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世乱歌》冰释雨露

11、再遇

　　直至走出紫烟阁，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天之灵韵》这样失传已久的曲谱，能够寻得，已是实属罕见，更妄论“引月”这样稀世的名乐器？
　　见我一直默不作声，叶轩回头，笑笑摸着我的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是如何得到这‘引月’的？”
　　“嗯”
　　“我的那个朋友啊，他那里的宝贝可多着呢，啊，对了，上次那份《天之灵韵》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叶轩长叹一口气，似是透过我怀抱中的那瑟，回望到那遥远的过去，“当初，他落难街头，衣衫褴褛，模样也长得有些怕人，但是呢，当我看到他那双眼睛是，我便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目光如炬，那绝对是一双属于智者的眼睛。”
　　“于是，你就这样接济了他？”我接过话，问道。
　　“嗯。”叶轩点点头“是呢，我恳求父亲伸出援手并得到答允后，为了答谢我，他就送了那份曲谱给我。”
　　“那，后来呢？”
　　“后来啊，”叶轩顿了顿，“只因他长得实在是有些怪异，原本要安排他暂住东市客栈，那老板怀疑他是流寇，拒绝了他的入住，父亲只好把他安排在我们家郊外的一所别院里。”
　　我突然，嘴角一抽，心中不禁暗想，这人到底长得有多怪异……
　　“原本我还想拜他为师，”哥哥并未理会我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是他却说，他的族人不允许他担任任何人的先生，更不许入朝为官。我不愿勉强他人，正想放弃之时，他却说，可以经常来往，坐谈聊天，亦无可不可。至此，我俩是亦师亦友。”
　　“那，‘引月’是怎么……”
　　“那天，我们正聊着，看到一个布满尘埃的锦盒，好奇之下，正欲要打开试看，他很紧张地抢了过去，死活不肯打开给我看，我知道那定是一件贵重非常的物件，苦苦哀求之下，他终于说出这个锦盒蒙尘的缘由，并将之打开，取出，轻拨之下，琴声低哑难听，说，这虽是一副好瑟，但无论如何却弹不出应有的悦耳之声，只好让其蒙尘。”
　　“那，我又为什么可以……”听到此，我不禁惊疑；
　　“不知为何，”叶轩想了想，“当我看到那瑟是，便觉得，你定能奏响此乐器 ，央着他说，我定能找到能令这瑟奏出灵能妙韵之人，最终他拗不过我，只叹了一声说，真希望你能找到这个有缘人，莫使名器空负世，后来把它拿到紫烟阁修理，才知道，这瑟原来就是他们琴本家久寻未果的‘引月’名瑟！”
　　“原来如此……”我低声感叹道。
　　“如此，你可安心手下我的这份贺礼了？”
　　“当然！”我高兴地应下，转而一想，却是有些不安，“只是,哥，你送我如此珍稀之物，我该如何感激你呢？”
　　“其实，我就只是想……”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断了叶轩正要说下去的话。
　　“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
　　“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且衣衫褴褛的孩子正缠着一位布衣荆钗的妇人乞讨着。
　　“走开啦，”妇人拂开缠绕在她身上的两双销售，无奈中带点微怒，“我都已经从远处开始避开你们了，为什么还要缠上我！”
　　“那对双生子，不就是今早我们给钱的小孩么？”望着那边三个人，有些眼熟，“按说，哥哥，你今早给他们的钱，应该够他们吃一个月才对。”
　　“只怕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叶轩对着不远处的人群中，喊道，“达信，你在，是吗？”
　　有人应声走近，我能够辨认得出，这是我们叶府的四守卫之一——达信，他向着叶轩一抱拳，“少爷，有何吩咐？”
　　“替我先护送小姐回府，另外替我转告父亲，我有点事要办，可能要晚一点回去。”说着，哥哥便将我推向达信。
　　正要被达信拉走之时，我一把装着“引月”的锦盒睇到他怀中，拉着哥哥的衣袖，问道：“为什么要我先走，要回去的时间也快到了，可是最后的这一段回去的路，我想要有你一直陪着。”
　　“唉，”叶轩轻叹一声，“我不是故意要是失望，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或许有些危险，所以才想让你先离开的。”
　　“但是，哥哥你可知道，没了你，我才会觉得自己会不安全。”我拉着哥哥的衣袖，恳求道，“就让我留下吧，好不好？”
　　叶轩看到我那渴望的眼神，不忍拒绝，只好点点头，“不过，你一定要跟着在我身旁，切记不可离我太远。”
　　听到哥哥的答允后，我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哥哥！”
　　叶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达信道：“你先带着锦盒回去，我办完事之后便会立刻赶回去。”
　　达信并未细纹叶轩所要办的事，只是淡淡而礼貌地答应，之后便往叶府的方向走回去了。
　　见达信一眼圆形后，哥哥拉着我的手，认真地重复，“切记，切记勿要离我半步。”
　　哥哥的表情是如此认真，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或许真有些危险，但我并未害怕，只因我知道哥哥就在我的身旁！
　　“嗯！”我乖巧的答应之后，哥哥便拉过我的手，往着那吵闹的三人走去。

　　多年后，我每每想起这一幕，都在想，如果哥哥当时的态度再坚决些，逼着我跟达信回去叶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便不会变得让他难以抉择？又或者，如果我不是依赖，他是否会觉得轻松些？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存在如果……

　　“果真是……”我低声喃呢
　　待我俩走进，那大娘跟哥哥寒暄几句之后，便得了机，溜走了。
　　而留下来的那两个小孩，果真是今早我跟哥哥碰到的那对双生子。
　　“哥哥，姐姐，我们好饿……”
　　“哥哥，姐姐，我们好饿……”
　　那对双生子可怜兮兮地乞求，并缠了上来，举起手拉扯着哥哥的衣袖，他们那残破的衣袖就那么滑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看到他们衣袖下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我不禁低声惊呼，很是心痛，手臂已是这般，那看不到的地方呢？到底是谁那么狠心，把这双年幼的孩子打成这样……
　　那双生子听得我惊呼，连忙放来拉着叶轩的手，扯着衣袖，遮掩那些伤痕，急急地说：“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姐姐给我们钱买东西吃就好，我跟弟弟好饿。”
　　他们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这怎么行，於痕又黑又紫，定是长久积累下来的，如此不理会，回埋下病根的。”我急急的说着，对着哥哥说，“哥，你说，对不？”
　　“嗯，我带你们去看大夫可好？”叶轩拉着其中一个小孩的手，把衣袖轻轻地往上推，“肯定很痛是吧？在那里的日子也肯定不好过，不如跟我回去，这样也能少遭些罪……”
　　那小孩犹豫着，旁边另外一个小孩则大声地喊道，“哥哥，不可以，难道你忘记了……”
　　那小孩似乎想顿悟了一样，抽走被叶轩拉着的小手，有些凄然道，“谢谢你，哥哥，你是个好人，我们不想连累你，所以，请你们离我们远一点。”
　　说着，那个小孩拉过他弟弟，向着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走去。
　　“为什么……”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感到甚为疑惑。、
　　“悄悄地跟着。”哥哥悄声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悄悄地跟踪着那两个小孩。
　　渐渐地，他们越走越偏僻，拐弯处也越来越多，在我们几乎要跟丢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座大宅的后门面前停下，左顾右盼之后，在门上敲了几下，便有人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这里是……”见他们走进大宅，我就更加疑惑了。
　　“这一带是延城中高门大族住所的集居地，平时来这里的人也不多，而这座大宅便是上任延城太守因政绩卓绝，而受到先皇赏赐的住处，不久前太守的父亲去世，带着一家大小回去奔丧了，至今未回，按说这座大宅空置了。”
　　叶轩沉吟了一下，“怪不得我一直都查不到，原来在这，木藏于林，果然隐藏的很妙。”
　　叶轩把系在身上的玉佩放到我手上，认真的说，“这是我们叶家纹章的玉佩，拿着这个到知府府衙，请求知府派兵讨伐乱贼，府衙的路你可会走？”
　　我点点头，尽管在外的时间少，但我总能记住所走过的路。
　　叶轩似是有些不放心，“你要小心，可别出什么意外，我要在这儿守着，把位置告诉他们以后，你就先回叶府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知道事情有些严重，我也不再闹别扭了，点点头答应，正要往回走时，从旁边一堵高墙传来一阵讽刺之声。
　　“你以为，你还能走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