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我之后的模样》林妙妍

2、第 2 章

　　“林洛，你也不小了，条件差不多的男孩，你就考虑考虑！我们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你还是要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
　　每次母亲讲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心里分明愧疚，但是总是说服不了自己，也有去赴约过几个男生，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如果爱一个人是一种能力，她想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能力。
　　“lasia，我想我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人不可能是完美，正是因为不完美，所以才要正视自己。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试着去接纳？”
　　手机的屏幕里跳出lasia的对话窗
　　十点多的时候，地铁站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她独自近乎空荡荡的地铁内，车厢苍白的灯光下，一张一张疲倦的脸，她转过头看着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脸，空洞得没有任何表情。
　　她底下头，不经意的问自己：“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一种假象，她曾经真实的拥有过，最后又都消失了。幸福的本身也是夹带苦涩的，没有永恒不变存在的东西。
　　她们平淡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lasia告诉林洛，她要结婚了，有了孩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lasia从来不在她的面前过多的谈关于她另一半的事情。她始终觉得日子是像水一样的，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人，生活也不会有过多的改变，也许这是她比林洛更加现实的一面，爱情本就不是她们这个年龄段风花雪月的时候。
　　林洛从车厢里面下来看着呼啸着向远方驶去的列车，看着茫茫然散去的人，突然间想起自己曾经爱过的他，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一直放在心里面的某某人，就这样勇敢的成为了过往。
　　她轻轻地对自己笑，转身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夜晚总是让人无法绕开的孤寂。
　　斑驳的阳光从树枝间流泻下来。
　　脚下的步伐随着城市的迅速移动的人群向前。思考仅仅在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吞没，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传真机充斥了整个大脑，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看着裁员通告，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职员间传递。林洛不由的质问自己的焦虑和不安。对于她来说，她感觉疲倦，尽管的她的业绩很好，也同样面临竞争。在无尽的商业宴席间，她厌倦了自己。晚上回到家里，她会拉上窗帘，坐在漆黑的房里，收起自己虚伪的笑脸！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不必要迎合任何人。只有那一刻才觉得自己是属于自己的。
　　生活还要继续，工作是一个人活着的尊严支持。办公室的她温和锐利，无懈可击。她自身在职场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并不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她觉得自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械，在商业中被操纵着向前。她不喜欢被透支的感觉，但是对于生活又有什么办法呢？
　　公司的裁员通告里没有她的名字，相反她替代了她女上司的位置，领导拍着她的肩膀说：“加油！”
　　她机械性的点点头。
　　上司离职的时候那双红肿怨恨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对于一个40多岁没有婚姻的女人，失业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用青春换来的一切，突然全部坍塌这是很残酷的结局。然而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成为这个结局中的人。
　　在一次网络聊天中，她问那个上司：“你会不会恨我？”
　　上司说：“不恨，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年轻的时候将工作视为全部，赌上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后来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给自己找过退路。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她无法想象，女上司跟她说这话时候，该有多绝望。她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对于别人的绝望，她只能观望，她无能为力。
　　城市下起了雨，雨滴沿着透明的玻璃窗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大街上，在雨中奔跑的人群。她安静的坐在咖啡馆内，孤单的，不知所措！雨好像还要一直下。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跟我回家好吗？”
　　如此熟悉，她的神经突然被牵扯住。屏住呼吸缓缓地转过头，看见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安抚自己女友。男子的脸上有着和楠木一样的温和。她不由的轻轻地对自己笑，只是很像而已。
　　林洛抬起头，侧着脸，视线再次放到了烟雨朦胧的街景上。手心空空地躺露在桌面上。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天空下着大雨，她和楠木第一次吵架，在那座还并不熟悉的城市，她狼狈的出逃在车站内，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水一滴滴地从她的发梢淌下来。错过最后一趟离开A城的列车，她蜷缩着身子安静的坐在空荡荡的车站内，无助，孤独，以及痛苦使她用力地不断地咬着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溢出来了都没有发觉。直到楠木焦急的出现在在她的面前，声音沙哑地对她说：“林洛，跟我回家好吗？”那一刻眼泪像没有设防一样漫了出来，她站起来用力的抱紧楠木。楠木看见她的手指流着红色的鲜血。楠木张开双手将她整个身子环住，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指尖冰凉，他痛楚的看着她，轻声的问：“好痛吧？”
　　她靠在他的胸口，对他说：“嗯，好痛，楠木。”
　　“跟我回家好吗？”
　　那天楠木背着她回家
　　他背着她穿过黑暗的街道，雨水将他们都打湿了，她突然问他：“楠木，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走到很远很远，你会不会去找我？”
　　“不会！”
　　她心里未免失落
　　“因为我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再让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永远也不分开吗？”
　　“永远！”
　　她在他背后发出小孩子般的咯咯的快乐的笑声。
　　“傻丫头！”
　　他忍不住笑了，她在他背后安心的睡去。
　　那年她23岁，她以为她会嫁给楠木。承诺是个很短暂的东西。
　　她发现自己的心还在痛着的，她笑笑，寂静的心里丧失了语言！她底下头，长长的头发滑下来遮住了眼睛，一颗温热的泪珠滴在了掌心。
　　他不知道她在这里，他们不会相见了吧！
　　这样也好！无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在网上邂逅了安！她一直感觉她和他应该在同一座城市的人。安在聊天中能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像从未谋面却深知彼此的知己。对于陌生人的生活她并不想介入，她无法将网络上的人发展成现实。当然对安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夜已经深了，没有睡去的意思，她搂着自己赤/裸的双脚坐在凳子上，听着张信哲的歌，音乐像一丝丝蚕丝，缠绕了心房，孤单苍白。在线的□□跳出了对话窗。
　　安：“还不睡吗？”
　　林：“睡不着！”
　　安：“你有心事？”
　　林：“嗯。。”
　　回答简单而又漫不经心。
　　安：“想着自己爱着的人？”
　　林：“呵呵，爱情是毒药，我不需要爱情。”
　　安：“呵呵！我会想曾经在一起的每一个女人，像一场旧梦日日夜夜反反复复。明明知道只是一场幻觉，我也需要。”
　　林：“你不会伤心吗？”
　　安：“会，但是无法克制！也许我一直以这种形式扼杀自己的寂寞！会想她们离开我之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更爱的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林：“你也并不是一个坏人，你只是给不了她们想要的爱情罢了。”
　　安：“呵呵！”
　　林：“呵呵！”
　　聊了很久，各自散去休息！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她视线越过城市楼层间狭长的天空，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她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女人，她什么也不缺，心依旧是空的。
　　她没有睡好，天亮的时候顶着黑眼圈上班，接到公司指派的工作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公司派她去A城，有个项目要竞标。
　　她问领导可以不可以让别人去，领导说这个项目很重要，所以她不能推辞。
　　曾经逃离的城市，没有了再次回去的勇气。那里有一个人她曾经无法克制的爱着的人，即便是在多年以后，她仍旧无法释怀。
　　婚礼上，lasia穿着洁白婚纱，气质高雅，胸襟上精致的胸花端庄得体，明眸如点漆，微微隆起的肚子，一个微小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及其的平凡，没有许飞的帅气和不羁，但是却是能让人觉得心安的男子，他洋溢着满脸的幸福，她想他起码是爱着lasia的吧，也正是爱着才会不经意露出爱意，有些情感是无法伪装的。她站在lasia的身后，看着她一步步的向幸福迈进，她不由的落下了眼泪，说不清的情感，爱情沧海桑田之后，需要回归安稳。抛花球的时候，lasia并没有将花球抛起，而是走到她的跟前将花球放到她的手上

　　“林洛，要幸福！。”
　　她接过花，彼此拥抱在一起。
　　婚礼结束后，回家的路上，车经过了市区，夜空中漂浮着大朵大朵的浮云，灯火和霓虹温柔的交错在一起，她已经有些微醉，眼中的光是温和的，内心有些倦意，婚姻对于一个人来说，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那样，只是在刚好的疲倦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温暖真实的男子，仅仅如此而已。

　　12月的某天，她去了他的城市。
　　她并不打算与他相见，她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车子缓缓地进入那个城市，她看着熟悉的一幕幕逼近，想着有一个曾经很熟悉的人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感觉自己的心像空的一样，悬浮着无法着落。
　　空气很冷，呼啸的冷风似乎要将她吹倒，整座城市在寒冬中看起来特别萧条，她穿着暗哑色的裤子和黄色的羽绒服。头发很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推着行李走进了酒店门口。
　　她站在门口，眼前是一条很熟悉的街道，充斥了记忆。身边的同事招呼着她办理入住手续。
　　她突然说：“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身边的同事听得懵懂
　　”哈？”
　　她笑笑朝着大厅走去。毕竟是变了，有些麻木而冷漠的东西在自己的体内滋长，无法抑制。
　　即便在人群中相遇，她想他也已经分辨不出她的模样来了。
　　黄昏的时候，她独自走在街上，阴冷的冬天，马路两旁的树木剩下近乎光秃的枝桠。地面落满了一地黄色的叶子。
　　她踩在叶子上，发间和肩膀上沾着几片落叶，经过狭长的小街后，到达青街的地皇广场，一楼的咖啡馆是她以前去过的，人不多，环境很好。她推开门，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她要了一杯热咖啡，冻得僵硬的手心，捂在杯子上，希望驱走一丝寒意。温暖的灯光和抒情的音乐揉合在一起，空气中浓郁的奶香和咖啡味在弥漫。喝完咖啡，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了，天空飘着很冷的小雨。
　　一对情侣在雨中拥吻，突然心里有些温暖而又沧桑的东西从心口处流淌而过。她仿佛看见他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间，伸出手对着她笑，嘴唇的线条很暖。在她想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却随着流走的人群消失不见了，心里微微的疼痛。这是她唯一能辨别和追寻他的方式。
　　空气冷冽清新，朦胧的雨水洋洋洒洒，冰冷的水雾随着风扑面而过，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水滴。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冬日的晚上，也是这样的天气，她在他的面前快乐得像一个孩子，拉着他冲进雨里，她雀跃的笑着抬起头看他，踮起脚尖吻他的嘴唇。他将她横抱起来，她尖叫着搂住他的脖子，那一刻青春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她最终消失不见了，他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难过呢？
　　她想不会吧
　　因为已经不爱了.......
　　一个没有感情依托的城市是盛满了悲情的茫茫的无着。
　　一个无法实现的约定，在绝望中失去了它原有的温度，人心也容易渐行渐冷。
　　她想起年少时候，他牵着她的手，一起爬上高山，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格外的温暖清新，他微笑着亲吻她额头。原来所有的温柔甜蜜都会凝固成一个平淡的画面，不会轻易想起来，但是一旦想起会被牵扯住很难觉得幸福，带着一份苍凉的情愫。时间让爱情面目全非，却不能完全抹去曾经爱过的痕迹，如果没有遇见他，如果选择嫁给一个平淡安稳的男子，她是否还是那个朴实无华，始终温柔平和的脸呢？终究是回不去的，她不经嘲笑自己的天真。
　　她一直都是一个孤独的人。
　　从小父母就忙于事业常年在外奔波，甚至连家长会都没有出现过一次。破旧暗沉的房子内少有人走动。很多时候她会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扫视着死寂的一切，深深地沉默。她从来不幻想被安慰或者陪伴。
　　从小她就试图离开那个没有温情的家独自生活。
　　然而她每一次都失败，对未知的前方所带来的恐惧让她无法踏出一步。直到楠木的出现，她才明白，原来做出一个决定可以如此简单和轻率，她无所顾忌和畏惧的离开了成长的故乡。
　　以为爱情，也仅仅只有这些了，他给了她出走的理由，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直面父母亲的反对，在和父母大吵一架之后，她逃到了这个城市，内心没有犹豫，在寒冷的北方城市，唯一可以依靠和期望的只有那个男人。
　　她告诉他，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就只剩下他了。
　　他揉揉她的长发，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也不离开你。”
　　承诺毕竟是脆弱的美好，她最后终于知晓，要离去的人是无法抵挡的。她记得她在他面前流泪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她的脸，她滚烫的泪珠跌落在他的掌心，那时候，他的目光是温暖的，掌心也带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