已没有了泪水。
　　园子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仿佛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挥斥方遒的大小姐。
　　“不过，‘天使’在我这里可是贬义词！”生怕小兰听不出似的，园子在话尾贴心地加上了特别注释。
　　“好好，我知道啦！”

　　少女牵起少女的手，初夏的热风掀起少女们的黑发和裙角。广阔的大地和高远的蓝天是记事簿，少女用她们的身影在名为青春的一页上画下浓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