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成痴》褚枫

13、第七章：下

　　罗沉墨回学校了，林浮生拍着他肩膀笑道：“小伙，组织欢迎你。”罗沉墨点点头，没说什么，林浮生接着说：“正好有个老乡会，一起去吧。”
　　罗沉墨不想去，林浮生说：“如果再遇到一个我这样的妹子，你说不定就心动了呢，走吧走吧。”
　　罗沉墨去了，他没对谁心动却有人对他心动了，那个女孩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标准的瓜子脸桃花眼，就连看人都带着几分妖娆，罗沉墨一进去女孩就愣了，她说这是一见钟情，可是罗沉墨根本不想理她。
　　女孩名叫姚晓蝶，不用罗沉墨去猜就知道她是个大胆的女孩，而那天之后姚晓蝶就开始了他的追求之路。
　　罗沉墨挺烦，直接告诉姚晓蝶：“我不喜欢你，不要浪费力气了。”
　　姚晓蝶笑嘻嘻地说：“所以我一定要拿下你，罗沉墨，等着吧。”
　　罗沉墨扶额，旁边林浮生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罗沉墨回头：“你给我惹的事！”
　　“不能怨我，就她这性子任何地方看到你都会一往无前。”
　　“我不喜欢她。”
　　“可是她说了要拿下你，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何拿下你。”

　　罗沉墨终究还是不喜欢姚晓蝶，对于她的追求罗沉墨觉得那只能叫死缠烂打，他不喜欢这种不知进退的人，对于异性，他从来只喜欢一种，那就是聪明的，比如程落，再比如林浮生，然而这个世界总是不会按照某个人的意志转移，所以寒假来临的时候，罗沉墨又坐在了咖啡厅里看程落，可是姚晓蝶的电话却一个一个地打过来，罗沉墨最后还是接了。

　　“喂，罗沉墨，你在哪里？”
　　“和你无关。”
　　“罗沉墨，这样很没有风度嗳，告诉我呗，我去找你玩。”
　　“不用。”
　　“罗沉墨，不告诉我那我就打你家里的固定电话喽。”
　　“姚晓蝶！”
　　“别生气别生气，告诉我不就好了，反正是我去见你，你又不麻烦。”
　　罗沉墨无奈地说：“中心广场，我在下面的肯德基。”
　　“好的，十五分钟后见。”
　　罗沉墨挂了电话，将外套穿起来，小齐疑惑地过来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有事。”
　　“那好吧，天有点冷了，一会我给程落送杯热茶吧。”
　　“谢谢。”
　　“谢什么，反正你是付了钱的。”

　　罗沉墨走了，他不希望姚晓蝶知道这间咖啡馆，他甚至不希望任何认识的人知道这里，或许，他想，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内心留一处桃花源吧。

　　冬日的寒风吹在人脸上，有点疼，罗沉墨裹紧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将白色围巾也紧紧系好，可是转头却看到程落冻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回身，罗沉墨又回了咖啡馆，找到小齐，罗沉墨把围巾递给他，小齐歪歪头问：“给我围巾？我有了，不过还是谢谢啊。”
　　小齐嘻嘻哈哈地揶揄，罗沉墨说：“给程落送去。”
　　“喂喂，我是这里的服务生，又不是你的跑腿。”
　　“我走了，谢谢。”

　　罗沉墨转身走了，风衣的衣摆被风吹起，又飘飘然落下，只留给小齐一个怎么看都觉得孤单的背影。

　　中心广场不远，罗沉墨走着十来分钟就到了，冬日里的广场看上去萧瑟而苍凉，罗沉墨觉得自己有点老了，明明才二十岁的年龄却总觉得这个城市里人来人往太过喧嚣，他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能融入进这样的世界，或者他在别人眼里也是这么匆忙的？
　　罗沉墨想到程落，一年半过去，程落脸上再也不见当初的稚气，有客人的时候她会淡淡微笑，没客人的时候她会捧本书看，罗沉墨不知道她看的什么书，但是他记得程落其实是喜欢看书的，一直都是，那时候她的家境似乎还不错，她总是会买些杂志，她看完之后女生们便再互相传阅。
　　那时候程落在班级里可是真正的老大，有些爱开玩笑的则真的喊程落老大，程落也欣然答应，偶尔还会大姐大似的摸摸他们头笑道：“小弟乖。”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肩膀上是一记重拳，罗沉墨回头，姚晓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的身后还跟着林浮生。
　　“哟，好久不见了，学弟。”
　　“你怎么也来了？”
　　“晓蝶叫我来的啊，反正没事就来了，怎么，不欢迎？”
　　罗沉墨没回答，只是说：“走吧，请你们喝东西，楼下有个饮品店，里面的饮品都很好喝。”
　　“咦，你不是说你在肯德基吗？”姚晓蝶忽然想起来。
　　“没有，只是在这附近，肯德基比较好找而已。”
　　“哦，那走吧。”姚晓蝶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跳着跳着还转过身后退着跳，边跳边说：“有人请客要大喝一顿！”
　　林浮生笑一笑，转头看罗沉墨，罗沉墨什么都没说，林浮生却说：“晓蝶很可爱，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想撮合一下你们俩。”林浮生揶揄。
　　“我们不可能。”
　　林浮生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姚晓蝶又跳回来了，还贼兮兮地问：“你们俩难道在说悄悄话？说，你们是不是有奸情？”
　　林浮生一巴掌拍姚晓蝶脑袋上：“要是有早就有了，还能轮到你？”
　　罗沉墨一愣，他想起程落其实也喜欢这个动作，她是班长，有时候总有人不听话，她就会啪一巴掌拍那人脑门上，不过虽然动作粗鲁可是真正怕她的没有一个，到后来她手才刚抬起来，犯错的人就会抱着脑袋求饶：“老大饶命，老大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姚晓蝶回头又看到罗沉墨沉思的表情，她捅捅林浮生问道：“罗沉墨傻了？”
　　林浮生笑道：“从来就没聪明过。”
　　罗沉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饮品店冬日里并没有什么生意，就算有很多热饮大家也习惯了夏日才进这种地方，所以罗沉墨他们进去的时候，宽敞大方的店里竟然一共只坐了两个人。姚晓蝶找个靠墙的位子坐了，林浮生过去坐她对面，而后姚晓蝶一指罗沉墨：“去，给两位大小姐服务去，我要香蕉味奶茶，浮生，你要什么味道的？”
　　“覆盆子。”
　　“听到没有，香蕉味和覆盆子味的，快去！”姚晓蝶故意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林浮生捂嘴偷笑，罗沉墨什么都没有说，对于这种玩笑他根本没有心情开。
　　罗沉墨去给两位小姐买东西，林浮生摇摇头对姚晓蝶说：“晓蝶，不累吗，追这么个木头？”
　　“嗯？哦，本来也没打算他会对我弯腰躬身说：YES，MY LORD。”
　　“转移话题？”
　　“不是，哈哈哈，我只是好像真喜欢上他了。”

　　林浮生没再问话，因为姚晓蝶在说上一句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眼里竟然有一丝忧郁，那是和她不符的东西，所以林浮生看上去觉得很刺眼，有点小小的心疼。
　　罗沉墨回来，看看姚晓蝶和林浮生，最终坐到了林浮生旁边。

　　罗沉墨回来之后不知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他本身就是沉默的人，林浮生其实话也不算多，唯独姚晓蝶不同，这么一安静下来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林浮生轻咳两声道：“咳咳，干嘛，一起玩沉默？”
　　姚晓蝶“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渐渐变回来，她和林浮生叽叽喳喳又开始聊了起来。姚晓蝶是学的服装设计，对于服饰她很敏感，林浮生是校花级的人物自然也懂得打扮，两人聊起来各种品牌，罗沉墨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话，他只是看着两个漂亮的女孩聊天，似乎她们的世界只要有那几个牌子的衣服和包包就够了。

　　罗沉墨并不是想要指责什么，毕竟每个人的家庭条件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他知道程落一定不舍得买这些东西，如果有多余的钱程落一定会好好攒起来，为了程东和程西，她甚至连奶茶都不舍得喝，这样寒冷的冬日，他们坐在温暖的饮品店里随便聊着天，程落却站在寒风中等着下一个客人。程落……程落……
　　脑海中一直是程落的影子，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依旧放不下，那个一样聪明一样漂亮的女孩，就这么被生活禁锢到了一个苍白的框框里，而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走出来。

　　“……罗沉墨、罗沉墨！”姚晓蝶的声音把罗沉墨从沉思中拉出来。
　　“干什么？”
　　“明明和我们坐在一起，你的心思到底在哪里，罗沉墨？”姚晓蝶明显有点不高兴了，而罗沉墨无言以对。
　　林浮生只能在中间做和事佬：“好了好了，沉墨好像不在状态，晓蝶你也不要怪他了，毕竟是我们拉他出来的。”

　　程落今天约了人，所以中午之前她就收摊了，看看时间她决定把小推车先放到这里，旁边买烤鱿鱼的可以先给她看着，程落谢过她便摘了围裙，可是刚走出几步小齐就过来了：“咦，今天不摆摊了？”
　　“下午就算了，有朋友约我谈事情。”
　　“哦，那这茶你拿着，还有这条围巾，送你的。”
　　程落接过茶，想到杨钦那条围巾，心里有点不舒服，于是说：“围巾谁给的？”
　　小齐早就想好了借口：“哦，我们店里发的，多了好几条，我就给你拿了一条，看你冷。”
　　“你们店里发围巾？”
　　“喂喂，难道你在怀疑我？我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啊，我的老婆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去找她，但是我十分确定她一定不是你。”
　　程落这才笑起来，接过小齐的围巾，说：“小齐，谢谢你。”
　　“咱俩谁跟谁，不然你跟了我吧，其实我勉强考虑一下你也不是不可以。”
　　“滚，每天开我玩笑也不嫌累得慌。”
　　“好好，我滚了，天冷，记得围上。”

　　程落摇摇头笑了起来，纯白的长围巾，好像是男式的，想想小齐说那个咖啡店里都是男员工于是她又笑了笑，将围巾一圈圈围在脖子上。
　　围巾摸上去很软，也很保暖，带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程落挺喜欢，手心里热茶的温度慢慢传进身体，程落觉得她的生活挺好的，身边有很多人，他们都很好。

　　走到中心广场，然后进入地下一层，程落走进一家饮品店，进入后她先去柜台点了一杯奶茶，而后端着奶茶她看看空荡荡的大厅，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可是刚坐下她就看到正左边的罗沉墨，他的身边坐着上次见过的漂亮女孩，对面是另一个女孩。
　　程落想要逃，可是却迈不动脚步，罗沉墨盯着她，林浮生也看到她了，最后罗沉墨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程落，好久不见。”
　　林浮生也过来打招呼，姚晓蝶跑过来：“你们认识？”
　　罗沉墨介绍：“我高中同学程落，这位是姚晓蝶，林浮生你们上次已经见过了。”
　　姚晓蝶笑眯眯地伸出手，程落僵硬地和她握了握。

　　罗沉墨问道：“今天不卖……”问话问到一半又停了，程落抬头，没有等来他的全句，她觉得这样让她更难堪，她笑了一下说：“嗯，今天有事，就不摆摊卖摊煎饼了。”
　　“啊？你是卖摊煎饼的？为什么啊，你不是他高中同学吗，可以找个好点的工作啊。”
　　程落笑着对这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女孩说：“因为这个比较赚钱。”
　　姚晓蝶一愣，然后嘿嘿一笑：“那我下次去找你，你给我打折好不好，我超级喜欢吃摊煎饼啊，就算不打折给我多放点荠菜吧，好不好？”
　　这回程落愣了，这个女孩真的只是无心冒犯，她只是很直，直到让人觉得有几分傻气了。
　　程落微微一笑：“好啊，我可以给你做纯荠菜的。”
　　“哦也，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在哪个位子，我下次真的要来啊，我超级超级喜欢吃摊煎饼，还有我还喜欢烤……”

　　姚晓蝶还要继续和程落“联络感情”，但是却被林浮生拖走了，罗沉墨看看已经在门口的两个女孩，然后说：“对不起，她没有坏心，只是……”
　　“我知道，只是直率而已，你要走了吗，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再见。”程落一通话说下来，彻底堵住了罗沉墨还想说什么的口。
　　“那好，我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

　　罗沉墨出了饮品店，回头，看到饮品店的名字：记忆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