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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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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锦,吴邪他现在......”看着床上原本一直在作胡乱挣扎状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吴三省皱眉,担心地问一旁的陈文锦。
陈文锦将毛巾浸在安神露水里,拧干后仔细地替尚在沉睡中的吴邪拭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柔声答道:“放心,吴邪现在没事了。”
吴三省狠狠打了一下自己:“都怪我,明明知道幽曼花对人有摄神作用,我还把吴邪一个人留在迎客厅,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说道这里猛然住嘴,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我说什么呢。我吴家的人每一个都长命。”
陈文锦及时制止了吴三省的动作,心疼道:“三省,这不是你的错。别这样。况且现在吴邪他心神已经安定下来。不过,”她又转眸望了望吴邪,眼神有些复杂。“吴邪他......是不是使用过大型法术?”
“不可能。”吴三省摇头,很肯定地回答。“这孩子连法术都没有正常实践过几次。你是知道的,吴家最不缺的就是牧师,就算有人受伤,我们也不可能会让吴邪去救人。”
这倒是实话。谁都知道吴家到了这一代就一个独苗,让谁救人都不可能让吴邪去损耗法力。
陈文锦点了点头,道:“话是这样说,但......”
“怎么了?”察觉到陈文锦不太好的脸色,吴三省不禁担心地问道。“是幽曼花有摄取法力的效用?”他不是赏花行家,对幽曼花并不十分了解,也仅仅是知道可以摄神而已。
“不是幽曼花的问题,是......”陈文锦欲言又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刚要说下去,身旁却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疼......”
两人马上凑到床前。只见吴邪脸色苍白,眼神微微有些涣散,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正小小地上下翁动着。
“哪里疼?”陈文锦问。
“浑身......浑身都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家三叔放大的脸和文锦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吴邪脑袋一片混乱。
他......他不是在海之桥上吗?
那是梦吗?还是现在...他又掉进另一个梦境了?
陈文锦拉过他的手替他把脉,对吴三省点点头。“没事了,疼就说明还有知觉。”又对吴邪笑得温柔:“好好躺着,我给你倒点热水。”
直到手腕上真实触到了陈文锦手上的温度,吴邪才缓过神来,白纸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乖巧的微笑。“谢谢文锦姨。”
再看吴三省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大侄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爹和你爷爷交代?!”
尤想到刚才,当他和陈文锦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花厅时,却发现吴邪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脸上的惊慌可想而知。
“我......刚才怎么了?”吴邪看着吴三省,眼里满是迷茫。
陈文锦端着茶杯走过来,示意吴三省把吴邪扶起让他倚着床头,这才把手中的花茶递给他。她坐下来,望着慢慢啜饮花茶的吴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吴邪,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一点儿......也不记得吗?”
吴邪捧着杯子,抬起被热气熏得蒙上一层水光的眸子,看了看陈文锦,又看了看吴三省,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文锦叹了口气,对吴三省说:“你先去找需要的材料吧。这里有我。我想办法让吴邪的法力尽量恢复得快一些。”
吴三省拿走吴邪手中的茶杯,随口问了一句:“他现在还剩下多少法力?”
“百分之三十。”
“啪!”瓷杯应声坠地,一地碎片。
顾不得地上的一片狼藉,吴三省猛然抬头看向陈文锦,一脸不可置信:“你说,吴邪他......失了百分之七十的法力?!”
陈文锦沉默,但吴邪却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我......"吴邪刚要说话,就被吴三省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大侄子,你记不记得你在什么时候用过法术?还是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看着他一脸关心和急切的表情,吴邪揉揉太阳穴,不得不努力搜刮自己这几天的记忆。
除了昨晚给小邪的手腕疗过伤,还有就是......
瞬时间一道闪电劈过脑海。
海之桥下的黑衣男子。
那个模糊,却又十分真切地接收到的清冷眼神。
想起来了。
当时看到那人伤重,吴邪并无暇多想。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口中就念出了光芒圣歌的咒语。
吴三省还在等他的回答。吴邪张了张嘴,最终说了一句:“我......我没有用过法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觉得不应该将这件事说出来。或许是害怕被三叔训斥,说自己多管闲事。又或许是因为其它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
自小就开始教他牧师术的云彩姐姐,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就将牧师术的终极法术————光芒圣歌的咒语传授给了他。只是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到自己觉得非救不可的情况时,不能用光芒圣歌。一直到现今,吴邪还清楚记得云彩对他说这番话时的情景。
云彩看着小吴邪因为已经将牧师术全部学完而欢呼雀跃,笑着摇摇头。但是转眼好像记起了什么,她扳过吴邪的肩膀看着他,眼里闪烁着不同于以往的严肃与认真。
“吴邪,答应姐姐,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千万不能用光芒圣歌。”
看着云彩异常认真的神情,吴邪很迷惑,问:“为什么呢?”
“因为......”云彩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光芒圣歌的力量会随着一个牧师的修为的越深而越强大。但是相反的,它对施放者的反噬作用也很强大,如果运用不当,就几乎相当于一命换一命。即使使用得好,也要把大半法力给消耗掉。也就是说,光芒圣歌所要消耗的法力将会是你之前学会的治愈术的十几倍。”
吴邪似懂非懂。
一直在神游太虚的吴邪,浑然不觉陈文锦看着他时,那略带深意的目光。
见吴邪神情依然有些恍惚,吴三省也不忍心再多问。简单和陈文锦交代了几句,叮嘱吴邪好好休息,便推门出去了。
没了吴三省的唠叨,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静默了不知有多久,陈文锦开口,轻柔好听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告诉我,吴邪。你梦到了什么?”
不同于自家老娘的精明和强悍,陈文锦就像春天里的一阵和煦的春风,温柔可亲。但却又往往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所以此刻,对着陈文锦温柔的眼神,吴邪找不出任何借口来逃避这个问题,只有沉默。
“这可不像我熟知的你,吴邪。你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平常有什么事你也会跟大家伙说出来。你三叔他是个男人,自然粗心了点,你可以瞒过他。可我是花药师,幽曼花的效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知道它能使人入梦。所以,”陈文锦顿了顿,语气依然很柔和。“别瞒着文锦姨,好吗?”
缓缓垂下脑袋,双手抱住脑袋。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文锦姨......我......”
陈文锦也不出声逼迫,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吴邪拉高了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又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传了出来,隐隐还带着以往的清亮。
“我...我在那里......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很害怕...一直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还摔倒了...很痛......”
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吴邪闭上眼睛。
那样的场景,对于害怕孤独的他来说,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想起,也不要遇上。
隔着被子,陈文锦的手轻轻拍着他。这样他原本有些混乱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后来,后来他来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让我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梦中大部分的景象,其实在吴邪脑袋里都已经模糊化了。但只有那个人,那个让他感到十分安心的拥抱,还让他恍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体温。
一直安抚着吴邪的手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原有的频率。
“没事就好,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别再想它了。吴邪,睡一觉吧。”
不知道是真的困倦了,还是陈文锦轻柔的话语起了催眠作用。吴邪躺在被窝里,渐渐地,眼皮子就开始打架。陷入睡眠前,他迷迷糊糊地对陈文锦说了一句:“不要告诉三叔他们......求你......”
替熟睡过去的吴邪掖好被子,陈文锦站起身,把辅助法力愈合的金齿苋香点上。推开门,又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末了,带着一丝幽幽叹息。
“第一次的光芒圣歌,吴邪,你到底用在了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