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国度》玉兔酱

7、避雨

　　朦胧的月光下，七橡树森林里的夜风慢慢飘远后悄悄地躲进了山洞，偶尔摇摆的枞树枝像被魔法定格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泥路上成群结队的蚂蚁搬着东西急急忙忙地往窝里钻。
　　阿瑟菲骑着“光明”之马走在前面，而萨莎与小刺猬尼尔坐在“太阳”之马上跟在后面，两匹马之间一如继往地连接着一根绳子，一同在黑夜寂静的七橡树森林里穿行。
　　“我的女巫，就算你再怎么喜欢我的“太阳”之马，也不用与之如此亲密无间吧。”阿瑟菲见伏在马背上的萨莎弓着腰，脸贴马，两腿紧紧夹着马肚，双手还死死地抱着马脖子，跟自己当年刚学骑马时一个样，于是咧嘴笑着调侃道。
　　第一次骑马的萨莎完全不得要领，只紧张地让自己的身体像牛皮糖一样与马儿完全粘合，丝毫不敢脱离一寸，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
　　“谁喜欢你的‘太阳’之马了。”
　　听出了阿瑟菲是在取笑自己骑马青涩的萨莎不甘示弱，立刻松开了紧抱马脖的双手按在马背上，然后直起身来昂首挺胸小心翼翼地晃动身体，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而脸上却显示出满不在乎的神情。
　　“不要紧张，我的女巫，好好跟‘太阳’配合。实在不行，就用魔法让它乖乖听你的话呗。”阿瑟菲熟练地引着他的‘光明’之马，随着缰绳被他拉得忽近忽远，马儿的速度也时慢时快。坐在马背上的阿瑟菲也跟随着马匹迈步的节奏自然而然地晃动着身体，如人马合一。
　　刚拿到驾照不久只懂得油门与离合配合及速度与档位配合的萨莎只觉阿瑟菲说得轻巧，对于自己如何能做到与马配合却一无所知。更何况自己哪来的什么魔法，有也只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走了一段路程后，萨莎的五脏六俯在身体内被颠簸得翻江倒海。这时，“太阳”之马越过一个障碍物而突然引起一个大颠簸，萨莎保持直立的身子又恢复到了之前伏帖的姿势，双手把马脖子勒得更紧，两膝也把马肚子夹得更紧了。
　　这时，天空渐渐涌上了一团团乌云，朦胧的月亮眼看就要被乌云吞没。
　　“看样子你是一点也没有骑马的天分，连简单的压压马都这么困难！”阿瑟菲见萨莎完全掌握不到马儿的节奏不仅沾沾自喜地逮着这个机会损损她，还催马加快了脚步，只差马儿跑起来了。
　　被一根麻绳牵着的“太阳”之马也相应地加快了脚步。
　　“走那么快干嘛，赶去投胎啊。”萨莎明显感觉自己在“太阳”之马的背上晃来晃去，摇摇欲坠，只差再来个大颠簸就铁定是要摔下马来的。
　　“是赶着送红魔法恶魔去投胎，而且，难道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吗？”阿瑟菲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空滴下越来越大的雨珠，阿瑟菲继续催马向前。
　　“萨莎小姐，马儿加快速度了，请您当心。您可以像主人那样放松身体，抓着缰绳并踩在马镫上就好，勒得太紧的话，只怕马儿会不自在而做出疯狂的举动引发危险。”坐在萨莎身后的小刺猬尼尔向她阐述着正确的骑马姿势。
　　萨莎按照小刺猬尼尔的话慢慢地直起身来，一把抓住缰绳，把双脚放在马镫里，好像稍微找到了一点平衡感，但已经开始小跑的马儿还是颠簸地让萨莎觉着很不舒服。
　　透过森林，可见远方的天空出现一道像银色长龙般的闪电划过长空，把整个宇宙瞬间分成了两半。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突然卷来的一阵狂风把七橡树森林里的枞树刮得呼呼作响，树叶到处乱飞。
　　“我让你骑慢点儿，阿瑟菲？”
　　雨下得越来越大，马儿也跑得越来越快，萨莎害怕地紧握缰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
　　“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再说，我可不想被雨水弄湿头发。”
　　阿瑟菲头一甩，他那头无绾无系金得发亮的齐肩短发也跟着甩，隐约露出耳垂，之后那甩在耳后的柔顺金发又软软地搭在两鬓。难得他还能在这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森林里不忘自己的招牌动作，活脱脱甩出了一个帅字。
　　而萨莎此刻宁愿自己淋成落汤鸡，也不愿难看地从马上摔下来被老是与自己较劲的阿瑟菲看笑话。忠诚的小刺猬尼尔则完全听从主人的吩咐，耐心地趴在马背上抓着马鞍等待着一个避雨处的出现。
　　在七橡树森林里骑马穿梭的阿瑟菲他们来到了另一棵红橡树旁，这是一棵更粗壮也更高大的红橡树，同时也是整片森林里最大的一棵树，落下的瓢泼大雨都被这棵如巨伞一般枝叶繁茂的树木给遮挡了。
　　这时，响雷慢慢变成了闷雷，闪电也消失不见，只有唰拉拉直响的大雨。
　　阿瑟菲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把马拴在了红橡树下，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水珠。被麻绳牵着的“太阳”之马也停下了脚步，小刺猬尼尔敏捷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终于到了。”萨莎抹了抹自己的胸口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只是还留在马上不知道怎么下来。
　　“下来吧。”阿瑟菲走到“太阳”之马的侧前方，伸出一只手借给萨莎好扶着下马。不像一个谦卑的马夫，他那直挺的胸脯和高昂的额头倒像是一个十足的绅士。
　　“我自己来，不用你管。”萨莎还在对阿瑟菲一路上只顾他那不想被淋湿的头发而不顾自己的要求一味催马前进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会儿可不想领阿瑟菲的情。
　　萨莎照着阿瑟菲下马的样子左脚踩着马镫，右腿在马背上一挥，不料刚好踢到了马后蹄子上。“太阳”一受惊仰面长嘶并扬起蹄子踢了几下。萨莎差点从倾斜的马背上滑落到后蹄旁。还好阿瑟菲反应快一把接住了她。
　　“小心一点，我的主人。”阿瑟菲表达着自己难得的对其主人萨莎的关心，但语气里更多的是调侃的成份。
　　从惊险中缓过神来的萨莎见自己被阿瑟菲双手托在半空中并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这不正是自己在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关于男女主角的经典桥段吗？萨莎立刻进入了角色，含情脉脉地看着阿瑟菲那双迷人的碧蓝色眼睛，然后莞尔一笑，紧接着头一低，小鸟依人般慢慢地往阿瑟菲的怀里靠。
　　面对萨莎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异举止，阿瑟菲一头雾水，只见他两根眉毛蹙得越来越拢。
　　“主人，您看，这儿有一堆柴火。”小刺猬尼尔转到红橡树的另一边发现了一堆没有被雨水打湿却还有残留着星星之火的一堆干木头。
　　听到尼尔的呼喊，阿瑟菲瞬间忘记了手里还托着萨莎，于是他轻松地一松手，就径直朝小刺猬尼尔走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萨莎从空中跌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同时也从戏里跳了出来。
　　“阿……瑟……菲……”萨莎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像是要喷射出熊熊火焰，撇着八字嘴忿忿地念道。
　　阿瑟菲来到柴火堆旁边，瞧见里面还闪着火光。
　　“肯定是哪个冒失的家伙忘了灭火，要不是一场大雨恐怕要引起一场森林大火了，不过让我来让它燃烧得更猛烈些吧，尼尔，来扇风。”
　　小刺猬尼尔应其主人阿瑟菲的要求从红橡树旁找来一片最大的叶子，坐在地上，前爪抓着这片捡来的橡树叶像拿着一把小扇子一样对着柴火堆扇风。阿瑟菲则趴在地上把自己的嘴当作风箱对着柴堆孔大口大口地使劲吹气。
　　主仆二人一个吹一个扇，忙活了一阵后，终于火越来越旺，点着了木堆。
　　“哈哈哈哈……”萨莎刚走到木柴堆旁就哈哈大笑起来。
　　久久地趴在地上吹了好一阵儿的阿瑟菲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萨莎，不明白这个女巫又抽了什么风盯着自己笑个不停。
　　“哈哈，你太逗了。”萨莎看着阿瑟菲继续笑着，乐得前仰后合，像是在观看小丑表演节目一样，之前的不满和愤怒全部抛诸脑后了。
　　“主人，您去洗把脸吧。”小刺猬尼尔见其主人阿瑟菲被柴火熏得一脸黑，只有一对碧眼勉强逃过一劫。
　　阿瑟菲用手抹了抹脸，结果一脸的黑灰把手也弄得黑糊糊的，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女巫为何而笑了。他站起身来向红橡树外走了几步，摊开双手捧了几掊雨水浇在脸上，用手擦了擦，又接来雨水把满脸的污水清洗干净，恢复了其白净的脸庞。
　　阿瑟菲回到柴火堆旁，从地上捡了根枯树枝拨弄着木柴。
　　阿瑟菲一边摆弄着木柴，一边看着装扮成鬼脸坐在红橡树干旁借着柴火堆取暖的萨莎，趁此机会想问问她关于白魔法书的事，却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那个魔法世界法师的魔法书有如国王的财富以及仙子的法宝一样是不可随便问询的，失礼是小，稍有不慎就会贪上觊觎之嫌而惹祸上身。更何况是面对这个阴晴不定，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美食女巫”，天知道她听后会有什么样的反映，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这不，只肯自己一点一点揣测而不愿直接向萨莎发问的小刺猬尼尔也一直淡定地耐性子稳到现在。
　　雨还滴滴答答地下着，一点儿也不见变小的趋势，偶尔会有一两滴从红橡树的叶间流淌下来落到柴火上浇灭一部份火苗，接着又被一刹风给弥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