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年》洛黎烟茗

6、Chapter 6

　　坐在车上时我的身体还是很坚硬，你帮我系上安全带，有些心疼的拉过我的手，仿佛安慰孩童般的声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响起：“放松，放松……”
　　你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分开，我终于忍受不了，眼泪大滴大滴打在你的手上。你猛的抱住，很紧很紧，那力量仿佛要把我揉进你的身体里，但我还想你更紧些，因为我的心还是没法平静下来。
　　回到家我的情绪微微平静些，只是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晚上在怎么睡不着，你抱着我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极了小时我撒娇着不睡觉时父亲对我做的。
　　父亲、父亲、父亲。我心中默念着，我一直以为我的心里不是那么的还念父亲，但是，我今天真真切切切的知道了，在我的心中原来对亲情是如此的渴望，渴求的超出我的想象。这晚我睡得很好，大概是很久没那样宣泄过自己的情绪了。
　　早上起来时发现他还在看《陌上》，其实父亲的书要我一本也没有看过，他却看过很多，每次我都想问问他书的内容或是想让他讲讲看完的感受，但那时每次话到嘴边却有咽了回去。
　　“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拿着书，抬头问我。却一时把我问住了，一时间我的脑中出现过好多的词，却又觉得不合适。
　　于是我有些挫败的摇摇头，我真是个失败的女儿，连用来形容父亲的词都说不来一个。大概我了解的父亲也不过是对我温柔的父亲，和那总温柔的感觉。
　　你看着我的表情道：“你离开父亲也早，大概不怎么记得了叭。饿了吧，吃饭吧。”我知道你在错开话题。
　　太多的事你都不知道，我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起，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你会不会不喜欢呢。那些事情是那么的隐晦，应该像一样见不得光才对。但是那些事好似成了影子般，和她的主人形影不离。哪怕是主人已经离开，但那痕迹成了更深的横沟，我不知道应该一直那样的姿态才能安全跨越。
　　一直到早饭结束，你的话一直在我的心里回荡着。因为我没法回答你的话，这点让我实在郁闷，闷到不知所错。
　　这家里实在留下了关于父亲的太多的印记了，好似父亲还在般，只是这些痕迹只剩下的是父亲的身影，我没法走到父亲的内心。父亲的内心实在是封闭太久了，每人都不能走进，即便是母亲也是一样。
　　在美国的时候，母亲不止一次的说过，父亲的温柔总是不自觉地让人沦陷，但也成了最伤人的利器。在美国的五年里，无数次的见母亲看着父亲的照片发呆，那思念的气息仿佛在空气中都能感受到。
　　但是我知道母亲并不能怨恨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更多的时候，母亲是在叹息，叹息命运的不公平。其实，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父亲。但是母亲真么也不愿说的过多。
　　我猛地想起父亲的日记来，那些厚厚的本子是不是记载了很关于。我回头对他说了句：“我去父亲的书房。”
　　我把父亲的日记全部拿出来，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翻开那本日记，我故意的翻过那张照片，再一次看到时，我的想法却又是不同。这一次我没有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父亲这样的笑的原因，我更开心的是，父亲也能这样的笑，这样开心的笑，这样说明父亲的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是那么的重要。即便是知道这样有多么的不应该，但是人的新优势就是这样不是吗，这样的没法约束才是人。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父亲的日记里开始多了苏叔叔的名字，都是是父亲上学时和苏叔叔在一起的时光，有些情绪两个人之间不断重叠。看着父亲的俊朗笔迹，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那些让父亲不明的情绪，会在为将父亲推向万劫不复。
　　父亲和苏叔叔回到安家时，接受到的必然是安家的狂风暴雨。我能想象爷爷狂怒的骂父亲的样子，也能想像爷爷侮辱父亲的每一个词语。那时的父亲的内心跃然纸上，从那些字上完全可以看出。
　　《很多时候，我想人们都在忙着自欺欺人，却总是成功的欺骗了这世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但我们这样的诚实，不知道是我的悲哀，还是我们呢？你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从未想过我的生活里没了你之后会成了什么颜色，因为从未想过你会离开。也许是你总是默默在我身边，让我将你变成我的习惯，这大概不好，但是怎么办，我戒不掉，我想我这辈子是没法离开你了。可是，我要拿你怎么办呢，我是要听从心的抉择还是理性的判断呢？我苦恼着，我成了困兽，画地为牢。》
　　那晚我的脑中总是回荡着父亲的这段话，画地为牢，困兽，这些词在我脑中不断回荡，
　　如同我亲身经历般。我如溺水的人，不断挣扎，却被水更深的掩埋。好似这水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拖向那黑暗的深渊，救救我，救救我……
　　“醒醒，醒醒……”我的耳边传来你温柔的声音，还有温暖的手轻抚着我的额头。我感觉有一道光，它照亮了我回去的路，我变得坚强，想要努力争取我想要的。
　　“呼……”我轻呼一声，转而醒来。看见的是你焦灼的眸，我默默的安下心来，还好你在。
　　父亲你也是这般，对吗？
　　害怕失去，但更怕拥有，因为太明白那些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