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初霜任诞

19、会热情不变吗

　　“来来来，吃鱼吃鱼！”鱼一上桌，大家打过招呼，纷纷夹起一条鱼到自己碗里，开吃。

　　黄脚立鱼小小的，一人一条也完全不占肚子。黄脚立鱼是属于真鲷鱼的一种，日本人称之为黄鳍鲷，是日本人每逢春夏就必吃的时令鱼。从前黄脚立在蓬莱沿海资源丰富，然而在二十世纪头四十年年间，大批日本汽船在蓬莱沿岸渔场滥捕，导致真鲷资源遭到严重破坏。反而在东南沿海一带的黄鳍鲷逃过了一劫。东南沿海的黄鳍鲷，本地人称之为黄脚立，甚至有“海底鸡项”的美名，因为鸡项在本地是母鸡的意思，唤之为“海底鸡项”全因它肉质绵滑细嫩如小母鸡。黄脚立的特别之处是腹鳍、臀鳍和尾鳍下叶均为鲜亮金色，会有这种效果是由于这里的水质好。

　　农庄正是在水库旁边，这里的黄脚立自然是妙不可言。大家一边吃一边说即使开大老远的车来吃鱼是值得的。环境日益糟糕，空气和水质的劣质情况无一不在控诉人类的暴行，这种鲜美的东西买少见少，再加上捕捞过度，以后能不能再吃得到，真是难说了。

　　鱼只不过是用泥虾和姜丝清蒸而成，泥虾的咸香正好提起了鱼的鲜味，姜丝有劈去了腥味。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条鱼，吃得大家耳朵都要动起来了，赞不绝口。

　　果酒看着清香，实际上也是容易上头的。喝酒的都有点喝高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一言，我跟你说……”嗯，听着呢，“嗝……”

　　走开了。大哥，你要说什么？一言内牛，你别走啊放学后我们后山见啊。

　　“妹子！”哈，一言被一拍肩膀，那个手劲拍得一言左肩半身麻痹。一言看着眼前眼神迷离的高个子男人，觉得自己的肩膀更痛了。一言不动声色悄悄的站开一步，恭敬地说，“浩哥，我在。”

　　“妹子啊，我们跟蠕虫认识十多年啦，他以前就很受欢迎的啊……”一言少女星星眼般期待地看着他，随后……随后目送他去倒酒喝去了！浩哥，不带这样的啊！这样走掉不好吧！吊人胃口不对啊！你的爆料呢！你的八卦心的节操呢！

　　林彦儒有一个花名，叫蠕虫，一言第一次听的时候，几乎都要把茶喷出来了。多恶劣啊他的兄弟们。一言联想起印象中的蠕虫形象，黑乎乎，一条条长长的，一节一节蠕动的丑八怪虫子，再把虫子的头换成林彦儒的脸，顿时打了个冷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听他的，我不受欢迎，他乱讲。”林彦儒刚好走到她身边听到阿浩这么说，赶紧澄清。他说话的时候喷出淡淡的酒香，还有荔枝的甜香味。脸有点红红的，可爱极了。

　　“嘘——！”他一说，他的同学极为一致地嘘他，林彦儒一时哭笑不得，大声说，都是你们害我的，我是清白的。

　　他极力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副贞洁烈女的姿态，抬头挺胸大义凛然，好像电视剧里坚定不屈的革命党那样。让一言真的忍不住喷笑，不要太好戏！

　　直到后来散了，因为林彦儒喝了酒，一言来开车。在车上的时候林彦儒还在说我没有受欢迎啊，他们硬把我和另外一个女生凑在一起，他们陷害我的。

　　搞了半天不就是高二病少年集体做媒婆起哄的故事吗，一言也被起哄过啊。但凡跟班上某一个男生关系好一些，都会被多番揣测多次起哄，经常有意无意被人笑话。后来那个男生就没有再和一言怎么说话了，一言心里还有点不高兴的，害得她少了一个好朋友，流言杀死人啊。自古以来流言的威力都是针不见血又针针刺肉啊。

　　一言把音乐打开，放的是唱片。张学友醇厚有弹性的声音在车厢内漾开。“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我已习惯在每个傍晚去想她，在远方的她此刻可知道，这段情在我心始终记挂……”

　　一言顺着旋律哼唱着。林彦儒也跟着轻轻唱起来。两人一人一句，把这首歌唱完。

　　“我以前不知道这首歌原来这么悲伤，只觉得旋律好听。长大后再听，就觉得真是，矫情的一句，一片荒凉。真的只有生死，才是最遥远的距离。”林彦儒说着，语气有点闷。

　　“遥遥万里，心声有否偏差。热情若无变，哪管他沧桑变化。即使两人对坐四目相对，也不一定能真正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更何况相隔万里。热情不变，怎么可能？”一言轻呵一声，语气满是不信。

　　车内一阵沉默。

　　“是啊，怎么可能呢……”良久，林彦儒也感叹一声，声音小得几乎不能听见。但是一言就是知道他说了这句，非常肯定。

　　音乐换到下一首歌，不知有意无意，却正好是《离人》。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俩俩蓝蓝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我的行李孤孤单单散散惹惆怅
　　离人放逐到边界
　　彷佛走入第五个季节
　　昼夜乱了和谐潮泛任性涨退
　　字典里没春天
　　离人挥霍著眼泪
　　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
　　你不肯说再见
　　我不敢想明天
　　有人说一次告别
　　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我觉得怎么听，都是张学友的声音最能唱进我的心里。”一言索性不往家走了，路过咖啡馆，买了两杯咖啡，把车笔直开往江边。两人把车窗和天窗都打开，就这么坐在车里，听着张学友的声音，喝着香滑的咖啡，任由晚风吹得头发凌乱，不说一句话。

　　林彦儒闭上眼睛，听着音乐，脑子纷繁复杂，想着一些无边无际的事情。他想说一些话，想快些把它说出来，很想。可是又觉得时候不到。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真的合适吗？

　　一想到这，他的热切的感觉又降下了一点。可是如果不说，这样子又要拖多久呢？岂不是浪费时间？

　　青春苦短，如果结局都一样，为何不早作决定？

　　他伸出手，伸向闭着眼像睡着了一般的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