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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垂暮沉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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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低沉的回答,她莫名的一句话没能成功转移他的注意,或者说她故技重施的小伎俩早就无所遁形,依旧阻止不了他步步紧逼地靠近。
眸色沉沉,如同这浩瀚无边的大海,眼底却闪耀着银簇的火光,唇上一热,带着水润咸味的吻落了下来,带领着她体验那微妙神奇的领域。
傅清月被吻得昏头转向,全身发软,他们一跪一坐地泡在浅滩上,王文谦放开她时,她才发现,刚刚还只是肚脐的水,此刻已经到了胸口,身上的衣服本就失了个透,又被人侵占当成了阻碍,可想而知被撩成什么样。
这里再无人,也是席天幕地,根深蒂固的儒家礼教熏陶长大的女子,怎能孟~浪到光天之下有这让人羞耻的行为。
正羞涩间,她被他横空抱起,傅清月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此刻王文谦正抱着她往更深的海里走去,水深已经浸泡到他的胸口。
“你要作什么?要淹死我吗?”傅清月嗔笑道,她一点都不怕,如果说来合浦郡除了认识他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她骄傲,就是她学会了泅水。
果然,王文谦松开了手,傅清月憋足了气,没入海水之中,海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感识,轰轰隆隆的,四肢轻荡。
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她知道那是王文谦,本来鼓起闭合的嘴被人堵上,傅清月心中却是一阵叫嚣,如果说岸上亲吻,她不会怕他,可如今这又要憋气,又要这么费气的,她一时不敢动了,任由他给她渡气。
在水里憋气的感觉使傅清月要死掉了似,身体里四肢百骸流窜的酥麻,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快要腐化瘫掉了,胸腔里早就憋闷到了极限,她要往上,可又被人攥着,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只能从他的口中吸取气体。
这一刻,她彻底的明白了,他是她赖以生存不可缺少的空气,给予她活力、快乐和许多许多未知的一切。
再回到仲园时,已经月上中天,海滩离仲园不远,海水咸腻,要换了衣衫用淡水冲洗,当然,对于当地人来讲,泡海水是可以用于治疗轻度的皮疾。
下人门已经歇息,仲园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王文谦早有吩咐,连海生都不见人影。
园子里有整套的洗漱用具,傅清月此刻站在门口,瞅着身上宽大的男子衣袍正在纠结。是要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叫人送一套衣裙过来?不行,不管叫谁,这举动都太引人遐想,别人可不会单纯的以为你泡海水嬉水弄湿了衣裳而已。回去,那万一路上遇到熟人呢?且不说路上,可以坐轿,那回到家呢?一个人都不见,不可能,起码叫人开门吧。叫人回避,那不是欲盖弥彰吗?不回去,那不是更糟?
这纠结的问题在事情可控的时候,是问题,可一但它不可控,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能顺其自然,因为门的另一头,一人已经虎视眈眈。
第二日,傅清月午时才起的床,因为一整晚王文谦都表现得悍勇无比,足足要了她三回,第二回的时候,她发现了他一个毛病,就是这人心里对某个事情是很记仇很在意的。他在千岛湖养伤的时候,当时气他瞒着马兰馨上岛的事,狠狠地调戏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记下,不但百般折磨撩拨她,就是她哭着喊着叫停的时候,他也毫无怜香惜玉,只是事后温柔安慰而已。
其实,在海边他带着她一起沉入海中时,她就应该感觉出今晚的不寻常,在他伤好之后多日没有亲近,突然提议到海边来,想必是蓄谋已久。可是,傅清月的心眼哪有那么多?怎会想到他把她算计好了一样,让她一步步地落入他计划好的陷阱。
清晨时,睡意正浓的傅清月被耳际若有似无的吹拂给弄醒的,还有游离在身上的手,掌心带着薄茧的摩挲,还有,身后的异样......昨晚一幕蓦地撞进脑海,她瞬间清醒,往外缩了缩。
“嘘,我看过一本医书,早晨天地阴阳交~合,做此事时最为美妙,我们试试。”他在她耳边低喃,似在逡巡试探。
她能说不吗?这显而易见早就不用分胜败的局面,最后化作满室的旖旎和她睡到了午时才起。
直到第二日傅清月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虽然王文谦很照顾,一路陪送到底,不过看着阿碧欲言又止,一副探究羞涩的样子,好像彻夜不归的人是她一样。
夜深人静,傅清月打开箱子暗屉,拿出一个小瓷瓶,瓶盖用红布裹着,倒出一粒黑呼呼的药丸,吞入腹中。
夜蝉嘶鸣,夜色如水,傅清月在灯下读书,“小姐,郑夫人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阿碧进来传话。
“可有说何事?”傅清月抬眸疑问。
“没有。”
傅清月没再问,穿戴整齐,起身往郑夫人住的小院去,自从傅侯爷去世之后,郑夫人深居简出,几乎足不出户,除非逢年过节,平时很难见到她,况且年迈,遭遇流放之苦和丧夫之痛,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是垂暮沉沉。
夏日天气炎热,房间都开着窗户挂着纱帘透气,可郑夫人的房间,却是常年密不透风,尽管在这夏伏天,空气中闷热湿黏。所以傅清月一进去,便闻到了一大股长期不通风,浓郁药草混合着其他的味道,谈不上污浊,可让人清晰的感觉出你进了一个病人的房间,一股颓废糜丧的味道。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暗沉,傅清月进去后见到靠躺在塌上的郑夫人,她后背垫着厚厚的靠枕,方便她坐直了身,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脸型消瘦,两颊的肉有些耷拉着,灯光投影在她的脸上,留下大片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委顿,如一老妇人。
“清月,你到我身边来,我这身子吹不了风,委屈你到这污浊之地,我想跟你说说话,不然还真怕以后没这个机会了呢?”郑夫人见傅清月进来,笑着指着塔前的一张矮凳,微笑着说。
傅清月依言坐了下来,靠近来看,她面容枯槁,不禁心中一酸,虽对她没有多大的感情,甚至可以说还是敌对的无情,可毕竟一个家里生活了十多年,傅清月还是有些伤感的,安慰道:“夫人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身体虚了点而已,用心调养一段日子就会好起来,我野惯了的人,哪有那么娇贵,你想叫我说话,随时都可以。”
傅清月行礼落座时,郑夫人就一直这么仔细地瞧着她,而后缓缓说道:“你不是很像你母亲,你母亲过于细腻,你倒有种磊落宽阔,大概是随了侯爷吧。”
傅清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郑夫人不知道她不是侯爷亲生。
她把身边的侍女都遣了出去,才说话:“清月,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什么交集,无非就是逢年过节时吃个饭,行个礼,这次我叫你来,也不是纯粹叫你过来闲聊,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有事想拜托你。”郑夫人坦望着她,曾经美貌的眼部轮廓,露出真挚诚恳的目光。
傅清月点点头,“有什么事需要我的你直说吧,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不会推辞。”
郑夫人似舒了口气,“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连下床都费劲,雅彤如果不来我这里,我去找她的就困难得多了,侯爷走后,你大哥的身子也时好时坏,还要照看着外面的事情,凝香嗫弱的性子更是指望不上,所以我想到了你,虽然你与雅彤的关系并不亲密,可你们毕竟是姐妹,长姐如母,也只有你还能说上她的几句话了。”
“夫人如此看重,清月都觉得惶恐。”
“你不必惶恐,上回你呵斥雅彤,让她把董煜送的珍珠扇退了回去,我觉得很好,别看雅彤平日冷清清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你了。”
是吗?傅清月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现在想起那时的勇劲,恐怕放到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最近,雅彤有些奇怪,她不太爱到我这里来,派人去叫她她也找理由推脱,以前有事她总会跟我说,可最近这断时间她像是在避着我,有事瞒着我。”郑夫人幽幽地说出今晚的主题。
原来是母女之间的隔阂,不过转念又想,郑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跟傅雅彤之间小小的别扭,就要在这深更半夜的叫关系一般的傅清月来插手调和她两人之间的问题,如果事态不是远远超出她控制的范围,估计也不会求助于她。
傅清月应承了下来,再怎么亲疏有别,还是一家人。
郑夫人又这么怔怔地看着她,傅清月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寻思着如果没什么事,她便想着回去了,毕竟长年的隔阂疏远,不会因为短暂的交流就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跟你母亲争了一辈子,可到头来,什么也争不到。”郑夫人忽然敛了眉眼,像是突发感叹,傅清月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样的话,便沉默以对,一时,屋内就像这一盏油灯一样,暗沉沉的静谧。
“其实,我也是一直心高气傲,当年的事,各种错综复杂的误解缘由,侯爷这么做我不怪他,可你母亲,却把我珍之重之的人,任意随性的伤害,我是怎么也看不惯,所以才有了后来无数的明争暗斗,可我穷其一生,也是白费功夫,在侯爷的心里,她是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没法比拟的,而这些,不过是我跳梁小丑的行径而已,我怎么争得过她。”一丝了然地喟叹,灯芯应景地爆了一下。
郑夫人的目光忽然回转到她身上,“跟你说这些往事,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你母亲去世得早,你已长大成人,也许很好奇当年我和她还有侯爷之间的事情,或者说,我真的老了,竟然跟你这个小辈唠叨这样的事情。”
告别郑夫人出来,外面豁然爽朗,夜凉如水,夜空中繁星点点,树影婆娑,可傅清月也没觉得舒服在哪,往事已矣,逝者如斯,过去的恩怨随同这逝去的人,变得空兀而毫无意义,上一辈人的感情纠葛,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明白其中的感受,就算知道也不能体会明白。
如果换身处地易之,如今她认为天塌的事,若干年后,是否会感叹岁月的流失而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的后辈,也会感慨出这么多年在意和憎恨的人其实不值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深夜,如水。
翌日一早,傅清月就起了个大早,洗漱吃了点东西,就往傅雅彤的厢房走去,说实在的,如今家道中落,可家里还保留着小姐公子单独成院,这不得不说根深蒂固的思想,苟延残喘的想要保留那一份独享。
傅雅彤住在郑夫人的隔壁,只是房子侧背相连,两方的门口形成一个直角,进去院子,正好见到她身边的小丫头从井边打了一盆洗脸水,正端着往房中去。
“你们小姐还没起呢?”傅清月问小丫头。
见傅清月突然造访,小丫头有些意外,行礼道:“刚刚才起来。”
“哼,真够懒的,是不是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傅清月板着脸问。
“不是的,三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如此。”对于这位二小姐的凶悍,小丫头岂会不知,上回在凉亭中见到二小姐凶三小姐的样,她还记得清楚,便急于解释。
傅清月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接过洗脸盆,小丫头很是惶恐的没有放手,“放手,我给她送过去,哦,对了,我有事跟她说,你先下去吧。”淡淡一说。
小丫头犹犹豫豫地放开手,一脸的欲言又止。
傅清月见了好笑,取消她道:“怎么,你还怕我会把傅雅彤给吃了不成,怕成这样?她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怎么着给她?”说完,头也不会地往房里走去。
打开门,还没见人,就听到一阵闷闷的干呕声,像是极难受,听声音怕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似的。
傅清月放下脸盆,拿了巾帕和倒了一杯水,走到傅雅彤的跟前,她正蹲在妆奁台前的一个盆子里,捂着胸口和脖子之间的地方,吐得正欢。
傅清月就近一看,也不见她吐了什么东西,大约经过一夜的消化,只是干呕和吐些吐沫而已,傅清月把茶杯往前一递,问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傅雅彤弯着的身躯一顿,猛地直起,看清手拿着水,正弯着腰看她的傅清月,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几分,须臾之后,冷冷地问:“你怎么进来的,小西呢?”小西就是那小丫头。
傅清月讪讪地皱了皱鼻,本来郑夫人托她这事吧,她就答应得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心甘情愿,但总归是答应了下来,总要来她这里一趟,可突然的造访,多少都会让人心中起疑,不见她都有可能,反正她也不打算一趟就能解决问题,今早时机作美,她捷足先登进门。
“给你端洗脸水啊!”傅清月的目光瞄了一下房门右边架子上的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