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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晓来霜冷寒闲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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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现在不是,而你现在就是……禽兽……”
“哈哈……哈……”一路上的同学全都笑了个前俯后翻。
温若丹说完,拉着姐妹们的手就向前走。我听到女同学们的笑声脆亮,将整一条向前的路,都渲染出这种校园中才能特有的别致和静谧来,同学们青春的芳华就被这些笑声从生命和灵魂中细细的过虑出来,然后大家就可以一起感悟,一起珍藏,一起在这样的岁月中转弯叠层,郁荣兴衰。
我看到康一尘楞了楞,又愣了楞。
“喏,你们看我不像一个振剑江湖的侠客么?”他接着就跟了上前去。
康一尘小跑到了近前,顿时就振臂挺胸,拦住了几个女同学,星目若电,剑眉斜挑!
我觉得康一尘的眸子里面,随时都蓄存了不止两万伏特的高压电,连带那两道幽润的眉锋,瞧上一眼,就能将小女同学们全都电翻麻痹。心甘情愿的掏出她们娇嫩的小心脏,瞄准康一尘的眉锋,狠狠的兑上去,刺出血来,然后流泪满面的去问他寻求金疮药啊,止血膏什么的……
康一尘双脚拖起一段快三步的墨尔本街头鬼舞步,却将脑袋在硬挺的肩膀上左左右右的划着就像是新疆舞,嘴巴里竟然还能嘻哈出他引以为豪的BeatBox口技混响音效。
看到这样混乱的搭配,秀得我都忍不住笑了,更何况是那些笑点还够不着自己身高的女同学……
我也曾经像他一样学过墨尔本街头鬼舞步,我却发现我双脚都不够灵活,左脚绊右脚,一下子就会把我自己绊倒在地上去;我也学过划脖子的新疆舞,又发现我脖子不够柔软,学来学去的,每一次都像极了是僵尸灌下一包□□;我还学过BeatBox口技,更是发现我的嘴巴舌头一点都不似‘京中善口技者’那样的自如多异。
“哈哈哈……”
“哈哈……”
全校能将任何一个女同学都逗得像这样哈哈大笑的,恐怕就只有他康一尘一个人了,其他的男同学最多也就是能将她们逗得嘻嘻呀,嘿嘿呀,呵呵呀,从来就不曾有过哈哈笑的……
“康一尘,走路你都没个正经。”
康一尘的鬼舞步滑得正是尽兴,就见卜清风老师抱着一摞试卷从教导处走了出来,恰巧是见到康一尘这副嬉皮啷当的模样。卜清风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他总是留着几何形状的雄鸡冠式发型,配上一对三角眼,一对圆框眼镜,整个脸都是长方形的。
等他走了,康一尘就在后面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上课的语气:“同学们看清楚了,这个sinXcosY……”
立马有几个女同学笑的前俯后仰,全无淑态,惹得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都纷纷的驻足笑论,场景甚是壮荡。
“康一尘,想进教务处不是?”卜清风老师转过头,推了推他的眼镜。
“当然想进啊,我还想亲自给校长大人倒一杯茶水,朝起落暮云,笑语谢师恩。把盏江湖论,话今道古情!何其难得!何其幸甚哉!”
语文对数学,康一尘用那些之乎者也来对付卜清风老师,真的就像感冒了要吃白加黑一样,特别的见效。
我想,要是我能像康一尘一样,加入学校的云龙文学社,撰章杜稿,再出些广播论文什么的,能当着所有的同学念一念,或许全校都能知道我的名字,有可能温若丹就会多关注我那么一眼了。
“改天找你。”卜清风老师说完,扶了扶眼镜,用讲义托住他的试题就先走了。
“康一尘听到没?你要进办公室了。”木兰诗说。
“都叫不老实了,说的话能相信么?”康一尘扬一扬他的眉毛。
我再也不想看到康一尘秀内涵了,我要离他远一点,但是我听到吕帛候在后面很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也不想理他。他和我有很多矛盾,最大的矛盾大概就是《动物世界》的那些解说了吧。
“贾四叶,等我一下呗,找你帮个忙……”
“贾四叶……”
“啧啧……好拽……好拽……”
我摇了摇头,继续上到五楼,教室里面闹哄哄的一片,吕帛候又跑到我的位置来找我帮忙。他说要我帮忙想一个什么鬼主意来整人,我直接就不理他,他竟然说要我记住,我说记住就记住。所有的这些,都让我感到莫名的烦躁。
我的课桌靠近窗边,我伸手轻轻的捻起窗帘的一角,将窗帘拉开,我就看到了那灿闪的阳光,瞬间就刺透了校园里的雾霭,然后扎穿校园里面那些枝展苍浓的绿化林,再点破那些甸甸坠满即将果熟的海棠冠。
然后反射回来,击碎铝合金窗,玻璃渣子飞过来,扎进我的眼瞳中,我慢慢的把眼睛闭上,睁开的时候,真的没有瞧清这个世界,到底美不美。我只好又闭上了眼睛,我就看到了我的一个梦靥,从五楼的这窗口边上跳了下去,‘啪’的一声,我猜那个梦靥一定是鲜血四溅,不知能否救活过来。
木兰诗就坐在我的前面,我听到她正在小声的嘀咕:“什么世道嘛,瞧都不瞧人家一眼,我哪里不如她了?”
我也喃喃的嘀咕:“她不会像这样的抱怨……”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羡慕温若丹。
话才说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没有权利这样变相的评价一个人,因为老爸经常对我说:“小叶啊,你去学校千万要和同学们相处好,有事多多包容,每个人都会有难处……没有经历过类似别人经历,你就不要轻易的评价一个人的是非……”
是呀,不经历过别人的经历,是没有权利评价别人的;难道经历过了,就有权利评价了么?
果不其然,木兰诗转过身来就大声的说:“贾四叶!你有完没完?”
“我……”
“四,四叶草,你,你没事吧?”杜子鹏用用肘拐了我一下子。
我们班的同学也纷纷的向我刺来明察秋毫的目光,一颗一颗的就像是□□的子弹,只一瞬间就将我射成一把烂筛子。
我能感觉到阳光透过我全身的创洞,把我点化成了一架来自太阳座的会发光的UFO!将偌大的教室,照得恁的亮堂!
“早自习就好好的自习,吵什么吵?瞧一瞧有那个班像你们五班?”我看到巡查早自习的秦老师,他站在窗口大声的责骂同学们。
责罢,等到同学们寂声低头,秦老师转身就走了,康一尘马上就朝着窗口直挺挺的竖起一根中指来,一字一点头的说道:“我们五班怎么了?FUCK!YOU!”
“FUCK?秦老师是男的噢……”吕帛候哈哈大笑。
“哈……哈……”
“你懂啥,他们这叫康定秦歌……”坐在吕帛候后排的陈绍也是哈哈大笑。
“哈……哈……康定秦歌,又美又逍遥……”
我从来都没发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班的这种难得的搞笑人才。
同学们顿时就哄成了一片,康一尘还没来的及开口骂吕帛候和朱绍,秦老师就听到了哄闹声,立刻又折身回来,康一尘的中指竟然还在那里直挺挺的竖着!
他赶紧就把食指也跟着伸出来,还将两个指头一弯一弯的不停屈伸,嬉皮笑脸的说:“秦老师,我非主流呢,耶!哦耶!”
“噗嗤……”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马上就笑得前翻后倒,全班都乱成了四大片区。
“还起哄?还非主流?你们都想被扣品行分是吧?”勤老师这次的口气很是严厉。
同学们顿时就被熏得不做鸦声了,品行分,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加难减易,而且还关系到各种优秀的裁决和评比,没有那个同学敢,也都不愿意把品行分当作儿戏。
“FUCK!YOU!” 等到秦老师走了,康一尘就收回了他的食指,接着鄙视秦老师,只是再也没有同学发笑和起哄了,因为品行分太重要,嬉皮笑脸相对的就没有那么重要。
“四,四叶草,你,你没事吧?”杜子鹏又用他肥肥的肘轻轻的拐了我一下。
杜子鹏给我说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一次高烧,他遗下了这个口吃的毛病,他说他一点都不幸运,所以他想和我作朋友,因为我的名字叫贾四叶,所以他就叫我四叶草,四叶草就是这样来的。
然后他又嘿嘿的笑着说,他的爷爷奶奶为此还特别的念佛素斋念了一百天。他还说和四叶草做朋友,能给他带来幸运。但是我心里想,着我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哪里会给他带来幸运呢?
可是我还是给他解释说他很幸福,因为他有这样可亲疼人的爷爷奶奶,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的奶奶。很奇怪,从那次以后,杜子鹏经常的就会找我说话,从他的话语中,我总感觉到他是在同情着我不曾有过的什么东西一样。
“我没事,就是稍稍有点犯傻。”这句话本来是该说在心中给我自己听的,但是没想到被杜子鹏随口就给问了出来。
“犯,犯傻?”我看到杜子鹏脸上的每一粒肉细胞中都雕着两个字‘犯傻’,这两个字和他的表情非常般配,我不是有意说的,是真的。
“哪有啊!没有!”虽然我趴在桌子上,但我还是用眼睛悄悄的去看温若丹专心自习的模样。我觉得,默默的喜欢一个人,就像犯强迫症,你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偷偷的关注她。
“你,你好矛盾噢,你在看,看什么?”杜子鹏跟着也趴在桌子上,朝着我眼睛看的方向看去。
“有飞机,你看。”
“飞,飞机,哪里?”
“都飞过去了,你还看。”
“天,天你都这样看,天天都,都有飞机么?我怎么就,就没,没有看到过?”
“前天下午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除,除了前,前天下午!”
“心中有飞机那就有飞机!”
“哦,心中有飞机,那就,就有飞机……可是我心中,没,没有飞机。”杜子鹏似乎一点都没有明白我说的话,所以他喃喃的说。
“心有桃花源,行了吧?”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说话,他这个人,虽然口吃,却是愿意一直说话,不管什么话头,只要你说,他就能一直不停的和你扯下去。他说他希望多说话,能够改善他口吃的毛病。
“心有桃花源,下,下一句是,是什么?”杜子鹏挠挠头,似乎真的不知道。
“无语……”
“心有桃花源,处处见飞机!”木兰诗转过头来就对杜子鹏笑了,有可能是鄙视他。
“心,心有桃花源,处处见,见飞机……”杜子鹏还是挠挠头,似乎一点都不满意。
“心有桃花源,处处见飞机?嗯……拟的还不错嘛。” 我朝着木兰诗呲了呲牙。
牙齿还没收好,我就听到下课铃声当当当当的响起来。每一次听着这种像教堂铃声一样渐缓变低的节奏,我就会想起各种喜爱的日本动漫中的下课场景,还有AKB48组合演唱的那首《樱花缤纷》的底奏,跟着就会想起前田敦子的笑脸,然后我就会扭头去看温若丹一眼……
“那是当然的啦。”我听到木兰诗高兴的回答我。
“下自习课了,吃早餐去……”说完,我拔腿就跑,同学们也是和我一样,拥挤着去买早餐吃。
“贾四叶,给我带瓶牛奶呗。”木兰诗赶忙又说道。
“我没钱。”
“真小气……”
“康一尘,给我……”木兰诗又对康一尘请求说。
康一尘的个头比我高出一些,所以他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每天的早自习他都会往耳朵上挂一对耳机。从来没人知道他是在听些什么东西。我猜,他应该是在听他喜欢的beatbox吧,比如说Mike Tompkins的口技音乐。
我也很喜欢Mike,自从上次在广播里面听到了他的《We Are Young》以后,我就把这首歌设成了我的手机铃声。
“没问题……”康一尘扬了扬眉毛,还不等木兰诗说完就已经答应了,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潇洒和帅气。
“你吃早餐了么,温……”我顺便就想问温若丹,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她买。
“焉败草,走快点,走快点,堵着路干什么,若丹,你吃早餐了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康一尘就急急的从后面把我推走了。
“哦,谢谢,我吃过了。” 温若丹说完,就准备做眼保健操,她几乎都这样,下课就做几分钟的眼保健操,我猜她一定是太用功看书,所以眼睛很累,上学期她的近视已经350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给她承担她的350度近视。
“噢,其实不用谢的。”我远远的答应着,心里有些小失落,真的有些失落。
……
“挤什么挤?我的奶都被你们给挤出来了!”
“你的奶?我挤不进去买早餐了,嫌奶太多的话,卖一点点给我吧,就一点点……”
“我买的牛奶!流氓!”
“啪!”
转头回去,我就看到那个自作聪明的男孩子捂住了脸,可是我还能看到那五条指甲印也刮不下去的猥琐的笑意。那种猥琐,反倒是被那个女同学啪的一巴掌,深深的镶进他的脸皮!嵌入他的灵魂中去了!
离小卖部老远就能听到这些混乱无聊的躁动,我记得温若丹在她发表过的一篇文章里面说过,像这样的事,全都是青春的杂音,冗长而细碎,肯定是滋生在青春的饴糖里面。
我也猜,这些杂音,一定是青春的芳味在滋养着它们,它们威逼青春说,我也要和少年们来分一份美羹!
幸好还有校园广播,播音员是文科班的叶梦熙,她嗓音甜润,她用的配乐也是非常的抒情,这样的搭配,让青春得以在校园里面伸展,渗出一些清爽逸逸的味道来。
当然,这得除开她朗诵康一尘的诗歌的时候!
“亲爱的同学们,又是一个建造梦想的早晨,在这课间十分钟,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康一尘的诗歌《梦的弹唱》,一起为我们青春的梦想,添上一张帆,起航吧……”
“梦,一刹那的交响,淡淡游走你我手旁,像小鱼儿自由在荷塘,亲吻着我们泊落笑靥的梦想,给十七岁,饯装裁裳,嘘,切莫言伤,我会用墨,轻轻点散雨季,迎来花香,在纸间,绽放飞扬,黑白透亮,无需上妆,就艳丽成了五线谱的星光,这是一曲赠送青春的弹唱,为我们昨日的期待,燃亮曙光,谱写霓裳……”
“啊……你们听到没有?写得真好,是康一尘写的,五班的那个帅哥耶……”
我听到女生们都在大声的尖嚎,那些尖叫,不只刺着了我的耳朵,还刺着了我的嘴巴。
“啊,呸。”我捏着一杯豆浆,狠狠的就啐了一口,啐康一尘的这段诗歌。
“四,四叶你怎么了?包子里面嚼,嚼到沙子了么?那,那天我也吃到了。”杜子鹏竟然还一脸关切的问我。
“难喝不过牛奶……”康一尘瞥我一眼。
“哼!”反正我体质特殊,不能喝牛奶,所以我不才不去管康一尘好不好喝。
然后我就见他用力的将他手里未曾喝完的蒙牛早餐奶扔进了那个青蛙嘴状的垃圾桶里面,却被青蛙嘴里的垃圾堵住,掉了下来。
因为那个垃圾桶里面被塞进了太多的垃圾,有一些还是袋封完整,并没有吃过的面包,本该不是垃圾,可是被丢进了垃圾桶里面,我们就都当它是垃圾一样的垃圾,要是捡起来,就不知道它还算不算是垃圾。
垃圾桶周围散落的那圈垃圾,看着就让我觉得心烦,就像是看到了可恶的虫子垃圾们围着青蛙,撕裂了它的臭嘴,嚷嚷着:“快伸舌头来吃我呀……你倒是吐舌头来咬我呀……死青蛙……”
看着我手里的这杯豆浆,我再也喝不下去了,我咬着牙,将滚热的豆浆顺着青蛙的头上淋了下去,垃圾桶周围的虫子们,垃圾们,噼噼啪啪的响,一定是在呼烫求饶!求我饶命!
然后我就用力的将手里的豆浆杯子捏瘪,一脚跺在康一尘刚才扔掉的那个蒙牛早餐奶盒子上。
‘滋,啪!’
早餐奶盒被我踩爆了,立刻就溅满我一身的蒙牛早餐奶,校服上顿时就一片片的开始变色,变得比男厕所的地板上的那些骚臭的花斑还要难看!
“草你MB!”
“你说什么?”康一尘回头来问我。
我又狠狠的跺了那个早餐奶盒子一脚,睨回他一眼,就是不想回答他。我怀疑当时要是他再说一句话,我真的就敢捏起拳头来揍上他的脸去。
“欺,欺人太甚了,他,他们。”杜子鹏似乎是很同情我。
“让开!”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紧紧的就贴着康一尘的身边,超前上去!顺便还将我衣服上的那些早餐牛奶,全都狠狠的蹭到了他的校服上!
康一尘伸出手正要抓我,我就听身后一个女同学叫他:“康一尘,你等一下!”
“哦……”
康一尘转身去看,我趁着了空隙,拔腿就跑,也没有听清他们说些什么,就只听到那个女同学像是在倾诉一样的声音,却被康一尘安慰的话渐渐的抚了下去,他的这些能耐,都让我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