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世乱歌》冰释雨露

20、夜访

　　昭和二十三年，四月初四，微雨。
　　哥哥跟着父亲离开已有十五天了。
　　那天父亲从王府回来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哥哥远赴我国南方，着手解决当地灾情。

　　“白瑶，他们都离开了，就连阮先生也有好几天不曾来给我授课了，很无聊啊！”
　　白瑶，是我给那天受伤跌倒在我身前的鹤所取的名字。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地板上，对着它自顾自地说，“你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要离开我？”
　　“唉，”换了个姿势侧躺，“这府里能跟我说上话的现在就只有慕冬了，可是她现在那么忙，其实阮先生这几天都陪着郡主，没空来，每天跟着绮兴姑姑学完礼仪之后，我的时间就变得很漫长了，除了跟你说说话之外，是在无别的事可做……”

　　沙沙沙……
　　有风划过芜苑的竹子，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这大自然美妙的乐韵，心中构想着最近新编的曲子。

　　“小锦，在唱些什么呢？”
　　“最近新编的曲子啊，先生你才知道么？”
　　也是，这曲子是我无聊时才兴起编的，那时哥哥与先生都不在，随口唱几句，阮先生当然不知道我在唱什么。
　　咦？是先生在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正跪坐在一旁，看着我，笑得很甜，“小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感觉怎样？”
　　“先生！”我激动的抱着先生，随即问道，“先生怎么来了？”
　　“这个啊，还不是……”
　　“是我说要来的，”这是我才发现，房间里除了阮先生还有一人，“过几天我要走了，临走前想来看看我的这个师妹。”
　　说着自顾自地挨着阮妙笙的边上坐着，“听先生说，你在韵律上的造诣比我高，于是就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师妹，不介意吧？”
　　“这……”我疑惑地望向阮先生。
　　“别紧张，表演一下也无妨，”阮妙笙依旧笑得很温柔，看着郡主说道，“不过就在她面前夸了你几句，郡主就兴奋得不行。”
　　郡主耸了耸肩，显得一面无所谓，也不否认阮妙笙说的话。
　　“那你去准备一下吧。”
　　“嗯。”
　　戴好义甲，做好准备后，询问道，“不知要听哪一首曲子？”
　　“随意，”郡主在一旁坐好，“就选你最熟练的那一首吧。”
　　我点点头闭目凝神，随即便开始弹着我最熟悉的那一首曲子。

　　“弹得不错，的确如先生所说的那般。”一曲终了，青玉郡主赞叹道，“这么美妙的声音若是能出现在凌霄大会上，必定能引起一时的热门话题，只可惜，先生却跟我说，这是不可能的，”疑惑地看着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低沉着头不说话。
　　阮妙笙见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便来打圆场，“这个是上卿的家事，我们也不便过问，况且，凌霄大会也没有规定女子必须参加，上卿不许，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唉，可惜了，”青玉感到些许遗憾，转头又问阮妙笙，“那先生您呢？据说灵毓都亲自来邀请您了，为何不答应呢？我都没见过您在那么大盛宴里表演过，好想看看啊！”
　　“我还没想好，”阮妙笙温柔的说，“想好就告诉你听。”
　　“那您得快点了，再过段时间我要随父皇巡视南方境界了，”青玉叨叨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来聊点别的吧！”
　　青玉许是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索性转移话题，聊起她最近在帝都里的一些趣事。
　　我与阮先生都被她逗得很开怀，同时也了解到，郡主她的不拘小节，为她招来不少青睐时，也为王爷府带来不少麻烦。
　　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直至郡主的随从提醒她是时候回去了。
　　但有一点我感到很奇怪，就是那只安静的鹤一直在注视着阮先生，可每当我回头注意看时，它明明是闭着眼睛的。
　　一定是我多疑罢了！

　　子夜时分，皓月当空，各坊市都依然浸染在这一片月色之中，宁静而祥和。
　　月色穿透的一间小阁楼内，阮妙笙正安然入睡。

　　“阮妙笙……”
　　“阮妙笙……”
　　“阮妙笙……”

　　隐约听到有人叫唤，阮妙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只见月色之中站着一位穿着纯白衣服的黑发少女。
　　“阮妙笙，你还记得鹤雅么？”
　　阮妙笙对于这半夜出现在她房中的女孩差点没吓着，原本惺忪的状态，被吓得半醒，随即又被这个女孩这一问，便是醒了十分。
　　“记得，”阮妙笙回答着，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之中，“怎么可能会忘记？如果没有遇到恩师，我大概已经死了。”
　　“嗯，”少女点头，“那就好！鹤雅原本是我族中的贵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嗯！”
　　“根据预言，鹤雅仙逝之后，她所留下的孩子，我们应该能够立刻接她回到族中。可是，”少女叹息一声，“我们连鹤雅在何方仙逝也不得而知，更遑论她的遗腹子？”
　　“然而最近，我们却感知到鹤雅生前戴着的圣物有所异动！”少女激动得喜极而泣，“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阮妙笙！要不是你，我们可能终将逝去她！你的学生，叶锦，对我们一族而言，实乃必不可缺！”
　　“在这些天里，我从她的话中得知，是你将圣物交到她手中，若不是这件圣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里！”
　　“那您是……”
　　阮妙笙感到震惊，所说的那件圣物无疑是那个玉镯，这个确实曾听恩师说过，那玉镯很重要，务必要将它交还给她的族人，知道阮妙笙已然将玉镯交给叶锦的，只有她俩人，然而面前这个少女也得知了，那就只能是……！
　　“难道您是……？可是为何……？”
　　“我是族中派来接走她的，可是，这个城中有结界，我试过很多次都没有办法进来，就在半个月前，我强行袭入，那时已是身受重伤，跌跌撞撞之下，就掉进了一间庭院里，”说着，少女忽然又哭了，“……，没想到……，没想到……，这就找到了她，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阮妙笙恍然想起那天差点砸中叶锦的鹤，了然道，“原来你就是那天的那只仙禽。”
　　少女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我来这里，除了向你道谢意外，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恳求你能答应！”
　　少女说完忽然就跪下。
　　阮妙笙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说到底是恩师的族人，这样的大礼，她有些受不住，便从床上快速走到她的身前，想要将她拉起，然而阮妙笙在触碰到她的那一下，却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躯！
　　少女摇了摇头，接着毅然望向阮妙笙，“这只是我的投影，没用的，只求你答应我的请求！”
　　“唉！”阮妙笙无法，只得答应道，“你先站起来罢！今天到小锦那处是，我见你的伤势还不是大好！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阮先生定能做到！”少女缓缓站了起来，说出她的请求，“就是请你出席凌霄大会，并且带上叶锦！”
　　“这……！”阮妙笙惊了一下！
　　“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少女娓娓道来，诉说着原因，“这城中的结界日渐增强，以致我如今只能在午夜时分，短暂施行一些法术，我强行袭入的事情结界者早已知晓，一直有人在搜捕我，幸而我袭入时并没有给很多人撞见，故而能够留在此地至今，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尽快离开，如果我落入他们的手中，后果更不堪设想，我们的人不能进这座城池，这里有专门针对我们的结界，强行袭入就会像我这般，所以只能拜托你带着小锦离开这座城池！”
　　“我设想过很多办法，唯有在凌霄大会那时，你带着叶锦这个方法最安全！听叶锦说前段时间已经有人想要拐带她，我们不能让她陷入险境。她现在留在那个府中还是安全的，为了万无一失，我相信为了报答鹤雅，你应该会尽心保护她，所以请你带着叶锦到帝都，到那时我们会有人来真正接走叶锦的。”
　　的确，她所说的那个方法是不错，参加那样的盛会，我绝不会孤身一人独自前往，那样带着叶锦也是最为安全的办法，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不是不能去，如果这是为了报答恩师，也就只好答应了。
　　“好，没问题!”阮妙笙点头答应，可是又想到叶锦的父亲，问道，“但是，小锦的父亲那边没问题吗？”
　　少女没想到阮妙笙会这么爽快，想到今日从叶锦口中听到的信息，她应该是十分抗拒的，但既然她能答应那就没问题了，至于叶德方面，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叶德，跟我们有些渊源，他不会不答应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他绝对会让叶锦随你参加凌霄大会的，你只管到时保护好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