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养与被养的二三事》向森锦

36、chapter 35

　　当秘书难，当男秘书更难，当沈非明的男秘书更难。
　　英才就是这么想的，后来再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因为自己的命途多舛，名字虽然挺好，但谁让他姓杜！
　　杜英才杜英才，天妒英才。老天爷能给条活路么？！
　　年前开了一场股东大会，当然每家公司开股东大会都不太会其乐融融，但像沈氏这样开到最后要打起来，也算闻所未闻，大家都是文化人，难道不能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就算动手……那就动手，为什么要让他上去拦啊？
　　当时，人尽皆知的沈家两位“管事儿”的狐狸，沈京平老狐狸端端正正的就那么坐着，跟佛爷一样，眼皮子都没抬。
　　而沈非明这位小狐狸，也就是他的上司，公司现在的总经理，在看了看正在撕逼的股东们（好几个还是上了年纪的！），淡淡的看了战战兢兢站一边的杜英才：“去拉住。”
　　这命令，好像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股东们当成狗狗一样，还“拉住”，他拉谁？怎么拉？
　　但是老大都下了命令，他还能站在一边看戏吗？只能上前，开始一个个劝：
　　“哎，王董事您冷静点。”
　　“哎哎，朱董事，您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动手不好吧。”
　　“哎哎哎，张董事您也少说两句吧。”
　　“哎哎哎哎，谁打我了？！”
　　好不容易劝好了那帮老头子，杜英才也受了不少伤，其中还有两道抓痕，出自两位女董事之手，还是抓在脸上！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回头被认为是出轨了怎么办？被甩了怎么办？本来都打算结婚的说！
　　这种进退两难的情景他以前也遇上过。也就之前的事儿，沈非明来上班的时候扔给他一个箱子，然后让他联系沈非原——也就是沈非明的弟弟。
　　杜英才哪里敢怠慢，当场联系沈非原。
　　等电话打完，他进去汇报，沈非明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就问：“完了？”
　　“是。”
　　“嗯。”
　　然后沈非明没有再说话，杜英才也就退出去了。
　　刚坐回自己的座位，屁股还没捂热，沈非明又把他叫进来，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会尽快将地址发过来，到时候只要快递过去就可以了。”
　　沈非明眉头一皱，杜英才心肝一颤。
　　对于杜英才来说，他深切的感觉到沈非明现在这个状态，活脱脱就是一皇上，而他呢？根本就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虽然不能随意揣测圣意，但是如果就死板的干活，也不会讨皇上欢喜。
　　这是跟在沈非明身边工作三年得出的经验谈，有经验的大太监杜公公也是个人精，脑筋一转就转过弯来。皇上这眉头，是为那句话的哪个关键词皱的？地址还是快递？
　　在心中权衡两把，杜英才心中一片雪亮，他既然能跟在沈非明身边那么久，现在沈氏是怎样的情势，他也是非常了解的，沈非明和沈京平是否像外人说的那样“叔侄情深”，他也是完全明白的。
　　只是沈非明究竟想要怎么做，他还不是很懂。但之前沈非明让他找帮人好好的“教训”一下沈家二公子时，杜英才隐隐就猜到未来沈家的格局是什么。
　　这二公子沈非原，看起来是被抛弃了，说不定还是沈非明手中的一张王牌？
　　但一想到之前去沈家见到沈非原的样子，杜英才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胖子，跟沈非明这样的天才根本没法比嘛！难道沈家二公子，还是个沈阿斗？
　　但不管怎么说，老大皱了眉，就是不满意。秘书的工作就是要让老板满意，杜英才眼珠子转了转，说：“沈总，要么我……将这行李寄到邱总那里去？”
　　沈非明抬起头来，看了杜英才两眼，点点头：“很好。”
　　杜英才心一松，这是猜对了。

　　有一种老板，叫别人家的老板。别人家的老板都只让秘书订订餐厅订订花，递递文件递递茶。可到他这里，老板不让他订餐厅不让他订花，一天到晚就布置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让他做，有些时候他都在想，他好歹还挂着个“助理”的名头，为什么干得都是保姆的活？
　　当然，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替沈非明给沈京平传话，每次沈非明还格外在后头加一句：“我说的话，你加工一下。他说的话，原句带回。”
　　老大，您说的话就好比《吕氏春秋》，我这添一字减一字会不会掉脑袋啊？
　　这还没完，每次从沈京平那老狐狸把话带回，老狐狸也冲得笑眯眯，就差在脸上写着“小杜，你懂得”这几个字。
　　而他只能唯唯诺诺的笑着，不露马脚的推出去，继续原话带回。
　　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被认为是双重间谍啊？好委屈啊，他明明是革命先驱来着！
　　老天爷，当秘书又不是当间谍，能不能别老把我卷进去，让我干点秘书该干的活啊！
　　老天爷笑，谁让你姓杜。

　　不过话虽这么说，今天一大早，沈非明却让他在中午之前订束花。让杜英才吃惊不小。自家老板平时就是个工作狂，见到的女人都是女客户或者女经理之类的，怎么突然要订花呢？
　　难道……老板的桃花开了？
　　可是老板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上，没见到跟啥一般女性接触啊。
　　难道，正是工作上见到的伙伴？
　　可是至今为止，沈非明见到的那帮子客户经理啥的，最年轻的也是刚生完孩子一年的，基本都是已婚妇女，也就是没看出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们，老板该不会忙糊涂了，想当个第三者缓解一下压力吧？
　　老板，这年头小三还属于压力大的高危职业呐！您要真打算放松一下，以您的姿色……啊不对，是相貌，相貌，约个炮还是很容易的吧！
　　不过这话杜英才没敢说出来，沈非明目前还算器重他，但他爬的再高也就是个大太监，不是皇帝他儿子，后宫的事儿不归他管。
　　于是杜公公面带微笑的说：“好的，我会尽快去做，需要推荐一些好的餐厅吗？”
　　你看，一个好秘书，除了要完成老板让你完成的活儿，还要做点其他的活。泡妞这事儿他懂，要不然他怎么有女朋友呢？你广送花可不行，吃顿饭也是必须的，而且最好还是晚饭！
　　沈非明却突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花做什么？”
　　“……约会？”杜英才费了很大劲儿才把“约炮”这个词吞下去。
　　“挑今天？”沈非明反问。
　　杜英才琢磨，这约炮……不对，约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还有固定的日子？有哪天特别不宜约会？说起来今天几号……
　　他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中，今天是四月五日……春暖花开的，不是很适合……等等，四月五日？听着怎么这么熟？
　　杜英才想了好半天，想四月份里其实没啥特殊的日子，就一个开头的愚人节，然后清明节……
　　卧槽！
　　他瞪大了眼，四月五日，今天根本就是清明节啊！怪不得沈非明问他“挑今天”，所以说沈非明根本不是约会，而是去……
　　杜英才尴尬的笑起来：“那什么……是我误会了，我误会了……老大您要订的，是菊花？”
　　沈非明摘下带在脸上的眼镜，揉了揉鼻梁。他其实近视度数不深，除了工作看文件，平时一般不带。他眨了眨眼，减缓了一下眼部疲累之后，就看到杜英才还站在门口，一脸“居然是让我订菊花”的表情，就往椅背上一靠：“还有事？”
　　“呃……那，那订几朵啊？”
　　这种问题对于秘书来说其实根本不应该问，每一个替老板订花的秘书都应该知道订什么花，订几多。但作为一个头一次替老板订花，而且还是订菊花的杜英才，他不得不问出这个略显白痴的问题。
　　没办法，人家是第一次，根本没有经验啊！
　　“你看着办。”沈非明一点都没给杜英才指条明路，反而全权交给了他。
　　杜英才哭了，不得不出去逮住别人问：“哎，我能问问，清明上坟时，大家都带多少朵菊花去？”

　　今天是清明节。
　　沈非原早早的就醒了过来，然后迟迟不起，在床上纠结起一件事来。
　　今天，他该如何瞒过夏歌，偷偷出去呢？
　　虽然被赶出了沈家，但家人之间的血缘不会因此而消失，那个死掉的人还是他爸。沈非原过年的时候，想像别人一样烧点值钱，但最后还是作罢。不知道他爸在天上，会不会怪他。
　　沈家爸爸其实并没有对沈非原感到失望或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把沈非原当成一个一般的小儿子一般养活，不溺爱，也不做太大期待。
　　沈非原想，其实他爸这样的作法反而好，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理落差，也不会积攒太多的不平衡。
　　就冲这一点，今天清明，他都应该去看看他。
　　毕竟，是他唯一的爸。
　　但是，平时他出门都要带上夏歌，当然更多的是希望夏歌能够多出去走走，两个人一起努力，变得更加有勇气之类的……但是今天，如果带上夏歌去扫墓的话，恐怕就会把沈家的事情暴露出去。
　　现在沈京平还在蛰伏不动。沈非原不敢确定他是一时不动还是永远不动。连邱醒言都只是知道他住在夏歌那儿，但到底住在哪儿还不清楚，现在还没有必要冒险。
　　可是，怎么跟夏歌说呢？
　　沈非原纠结的在床上打滚，最后直接从床上翻下来，疼的龇牙咧嘴。
　　没办法，先起床吧。
　　但是起床之后，沈非原却没有看到夏歌像往常一样坐在电脑旁，而且，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一样。
　　沈非原有点奇怪，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是夏歌的字迹：
　　球，我今天有点事儿要出去，冰箱里有剩饭。

　　沈非原握着纸条，难道是纪满有事找夏歌把她带出去了？一般来说夏歌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出去……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不用绞尽脑汁对夏歌撒谎了。
　　这样想着，沈非原赶紧冲到卫生间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