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白银大人

89、真相

　　陆尤皮肤上燃气的细小火花一遇鲜血，火势更猛。业火滋润着伤口，断臂之处不但不疼痛，反而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陆尤自己也懵了。
　　左岸似乎很害怕陆尤身上旺盛的火焰，尤其是陆尤无意中靠近他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他怕自己吗？陆尤觉得有些无厘头。若是其他人那很正常，业火的温度除了凤凰一族就只有拥有凤凰心血的人才能承受。而左岸正是那个幸运的人类。那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陆尤放任火焰包裹着自己，一步步紧逼左岸。果然，陆尤一动，左岸便惊慌失措的到处躲藏。这种感觉让陆尤觉得很心酸，被爱人视若洪水猛兽的落差感让他忍不住苦笑。而陆尤追击的过程中，发现肩膀处痒得难以承受，低头一看，断落的手臂竟然又长出来了！
　　原来自己不只是大唐和尚，还是壁虎！感谢上帝，感谢如来，感谢西方诸神，感谢大自然神奇的进化。陆尤激动的飞扑到左岸身上，继而狠狠抱住。任谁也不愿意残废的，尤其是陆尤，断掉一臂与他而言不只是失去一只手，一只翅膀，更是失去了自由。只有身体残缺之后才会明白四肢健全是多么幸福。
　　左岸被陆尤紧紧箍在怀中，他一向力道甚大，此时竟然挣脱不开。陆尤每次情绪失常，大喜大悲的时候体内的火焰都会随着心情起伏。现下这么激动，火焰自然熊熊燃烧，很快孙玄清等人就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左岸在陆尤怀中痛苦的抽搐，心脏位置犹如破开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苦苦挣扎。陆尤开心过后便发现左岸痛苦纠结的表情。他犹豫着要不要放开，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左岸会这样，但是他不忍心看到左岸受折磨的样子。
　　“不要松开。”左岸把下巴垫到陆尤肩膀上，“对不起，小尤。”
　　陆尤欣喜的搂紧手臂，直到手臂发酸才确信左岸真的恢复了。断臂的时候陆尤是惊吓多过心痛，过后也并没有痛过，所以陆尤觉得左岸根本不用道歉。何况这也并非他本意。
　　“不要说没关系，我知道的。是我撕裂了你的左臂，从头到尾我都很清醒，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左岸呼吸急促，声音中带着哽咽。“小尤，对不起。”
　　“笨…”陆尤左手下垂，搭在左岸腰间，然后轻轻牵起一小片脂肪，顺时针360度旋转。
　　“唔…”左岸一声痛呼，不过声音清浅，外人并不能听见。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有一点点心痛的。现在我也报仇啦，原谅你了！”陆尤笑嘻嘻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左岸突然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别勒这么紧，我快憋死了。”陆尤撑了撑左岸的胸膛，却并没有拉开一丁点距离。
　　“等一下”左岸放低声音，轻轻的呢喃，“卓远航在我的心脏里种入鬼气，我灵力消耗太大的时候就容易入魔。虽然现在已经被你的业火洗涤干净，但我还有一件事要求证卓远航，这是漫妮对我最后的祈求。”
　　“那我要怎么配合你？”陆尤也悄悄的说起耳语。
　　“我想对卓远航施加摄魂咒，可是他的戒心太高，我试过数次都没有成功。这颗药丸里边有我培养的蛊虫，可以让他心神恍惚，这样一来比较容易得手。但是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不然以他的性格，宁死不屈的。”这可以说是左岸唯一尊重卓远航的地方了，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如此执拗，对感情从一而终。其中的坚持和执着让人感动。
　　陆尤静静的注视着左岸，示意他接着说。如果这是漫妮最后的心愿，那怎么样也要替她完成的。
　　“我会装作被他控制的样子，趁机接近他。你与我纠缠的时候最好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自以为我为他所掌控，防备心一定没那么重。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左岸镇定自若的态度让陆尤心中非常踏实。好像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局面，他总是这样冷静，强大。难怪自己会喜欢上他了。万物相生相克，自己和左岸不刚好是互补的性格吗？有的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
　　“你在笑什么？”左岸一看陆尤傻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入非非。
　　陆尤抿着嘴摇了摇头，先解决掉那个大叔，然后再来想左岸的事。既然已经认定他，那么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谁上谁下的问题了。
　　“知道该怎么演吧？你这演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首先，收起你这猥琐的笑容，其次，你是没机会反攻的。”
　　“诶？你怎么知道？”陆尤的笑容僵在脸上，张大的口型间接认同了左岸的猜想。
　　“果然是，等你哪天攻得下我再说吧。”左岸弯起嘴角，在陆尤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毫无预兆的推开陆尤。陆尤刚刚站稳，左岸的下一波攻势已然袭来，面上依旧是冷若寒霜，神色晦暗。
　　两人一番激烈的追逐让孙玄清等人看得云里雾里。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陆尤不是已经占了上风吗？怎地又被左岸打得节节败退。虽然左岸脸色苍白，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下手却极其狠辣。而陆尤在闪躲的过程中时不时回击一些小道术，看似雷霆一击却威力平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尤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下不了手呐。
　　除了两个长辈，产生这一想法的还有卓远航，陆尤一再避让的态度让他非常兴奋。心痛吧，难受吧，知道我的感觉了吧！哪怕陆尤已经躲到他身边了，他也不管不顾，一心想让左岸赶快杀了陆尤。
　　“左岸，快动手！”卓远航大声呵斥的声音让左无涯恨得牙痒痒，不顾孙玄清的阻拦，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怕左岸跟着遭殃，估计当场就得打死。
　　左无涯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陆尤措手不及，也打乱了左岸的计划。陆尤一急，干脆借机一把打在卓远航头上，敲下去的手臂不同于对待左岸时的温柔手软，哐的一声力道甚笃。
　　也不知道是陆尤这一记手刀下手太狠，还是左无涯动粗太甚，总之，卓远航晕乎乎的倒退了几步，眼神散乱无焦距。
　　此乃摄魂的大好时机，左岸第一时间凝神静气。趁着卓远航精神萎靡，毫无警戒的时候，收缩瞳孔施加符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卓远航，看着我…”左岸的声音飘飘忽忽，带着魔力一般。卓远航突然就安静下来，两手自然的垂在身侧，神情呆滞。再加之身上捆绑的胡杨枝条，活脱脱的僵尸再现。
　　这一幕和列车上的那些乘客惊人的相似。难怪左岸会解开苗疆巫术独有的摄魂咒，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会。
　　“卓远航，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左岸的眼球里出现了一些细小光点，散乱的排列在一起，但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互相之间似有联系，可以串成一条又一条的曲线，由近及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陆尤赶紧掐了掐大腿，差点就被吸引进去了，好厉害的巫术。要说摄魂咒厉害不如说是左岸的巫术段位极高，否则卓远航本身也是巫术高手，想要胜过他，只能比他更强。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原本只是例行检查，为的是确认对方是否入障。
　　“司里翁。”卓远航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就连左无涯和孙玄清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曾听说过卓远航有这么一个名字。难道身份也是假的吗？
　　“谁给你起的名字？”左岸想了想，这个问题也许是一切的源头。
　　“我娘。”
　　“你娘是苗人？”这是左岸瞬间闪现的念头，也是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
　　“是，我娘是苗族大巫师司宝儿。”卓远航的话音刚落，只听周围一阵吸气的声音。司宝儿的名字如雷贯耳，除了左岸不知，左无涯，孙玄清甚至是陆尤都曾听闻过这个传奇女子。且不说她年纪轻轻便达到大巫师的境界，就为人也是难得的心地善良，救过不少中了苗毒苗蛊的中原人士。因此得罪了苗族不少权贵，在苗疆那样一个封闭极端的地方，最终被驱逐出来，接着就杳无音信。
　　至于司宝儿怎么会嫁给卓远航的爹估计也是一段年轻人的风流韵事，当事人才会知道。左无涯曾经有缘见过一面，那时的她一心修道，印象中是个温柔恬淡的女子，实在难以和传说中那个性烈如火的奇女子联系起来。
　　“你的巫术是你娘教给你的？”
　　“是。”
　　“你认识罗伊和一个男孩儿吗？”
　　“认识。”卓远航对答如流。
　　“那么说这些暗招都是你计划的？”左岸几乎是肯定的问下这句话。
　　“是。”
　　“你…”左岸犹豫了一下，最终并没有问卓远航的目的。这样做只会让左无涯难堪，卓远航之心路人皆知。
　　“卓夫人的骨灰埋在哪里？”左岸终于问出了他的真正意图。在遇到卓远航之前，卓漫妮就跟他坦白了一切，之所以帮卓远航干尽坏事，一方面是尊重他父亲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要回卓夫人的骨灰。她想带着梅婉婉的骨灰回江南梅家。可惜最终没能亲手完成，如果可以，左岸想把她们俩一起送回去。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为她们寻找一片净土，远离这尘世间的喧嚣与腌臜。
　　“婉婉…婉婉的骨灰在…我心里。”卓远航停顿了片刻，暗无光泽的双眸刹那间绽开点点烟火，复又缓缓道来。
　　“你心里！”左岸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甚至怀疑卓远航是不是已经恢复神智，正逗他玩儿呢。
　　“为什么会在你心里？”陆尤忍不住询问。这也是左岸不解的地方，于是重复了一遍陆尤问的问题。
　　“婉婉被烧成灰烬，然后让我喝掉了。”卓远航的神色再次暗淡下去，一如刚刚入咒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好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