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临江山：六朝雪》十一杯酒

4、第四章 陌上少年足风流（一）

　　于是玄清风只好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怯怯的递到萧妙寒眼前，小声道：“公子欲要遇难呈祥，只需在危急时刻取出符纸即可。因为与公子有缘，又观公子实非庸人，这才割爱送与公子，只需公子十文小钱作买纸花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萧妙寒心中相信风半仙，是以毫不迟疑地掏出十文钱拿给玄清风，将那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纸放入怀中，还不忘对两人道谢。
　　快速吃完面风半仙和玄清风立刻就要撤退，萧妙寒突然叫住了风半仙，起身问道：“在下有一问还请高人指点。”
　　风半仙脸色有些讪讪，但他仍旧坚持，淡定的问道：“何事？”
　　萧妙寒双眼半眯起来，低声问道：“在下当去往何处才可柳暗花明？”
　　风半仙笑了一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吟了一首诗大步离去。
　　“天山五月雪，
　　淮水不同结。
　　学问需心慧，
　　宫廷早已别。”
　　萧妙寒低头细细品味其中真意，忽而恍然大悟，此乃藏头诗，每句句首连起来便是“天淮学宫”，而此时意思已经很明了，那位高人要她去的地方便是天淮山稷台学宫。
　　果然是位高人！
　　萧妙寒越发觉得风半仙不是凡人，暗叹自己终归还是得上天垂帘眷顾了一次，才能够遇上这位高人指点迷津。
　　幸好天淮山距离汉中并不远，走路的话两三日就到了，若是骑马半日即可抵达，于是萧妙寒买了些包子干粮和水果就一路往城南而去，途中经过一条小巷时，听到隔壁巷子传来哄笑和打骂声，她顿了顿绕过去，冷眼看着一群小孩用石子和碎瓦砸一名乞丐，那人蓬头垢面，蜷缩在墙角，手中紧紧抱着一只小鸡仔，脚上一只脚有鞋，一只脚没有。
　　“打死你个臭乞丐！叫你再敢偷我们家的小鸡仔！”打了一阵后几名孩童也觉得无趣了，是以便吐了他几口口水嬉闹着跑了开去。
　　眼看此处已没有别人，萧妙寒才出声问道：“你偷别人家的小鸡仔做什么？”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双眼潋滟如桃花，分外清澈。他闷闷地回答：“偷鸡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肚子饿了要吃啊。”
　　萧妙寒更加奇怪：“那你为什么不偷母鸡要偷鸡仔？鸡仔那么小，除了毛好像没有肉了。”
　　那人被她这样蠢的话题激怒了，翻着白眼回答：“废话，母鸡要那么好抓我至于偷一个小鸡仔？！”
　　看着那人手中幼小的鸡仔，嫩黄色的绒毛一抖一抖，还发出悲惨的叫声，萧妙寒终于还是不忍心，递了两个包子给他：“放了那只小鸡仔吧，我请你吃包子。”
　　那人看着肉包眼睛一亮，随即快步跑出小巷，没过一会就回来了，将她手中的包子夺过去大口大口的嚼着。
　　萧妙寒大约猜到他是将小鸡仔放回原来主人家那里了，不由想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许，但碍于他衣服的清洁程度，萧妙寒始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那人不知她将手扬起来又放下去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关心，只问道：“兄台今日大恩我没齿难忘，不知兄台名讳？”
　　萧妙寒皱了皱眉，随即回答：“我叫萧初雪，你叫什么？”
　　“萧……初雪？”那人在听到她名字的一瞬间眼睛更加明亮动人，他笑起来，两边有浅浅的梨涡：“你名字像个姑娘一样，我叫楼秀。”
　　“刘秀？那不是汉光武帝……”萧妙寒还未说完，楼秀便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口吻纠正她：“是楼，不是刘。”
　　“哦。”萧妙寒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楼秀立刻跟上去，她不经回头疑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萧兄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萧兄恐怕也……是以我愿一路保护萧兄，不知萧兄要去往何方？”楼秀这番形象跟在她身后实在有碍观瞻，萧妙寒如实回答：“天淮山稷台学宫。”
　　楼秀一听这话脸色立刻一喜，殷勤地说：“那就更需要我的保护了，萧兄不知那稷台学宫是个什么样凶残混乱的存在，一不小心就死于非命，连朝廷也不敢动它，而且由于这个稷台学宫男女老少都不拒，只要能通得过考验。这就更加使学员中鱼龙混杂，高低难辨了。那学员中有身份高贵的一点不把人命当回事的！”
　　萧妙寒冷哼一声，反问道：“有多高？”
　　楼秀想了想，只神秘的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看不出来，你一个乞丐知道的还挺多。”萧妙寒突然很疑惑，楼秀再次被激怒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专业做乞丐的吗！”
　　萧妙寒眼神深沉幽暗，似笑非笑：“那你专业是做什么的？”
　　楼秀觑了她一眼，转眼便笑容满面，梨涡深陷：“我么，专业是送萧兄上路的。”
　　“送我上路？”
　　楼秀突然反应过来，发现这样说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忙解释道：“保护萧兄上路！”
　　萧妙寒面色有些古怪，随后便释然了，同意他一起去，不过希望他能改善一下自己的仪容。
　　楼秀把手伸到她面前：“随便给一点就好，我不挑贵的。”
　　萧妙寒皱起眉头：“我没钱。”
　　“没钱那你还去稷台学宫？”楼秀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她，随后啧啧的惊叹：“萧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莫非你有亲戚在里面？”
　　萧妙寒不解其意，摇了摇头：“我没有亲戚在里面……你的意思是稷台学宫要收学费？”
　　看着萧妙寒眼中的惊讶与她没有表情的脸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楼秀终于也露出了同样的惊讶眼神：“多新鲜呐，人稷台学宫凭什么白白的给你吃给你住还教你学问术法？萧兄难道其实你是从海外来的吗？”
　　萧妙寒面露难色，这要她去哪里找银子？
　　“有其他办法吗？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楼秀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办法！”
　　“什么？”
　　“只要你有亲戚在里面……”
　　萧妙寒冷了脸色转身就走，楼秀嘻皮笑脸一收，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是不是这个呢，真是麻烦……下次再也不为了一壶酒帮忙杀人了，哼。”
　　说完他立刻舒展了苦瓜的脸色，露出笑着急急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