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白锦曦（番外） ...
-
结婚后不久，扶瑶便从警局辞了职。对此，周小篆不仅用言语表示万分的不舍之意，而且还整个一熊抱住扶瑶，哀求她不要走。
然而，在下一刻，他抬头看到徐司白不太好的脸色时，吓得立刻就松开了扶瑶。
“那、那个，误会啊，徐法医！”周小篆哭丧着脸对徐司白说道，他的眼睛却是瞄向了扶瑶。
见状，扶瑶忍俊不禁。她瞥向徐司白，而徐司白的神情已恢复平静，他只是淡淡地出声：“下次别这样。”
“绝对不会！”周小篆马上做出发誓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随后，他又可怜兮兮的，“可是，小白你真的不做刑警了吗？那去档案室也行啊……干嘛非得离职？”
扶瑶笑了笑，不语，只温和地望向徐司白。
离职的原因不止一个，主要还是因为徐司白。她不知道他在过往究竟犯下多少罪行，那在她恢复的记忆中也无法得到清晰的答案，但她并不想去询问他的曾经。
她知道，以韩沉的性子，一旦发现疑点，兴许会一直查探下去，将所有隐藏的罪恶都揪出来。她不想终有一日，会见到徐司白与韩沉之间的对峙场面，所以她才选择避开。
另一个私心的原因，大概就是她不希望有一天，她会亲自抓捕他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她亦不敢侥幸。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选择当刑警，这样的黑白分明而嫉恶如仇，并不适合她。
失忆后的扶瑶，与徐司白相遇的第一天起，便对他产生了好感。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即使她能察觉到他语言中的逻辑缺失与混乱之处，即使她隐隐地晓得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她也无法因此而断绝与他的来往，反而越陷越深。
然后，是最不能割舍的情感。
他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犯罪帝国，她同样愿意为他抛却刑警的责任，就这样，他们也许可以平淡地过一辈子。
同徐司白一起走出官湖派出所后，扶瑶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
周小篆还站在门边，一脸不舍地朝她挥了挥手。扶瑶不由得笑了，而后，她听到徐司白清冽的声音。
“既然舍不得，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
闻言，扶瑶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徐司白，他隽黑澄澈的眸中，一片清亮沉静之色。他说得真切，他并不在意韩沉的调查。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会为她做到。
“不了。”扶瑶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牵起徐司白的手，他的手精致而微凉。旋即，她便触到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更是冰凉，但扶瑶只是紧紧地握住了这带着凉意的手。
“我不适合当刑警。”扶瑶笑着说道，语气似是轻巧无比。
徐司白静默片刻，而后，他眼神柔和地凝视着扶瑶，说：“你喜欢医学，那就去美国修读医学课程。”
末了，他仍旧在询问着她的意见，“好吗？”
扶瑶没有即刻回答他，她只是说自己要和父母商量过后再决定。徐司白也不着急，他依然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同父母商议过后，他们都表示尊重扶瑶的决定，而且有徐司白的保证，他们更是放心得很。
由于扶瑶赋闲在家，便费着不少心思给徐司白准备好晚餐，等待他回家的时刻。
奇怪的是，平常都会工作得挺晚的徐司白，今晚却是提早回来了。扶瑶听见开门的声音时，还颇为惊讶，她走出客厅一看，果真是徐司白。
见此，她便朝他走了过去，行至他的面前，扶瑶自然而然地为他脱下了外套。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扶瑶微微偏着头，疑惑问道。
徐司白静了一瞬，他那湛黑清澈的眸中，流溢出些许光亮。然后，扶瑶便听得他温润平静的声音，“你在家，早点回来陪你。”
闻言，扶瑶一愣，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随即，她不由得轻轻地笑了，话语中都伴随着甜丝丝的味道，“你真好。”
语毕，她微微踮起脚尖，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徐司白的脸颊。
徐司白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隐含情意的。
两人一同用过晚餐之后，是徐司白收拾清理的餐具。实际上，若不是扶瑶强烈要求，只怕连一日三餐都得由徐司白一手包办。他喜欢一个人做完这些事，不想让旁人插手。要不是扶瑶说了一句她才不是旁人，他也不会允她帮忙。
徐司白做事井井有条，效率更是高。他很快就整理好了厨房，然后，他便去了书房研究尸检报告。
扶瑶刚好趁这时间，给他煮了咖啡。她端着咖啡进去时，徐司白正神情专注而认真地盯着电脑，但他仍旧是在扶瑶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
他停下动作，抬眼望向了她。
扶瑶将咖啡轻轻放下，他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扶瑶微微笑了笑，顺势坐到了他的身上，她勾着他的脖子，动作亲密无间。
“司白。”扶瑶顿了顿，又说：“找一天，我们再见见M他们。”
听到扶瑶的话，徐司白没有立即回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而扶瑶却是继续道：“我和他们那么久没见，上一次却在那样的情况下见面。
“而且，我不知道你在我失忆后，有没有时常和他们联系，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舍弃他们。”
她的话，让徐司白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她不希望他抛弃他的伙伴和信仰。
对于扶瑶而言，回忆起从前的时光后，她对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情绪，有的反而是浓厚的悲哀，又透着些不可抑制的怜悯。
他们犯下的罪行，不能磨灭。可他们的过去，却从未有人去在意。这世上，有着一群被人排斥厌恶的异类，但有些异类是天生的，而有一些则是人为造成的。
她隐隐地了解自己从前的想法，只想把他们当是正常人一般，只是将他们当做朋友而已。
“好，我会跟他们说的。”
片刻后，徐司白温和清润的嗓音响起，而扶瑶则笑着点了点头。
徐司白安排的时间就在几天后，地点是一间僻静的酒吧。
不知是因为白昼时刻，亦或是其他原因，酒吧内没有其他人，只有R、M和A在。扶瑶和徐司白一进去，眼前便忽然绽放起一簇烟火。
这是A的欢迎方式。
见状，扶瑶倒是在记忆中拉出了似曾相识的画面。她神情一软，温声道：“小艾。”
烟火散尽，露出的是一张清俊年轻的脸庞，较之几年前，他的轮廓里已有了成年男子的棱角。而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么的玩世不恭，气质是张扬明朗，令人无法忽视的。
在扶瑶唤了他之后，A立即语气委屈地凑到她身旁，“小白，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扶瑶见他如此，心下倒有些不忍和愧疚，“抱歉，我……”
还未等她说完，A就马上摇头，“别道歉，你和S现在过得那么好，其实我们大家都很开心的。”
他的神色的确是充满欣喜的，连眉梢都浸着欢愉之色。
扶瑶不自觉地笑了笑，她语调舒缓，“谢谢。”
A又拉着她坐到了一旁，他知道她想起了从前的事，便无所顾忌地和她畅谈起来。而徐司白并不打扰他们，他和R走到了另一边。
徐司白从口袋里取出了烟盒，抽了根烟出来，再递给R，R也毫不客气。两人都吸起了烟，R看着徐司白抽烟的模样，颇为怀念地道：“S，我都好久没见过你抽烟了。”
徐司白没答，只是浅笑，又是低头轻含了一口。随后，他便说：“锦曦不习惯烟味，我平时很少吸烟。”
R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依旧是他所敬仰的S，却已然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细微变化。
他知道，K说得对，如今的S，甘愿趋于平庸。但S仍然是他全部的信仰，S的愿望，他们全都会为之达成。
扶瑶虽是在和A还有M聊天，但她注意到了，徐司白和R在离她最远的角落中抽着烟。徐司白对她温柔体贴，因为她的不习惯，他就从不在她面前吸烟。
很快，她又专心投入到A与M的话题中。
期间，扶瑶问起过T的行踪。M说，T在她和徐司白结婚前不久，去出了任务，至今还未归来，他们没能联系得上他。但A让扶瑶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找到了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找到T。
扶瑶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最后，扶瑶与A和M都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她会煮咖啡给M喝，以及会送给A一幅画——从前曾经应允过他的。
同M他们告别之后，扶瑶和徐司白缓缓地行在街道上。
走着走着，扶瑶才忽而开口，对徐司白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决定按照他说的那样，去美国修读医学课程。
徐司白的神情沉静，似是毫不惊讶，又似是早已料到。他不过是轻轻地应了扶瑶一声，“好。”
他说的“好”，实际上是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让她无后顾之忧，而他会陪着她一起去美国。
扶瑶当然同苏眠谈过这件事，她大概是听韩沉说过许湳柏案件的可疑之处，与扶瑶聊天时，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对扶瑶提醒了几句。
扶瑶却只能暗自在心中向苏眠道了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
后来，扶瑶和徐司白出了国，直至几年后，才回国。
几年间，韩沉找到些蛛丝马迹，可待他抽丝剥茧时，又有人从中扰乱。兜兜转转，他寻不到确切的证据，那些所谓的证据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销毁，现今并没有新证据。
而R在医院当着外科医生，有兴致时，便独自一人待在酒吧里。
M依然经营着一家咖啡馆，A则是在一间酒店里做做服务生，却偶然结识了一个叫小雅的女孩。
至于T，在他失踪的日子，其实是因为他出任务时被警方发现，后被追捕，进了山区里，因缘巧合之下，被一位老爷爷收留，而那老爷爷就是他曾杀过的那十个农民中，他们的父亲、爷爷。
在伤势好转之后，T遵守自己的诺言，将老爷爷接到城里，找了人伺候他，让他好好地养老。
L仍是陪同E在国外治疗心理，扶瑶和徐司白曾经去看望过他们。有着L伴随左右的E，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状态好了不少，在谈起韩沉时，也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当然，R和M以及A时常会去国外找扶瑶和徐司白，同他们叙叙旧。
直到扶瑶和徐司白回了国，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静。
扶瑶和徐司白依旧待在江城这个小地方，扶瑶去了家医院实习，徐司白仍然做回法医，而无聊时，周小篆也会来叨扰一下他们。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而幸福。
不再有硝烟与罪恶，只有琐碎与安宁。
一个寒冷的冬日，周小篆死皮赖脸地跟着扶瑶到了家，说是要和她一起打火锅吃。因为，徐司白去岚市出差，他才好趁机来蹭蹭饭。
不料，一到扶瑶家中，他便瞧见了明明该在出差的徐司白。吓得周小篆一个激灵，但他总不能直接落跑，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他在心中暗念：希望徐法医不要怪他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有徐司白在，扶瑶都不用动手了。她便和周小篆一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
热烘烘的火锅一下子就使得屋内的冷气，迅速化作了暖意。
周小篆很快就发现，他留下来绝对是个错误。
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徐司白和扶瑶两人旁若无人似的，互相给对方添菜倒酒，反观他，实在是碍事得很。
但扶瑶并没有忽略他，她还是关照地给他倒了酒，却又被徐司白抢过这活。周小篆表示，他下次再不会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小篆离开后，扶瑶和徐司白也出了门。此时，正是暮色笼罩。
扶瑶和徐司白就这么在寒飕飕的街道上踱步走着，谁也不说话，都安安静静的，像是在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而宁静是他们的，周围却是灯火通明，炊烟四起，人声嚷嚷。
在这清冷的冬夜里，两人携手在外头散着步，她给他系上了围巾，他则暖着她的手。就像是有种岁月悠长的东西，在两人间弥漫，温暖而长久。
江城是在长江沿岸的小城市，长江的水寂静地流淌着，灯光安然地照耀着，而江面上的船缓缓地行驶着。
时光在这小县城里，好似走得缓慢。日子就像流水般平淡，可扶瑶和徐司白却一直是爱着的。
他们的爱都是那么的安静无声，却深沉恒久。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白锦曦（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