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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负责手术的医生将于洛非喊了过去,前两次手术,虽然保住了耿悦性命,但是手术并不成功。
      深夜那场手术的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甚者,即使手术成功,她也可能成为植物人。
      对此,于洛非没有告诉纪昀。其跟着医生离开时,她的状态好了些,这也让他放心不少。
      于洛非走后,纪昀这才注意到,走廊里站着的男人。
      男人并未见过,可却让人一眼就能猜出,应该是让耿悦放下一切的张凯轩。
      南方男人有着自身的文气儒风,像是落叶初秋里煮的一壶茶,淡淡茶香在秋熟季,情景交融,抵不知是茶入味,还是景应情。
      医院里安静不闻余声,站在纪昀面前的张凯轩,双手垂放,站的立直挺胸。
      或是南方人自有的文古傲气,戴着无框眼镜的他,恐也知道面前的是纪昀,虽是面露愧疚,却也坦荡目视,不虚不怯。
      纪昀走过去,未由她开口,张凯轩已开言,声音温文儒雅,字句平和,“你是纪昀?”
      她点了点头,既没有咒念张凯轩罪举,也未斥责其耻行,“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张凯轩愣了愣,追上已转身离去的纪昀道:“你是来将她接走的吗?”
      “嗯,”她淡淡笑了笑,看着病房内的耿悦道:“她该回到该去的地方,那里有她的父母,珍惜她的人。”
      张凯轩不言,双眼紧紧地盯着病房,直到耿悦被推进手术室。
      深夜的异国他乡,手术内一直有医护进出,每时每刻,纪昀肌肉会突然紧绷住,于洛非搂着她肩,时不时地说几句轻言,让她不要紧张。
      手术从深夜的两点开始,至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随着手术室内陆陆续续有医生走出,耿悦被推了出来。
      于洛非紧紧搂着纪昀,手术的结果是成功,但是,耿悦却可能会一直睡下去,也就是所谓的植物人。
      纪昀听到结果,比初到医院的反应平静许多,其向医生询问耿悦醒来的几率,却未换来答案,可能一天,可能几十年。
      耿悦又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张凯轩独自守在病房外,于洛非带着纪昀去接耿悦父母。
      此时,纪昀来美国已有两天时间,两天的不吃不喝。
      于洛非找了家餐厅,她吃了两口,眼泪一直滚落,其想到耿悦可能这辈子就这么睡下去,对张凯轩地责怨,让她怎能在他面前继续伪装。
      机场的路上,于洛非在车里放着轻音乐,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神情凝露着沉重。
      “洛非,”纪昀一直看着窗外,红肿的眼睛里毫无精神,“她会醒来的!是吗?”
      “嗯,”于洛非握紧她的手,宽慰道:“,也许等我们回到医院,耿悦就已经醒过来了。”
      “我好怕!我好怕她会离开,我不敢想,车撞击的那一刻,她的疼;我不敢去听,不敢去看,我怕她会随时地离开,”她眼眶里噙满着泪,压抑心中的悲痛,让她许久说不出话来,“我好怕失去!失去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离别!”
      “不会!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守着你!无论发生任何!”

      在机场接到耿悦父母,于洛非驱车赶回医院途中,二老眼眶都泛着红,却没敢问一句。
      到了医院,站在病房外的耿悦母亲,见到昏迷着的女儿,并且知道她可能会一辈子睡下去,其如疯了般地抓住张凯轩要他偿命。
      医院内的吵声,引来了护士。耿悦的父亲拦住发狂的妻子,低呐出喉的声音不成字眼。
      一场车祸。耿悦母亲因悲痛而情绪失控,昏了过去。
      张凯轩跪在耿悦父亲脚前,没有说要他原谅之词,只是一言不语。
      车祸后,许多尚未处理的事,待到耿悦父亲来时解决。
      因为车祸的原因,是货车超载,加之酒后驾车,货车司机已被抓,而关于赔偿问题,警察与律师一同来到医院。
      耿悦驾驶的车是张凯轩同事所有,于洛非来洛杉矶后,将耿悦安排好第二次手术后,便联系到了张凯轩的同事,直接将赔款给汇了过去,而医药费与手术责任书,也都是他一人负责,一人签字。
      耿悦第三次手术的医生,也是由他联系;直至耿悦父亲来美,所有的善后解决,其也找好律师,一切等等,先已安排妥当。
      耿悦父亲,这已五十岁的男人终泣不成声。于洛非在泣声谢语中,静静地看着纪昀,淡言,只怕她人忧心。
      每日只有半个小时地探望时间,耿悦的母亲总是红着眼眶出来,其对张凯轩,自第一次见面时的过激,成了视若空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耿悦依旧没有醒来,但是,所有人却都比以前坚强许多。
      五人的每日不离不弃,耿悦父母对张凯轩视而不见,而纪昀虽对其客气,但也是疏远冷漠,只有于洛非偶尔与他说上几句,道也宽慰的话。
      耿悦手术后的第五天,张凯轩从医院离开,到了晚上,其又回到了医院。纪昀后从于洛非口中得知,他已从公司辞职。
      或许这是人悔恨后地觉悟,可能不是感情,只是人性。如果不是那辆车,耿悦不会出车祸,如果不是曾经地相识,她不会孤身来美国。事到如今,谁也说不得谁对谁错,又可如何补救......
      手术后的第八天,耿悦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张凯轩提出要娶耿悦,却未在寂静房里换来一言声语。
      术后已有半个月,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于洛非联系了医生准备第四次手术,可一次次地被否决,因为耿悦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手术。一直睡下去是活,如果这一次的手术,她可能会永远地离开。
      作为耿家唯一的独苗,短短的半个月,耿悦的母亲青丝里碎碎地生出白发,白日的坚强,可每到晚上,纪昀都能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哭泣声。
      医院的每一天,从纪昀到张凯轩,都会跟耿悦说话,所有的人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她能醒来。
      纪昀谈及大一那一年,谈及三人相识,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过多的回忆,漫长的五年,可回忆起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回忆从大一走到高中,再回到纪昀生时所能记起的一切。说着,说着,谈到了卫池,谈到那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断断续续说的太多,多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或是太多的胡言乱语,又或者有感而发。
      只是,她希望她能醒来。
      一月的时间静悄悄地过去,耿悦已不需呼吸机和检测仪,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所有人的诉言。
      同时,耿悦父母的签证过期,并且耿悦父亲准备将她接回上海,希望回国治疗,能否有一丝希望。
      辞职后的张凯轩,每日不离照顾,可其对耿悦父母要将耿悦接回国之事却保持了沉默。
      于洛非一边忙着办理出院之事,不过,因为耿悦全身多处骨折,且才动过手术,如何回国又成了难事。
      若坐飞机,如果遇上气流又或者失压,恐怕耿悦的吃不消,若是乘坐客轮,时间又太久,且也不知中间会不会有突发事件。
      而医院这边,更是极力反对耿悦出院。
      最终的结果,纪昀留在美国,耿悦母亲办理续签,于洛非和耿悦父亲先回国。
      当一切都办妥之后,于洛非与耿悦父亲已经去了机场,张凯轩陪耿悦母亲去买生活用品,纪昀一个人留在病房里。
      一月的黑白颠倒,纪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只是无时无刻,睁开眼又或者闭着眼,睡着又或者醒来,清醒又或者梦中,她无数次地想到,梦到耿悦醒来。
      一月的疲惫,若只是身体上的到好,可是,那种极力交瘁,哪是言语可以说的清楚。
      窗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入屋子,阳光从她肩臂穿过,落在耿悦的碎发上。
      记得上海的那天晚上,耿悦将长发剪掉,到了第二日又重新接起,可能那时的她想就这么放下,却到最后自己却放不下。
      最终,她又回到了美国,可剪落的长发即使衔接得再完美,可也陆陆续续地掉落,恢复了原样。
      纪昀弯下身子,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千言万语,只独一句醒来。
      “耿悦,”她擦拭着她的手,白净的指甲,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曾经......
      七月的阳光,在病房里落下的斑影,照在身上,有那么一点点暖,原来,今年的夏天晚来许久。
      之后,于洛非他们从机场赶了回来,光影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病房里依旧的静悄悄,可能,都怕打扰到她。
      时间的脚步终不在恋恋不舍,耿悦睁眼那刻的一瞬间,时间已过去了三天,上天地眷顾,给了所有人等待的希望。
      纪昀那时背对着阳光,又如那日的场景,阳光透过百叶窗打进屋中,这一次,她不在似那日,短的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昏睡一月有余的人虚弱得话不能言,没有神采的双眼,在落满斑驳光影的屋中,经落每一个人。
      “我来看你了!”千言万语,却好不过,我来寻你,你并未远走。
      当一切回归到正轨,空气之中的夏意因为她的晚到,而加紧脚步。
      耿悦醒来后的第三天,能开口说话了。第五天,张凯轩离开了医院。
      或许,恋人间的别离,并非一句永不相见。也许,一句简言,朋友更适合,不避不掩,坦然的决绝。
      耿悦跟张凯轩分手,曾经奋不顾身的四年时光,也终究是错过。
      这之后,谁都没有再谈及张凯轩。
      四年化为烟云,亲情重补,这对耿悦或者纪昀来说,经历过,看的可能会更透彻些。
      耿悦的身子在恢复中,不过,因为其多处骨折,虽然已有一月多,但是暂时还不能下床,于是,其吃喝睡了几日,实在按捺不住,一直嚷着要出去。
      于洛非被她烦的无法,去买了副纸牌,四人在房里打牌消磨时光,而纪昀则作为了耿悦双手,负责发牌。
      这日,牌技不佳,一直输牌的耿悦拿着于洛非手机下载斗地主,纪昀在一旁削水果,突然站了起来,一副出事的表情。
      耿悦丢下手机道:“怎么了?”
      “我手机没了,”这段时间一直因为耿悦的事而操心,来到美国后,她就没有看到手机,更加没有同父母联系,这么多天过去了,恐怕家里要急疯了。
      “是不是在包里?”耿悦缓缓地坐起身子,于洛非走来将她慢慢扶起,“你好好找找。”
      “给你,”于洛非从抽屉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纪昀道:“我看你手机屏幕碎了,给你换了个。”
      纪昀撑着额头,一脸不喜道:“今年都不知道换几个手机了。”
      “反正他有钱,”耿悦看着于洛非道:“有钱少爷,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国?不是真等我出院吧?”
      于洛非不置可否地看着纪昀道:“我随便,她在哪我就在哪。”
      纪昀一头心思在手机上,一脸大事不妙。
      “你父母那边我联系了,”于洛非道:“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下,你可以现在联系,报个平安。”
      纪昀离开病房出去打电话,耿悦见房中只有她和于洛非,便就直接问道:“你就准备这样?小心被人抢先一步哦。”
      “你知道?”于洛非拿起纪昀削了一半的苹果,一边削一边道:“我不担心,反正她跑不掉,等回国后......”
      “回国后什么?”耿悦见于洛非话说一半,且不想继续说下去,其追问道:“求婚吗?”
      “让不该出现的人离开,”于洛非将苹果切成片,递给耿悦道:“我们明天回国,呆的时间越久,不太好。电话在她手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耿悦笑了笑,似乎纪昀对卫池的感情,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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