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成痴》褚枫

30、第十三章：三

　　程西开学后记忆力真的恢复了，学习成绩也渐渐恢复，而高二分班她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美术班，程东选了文科班。
　　程西因为自小就学习画画，所以无论是专业课还是文化课都表现很好，很多美术生是高二开始进美术班一点基础都没有，可是程落这时却已经什么都会了，这么多年的少年宫她也不是白去的。
　　程东成绩越来越好，老师一直很重视他，他性子也好，所以据程西说他们高中暗恋他的女生一大堆一大堆的，程落问程西呢，程西说暗恋她的男生估计一大排一大排的，程东点头表示她没说假话，程落笑眯眯地说：“你们喜欢的人呢，喜欢你们吗？”程西卡壳，程东装着找东西离开，程落说：“学习要紧，其他思想都给我悠着点。”
　　程西敬个礼也跑开了，程落失笑。

　　程落没有接到罗沉墨电话却先接到了姚晓蝶的电话，姚晓蝶说一块吃个午饭，她还约了林浮生，刚好周末，程落便让程西和程东看着店自己和姚晓蝶他们吃饭去了。
　　姚晓蝶约的地方并不远，程落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姚晓蝶要了一个四人包间，程落进去的时候姚晓蝶和林浮生正在逗一个小孩。
　　程落进门后姚晓蝶招呼她说：“程落快来看浮生的小孩，多可爱。”
　　程落走过去，小孩看不出男女，白白嫩嫩的，藕节似的胳膊挥舞着，小手胖乎乎的，带着一个银镯，上面有铃铛，小孩一动，铃铛叮铃作响。小孩笑了，姚晓蝶和林浮生也跟着笑，程落不自觉也笑出来，伸手戳戳小孩的脸蛋程落问：“男孩女孩，叫什么？”
　　林浮生说：“男孩，叫王梓。”
　　程落调侃到：“王姓就这么一个好名字让你用了。”
　　“那当然因为我的宝宝可是当之无愧的王子，长大后一定是帅气逼人，到时候说不定要伤多少女孩的心呢。”
　　“哟，这就开始炫耀了，要是越长越丑呢？”
　　“去去去，晓蝶，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那好，我要是生了女儿就嫁给你儿子好了。”
　　“啊？你怀孕了？”林浮生和程落一齐问出来，姚晓蝶坐回自己的位子：“哪有，只是准备订婚了，订婚后可能立刻准备结婚，至于孩子，我们现在也没做什么防护措施，来了就来了，不来我们便等着。”

　　“祝贺你，晓蝶，是哪天订婚？”
　　“下个周日，你们俩我就不发请帖了，自己过来吧，四海饭店，十点。”
　　“当然要去了，哎呀哎呀，我的小学妹也要结婚了。”林浮生感慨。
　　“嗯，我也会去的，祝贺你，晓蝶。”程落真心为她高兴。
　　姚晓蝶却摇摇头然后说：“程落，如果我说出和我订婚之人的名字，不知道你还会不会高兴。”
　　“啊？”
　　“杨钦，喜欢了你十几年的杨钦。”

　　程落愣住，她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点别扭，姚晓蝶继续说：“程落，我曾经恨你，因为罗沉墨爱你爱到疯狂，而我爱他爱到疯狂，他以为你和杨钦一起了，结果一走了之，我追了他那么久，他最后不过送我一句‘对不起，没法爱上你’，为了他这一句话我自甘堕落，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是多么对不起我，可是隔着大洋，他会细心照顾我，甚至会找人帮我把家务做好，可是他没法爱上我。”

　　程落不说话，林浮生也明智地不出口，一时间这个小小的包间里只有姚晓蝶语气平淡的陈述：“等我终于明白对一个不爱我的人不值得我这么做时，我已经没了一条小腿，手术是他帮忙安排的，依旧隔着大洋，然后他回来了，五年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他，可是当时我想的却是我为什么会爱这个人？其实那时哪是爱，不过是不甘而已，他的温柔对我来说只是温柔，没有任何意义。后来阴差阳错的，我认识了杨钦，我没有抱任何希望，毕竟谁都不想娶一个残疾人吧，可是杨钦真的是大度而宽容的，他细心照顾我，然后说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因为他爱了一个女孩太多太多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爱的人竟然也是你，程落。觉不觉得这世界太小了？”
　　程落低头，林浮生抱着王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姚晓蝶的声音并没有责备，她只是在陈述她的经历，可是程落却觉得她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刺得她浑身都疼。

　　“程落，我和杨钦真的决定在一起了，这也便说明他真的放下你了，他那么骄傲的人不会屑于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程落，爱情这一仗，你我之间还是我赢了，我会和杨钦幸福下去的。”

　　沉默……

　　“请问是否可以点单？”
　　“啊，可以，抱歉一直聊天竟然忘记了，浮生你要吃什么？好，程落，你呢？”
　　“随便。”
　　“那再给我们来一份梅菜扣肉吧，先这些，谢谢。”

　　沉默……

　　菜一份份都上来，没人动筷子，程落问：“晓蝶，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嗯？如果恨你我怎么可能会幸福，就是因为不恨了，所以才接受杨钦，我们俩比你和罗沉墨都聪明，我们至少敢于放下。”
　　程落抬头，“你不恨我？”
　　姚晓蝶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把你吓得，我怎么可能恨你，其实自始至终你什么都没做啊，错的是杨钦明知你不爱却一直纠缠，错的是罗沉墨明知你爱却不敢勇敢，错的是我明知没希望还逼迫，所以，程落，你要幸福，要比我们都幸福。”
　　程落不知该如何回答，林浮生笑起来然后说：“说起来我也曾经喜欢过罗沉墨，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放手了，那家伙就是木头，认定了的人是不会放手的，所以我提前退出了。”
　　程落睁大眼睛看着林浮生：“你也喜欢他？”
　　“当然，罗沉墨的魅力我还是承认的。”

　　姚晓蝶清脆的笑声响起来，她指着林浮生说：“所以说啊，浮生，你才是最聪明的。”
　　“不是聪明，而是你们没我势利，对我来说没有回报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能这么说自己的人，真是……让人敬佩。”姚晓蝶拿起筷子，点一点桌子，而后她说：“好了，都说开了，来来来，吃饭吃饭，饿死了。”

　　吃过饭三人分开了，程落接到姚晓蝶的短信：“抱歉，我大概又发了一次疯。”
　　“没有。”
　　“我只是想说出来，我们之间总会有这一天，因为杨钦肯定也会去叫你来我们的订婚宴，所以我想提前和你说一声。另外，我真的会和杨钦幸福，你放心吧。”
　　“嗯，祝福你们。”
　　“谢谢，也希望你和罗沉墨能修成正果。”
　　最后一条短信程落没有回复，她只是盯着“罗沉墨”三个字失神，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的呢？

　　是了，高中，一开始也没感觉，因为她总是匆忙，一次她抱着一沓参考书准备回班级发给同学，厚厚的参考书让她看不太清前面的路线，上楼梯时被一个风风火火跑过的同学撞了一下，同学走了，她却是一个踉跄，几番挣扎之后算是站稳了，参考书却落了一地，回头看看那个已经跑远的同学，程落抱怨一句“怎么也不好好看路”，抱怨完之后她便开始捡。
　　参考书一本本又被摞起来，最后一本，程落伸手，可是书却被另一只手捡去，抬头，程落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可是他勾唇说“我帮你抱一半”时，程落觉得他这个简单的笑容竟然有那么大的感染力，明明刚才还有点焦躁的心情瞬间便被他抚平。
　　就是那一刻，怦然，心动。

　　初恋大概都是如此，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有时又仅仅是某个人一句话或许是这样一个笑容，便喜欢了，便记得他，总是偷偷看着他，可是初恋也大多是没有结果的，孩提似的感情怎么能当得了真，之后他们会遇到很多，学习、升学、工作、家庭，种种种种，最后的最后，大多数人不过是稳定之后找个合适的又有些好感的人便在一起了，再然后呢？会有一两个孩子，而后便开始柴米油盐的小生活，对于初恋，大概就算记起也只记得那份遗憾和最初心动的美好了。

　　程落放下手机不愿再去回想，和罗沉墨的种种她一个人都无法决定，爱情里她是个胆小鬼，罗沉墨也一样，所以他们俩谁也说不出谁的错。

　　“姐，我看上对面店里一个发卡，买给我呗。”程落放下手机程西就凑上来了，程东在后面摸了摸自己妹妹的板寸头说：“买了你也没法戴。”
　　“姐，你要是不教训程东我就和你没完。”
　　程东转身走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程落笑着也摸摸程西的板寸，回头对程东说：“程东，你看店，我们去逛一圈。”
　　程西冲程东吐吐舌头：“嘴毒也没用，咱姐就是疼我。”
　　程东很想翻个白眼，结果自己妹妹已经拉着他们的姐姐走了，程东笑一笑，真好，小西真的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