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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瞬间心动 ...

  •   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称不上愉快,甚至是有些尴尬的。
      那时的连翘正在醉生梦死的边缘,从夜店回家,已经凌晨三点,整栋大厦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银灰色的电梯钢板墙映出一张漂浮的人脸,浓妆艳抹的她在酒后如艳丽的妖,带着沉醉的气息悠游在午夜,靡丽又迷离。
      不知道会不会从里面爬出个贞子
      她盯着电梯墙上映出的自己,想。
      今夜醉的厉害,白的、红的、啤的、调的,到底喝了多少,不记得了。意识迷离,腿腹也有些虚浮,她扶住冰冷的墙,将脸贴在上面,想要降降温。电梯门打开又合上,一双卡其色小牛皮男鞋闯入她的视线,纤毫不染,油光铮亮,如从精品店里刚拿下货架。
      视线稍往上移,熨烫的笔直一线的裤管覆住一半鞋面,颜色是中规中矩的藏青,用料极好,做工精致,应该是某一线品牌手工缝制。
      处女座的洁癖男!
      Pass:金领上班族。
      她身边的男人们是从来不会这副随时要见客户打扮的,总是奢华的休闲,高端的随性,恨不能穿出独一无二来,没人这么正经板板。
      无趣啊!
      突然不想看他的脸,连翘侧首,给男人下了定义,维持原先的姿势,感觉到男人稍纵即逝的打量,她很清楚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死党晏笙对她的评价是:一张冷若冰霜美绝人寰的脸,一身危险迷离的气质,美如罂粟,勾人犯罪。尤其是酒后冰霜稍霁的时候,冷艳、清纯、懵懂、俏皮并存,能令百花失色。
      哪又怎么样?
      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唯独吸引不了深埋在心底的,在她心上划出一道痕迹的他。
      那个人,怕是早就忘了她了吧?
      连翘唇畔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手伸到包里一阵摸索,摸到一个小瓶,食指按到控制钮,也不拿出来,闭上眼,静静等待。
      等待到达,或是男人的撩拨。
      这种时候出没的,不是老鼠就是色狼,她是第三种,醉鬼。
      纪乔一走进电梯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当然也看到了面向墙面的女子,他鼻头微皱,站到女子的对角,保持最远的距离。
      尽管如此,酒气还是一浪一浪涌过来,被排气口灌入的冷风翻搅,直冲人鼻腔。他松了松领带,解开两颗扣子,变得有些急躁和不耐。
      没人愿意跟醉鬼共处一室,即使她是个身姿曼妙的醉鬼。
      曼妙?
      纪乔莞尔,他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曼妙的?
      她披散的长发遮住大半容颜,玉白的脸贴着钢板墙,长睫微颤投影在银灰墙面,仅露出鼻子以上的轮廓,线条柔韧优美,纪乔禁不住想象那细腻如瓷的肌肤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他侧脸,盯着电梯楼层数字灯。
      没等到男人的招惹,也没闻到另一身酒气,连翘松开手上的色狼喷雾器,暗骂了声:禽兽不如!
      对她出手的是禽兽,不出手的禽兽不如。
      电梯爬升的很慢,她睁开眼才到五十三楼,而她的新家在这栋豪华大厦的顶楼六十八楼。
      她喜欢顶楼,不是浪漫到想看玻璃屋顶的星星,也不是因为上层空气质量好,夏天蚊子少,更不是贪图随房赠送的小阁楼。只是因为,不会太压抑。
      层层密密的空间会让她觉得窒息,若不是这个城市的别墅都离学校太远,她是不会想要住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电梯晃了晃,她的肠胃跟着晃了晃,也许是喝太多酒的缘故,也许是没吃晚饭的缘故,也许是终于被她折腾出胃病的缘故,肠胃痉挛绞扭,一股疼痛窜上她神经末梢,酸热的胃液沿着食道逆上来,她捂住嘴。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告诉她,身边的男人没有绅士地掏出手帕问一句:“小姐你没事吧?”也没有趁机揩油过来搀扶她,或是掩着鼻子咒骂一声醉鬼。
      他躲开了!
      曾几何时,被男人奉若女神的她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连翘嘴角挤出一抹哂笑,转头想看清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却被嘴中溢出的秽物模糊了视线,而那些,正对准了男人。
      以纪乔的身手,想要躲开轻而易举,他也是这么自信的,可惜,当他看清连翘那张脸时愣了三秒,而意外只需三秒就够了。
      那是怎样一张笔墨难以形容的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腮若新荔,肤如凝脂,小小的巧巧的鹅蛋脸刚脱了少女的婴儿肥,水晶般剔透玲珑,荏弱和高贵并存的气质中还带着清纯的冷艳,肆无忌惮的张扬,和毫不掩饰的孤寂。
      一个矛盾,且美得不留余地的女人。
      也许是女孩。
      “你——”纪乔从未遇过这么狼狈的女人,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花枝招展莺声燕语,恨不能绑上蝴蝶结快递给他,脸上掉一点点粉都跑洗手间补个里三层外三层,哪里肯露出光鲜亮丽之外的模样,吐了他个满怀。
      算了,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还好他躲的及时,只有裤脚溅到一星半点污秽,回家赶紧换下来就是了。
      他没有骂女人的习惯,何况是个略带病容的小醉鬼。
      她虽画着浓艳的妆容,衣着打扮也偏轻熟,却难掩身上那股青春的气息,她应该还是学生吧?
      一身名牌,孤身一人,千万豪宅,不是二奶就是小三。
      可惜了一副好容貌。
      比邻而居半个多月,遇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没见过这房子里出入除她以外的人,倒是有个亦司机亦保镖的女孩送她回来过几次,对她的态度恭敬中带着关心,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
      一个不受宠的小三。
      纪乔往旁边躲了躲,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第一次觉得电梯运行的太慢,多呆一秒都是折磨。
      这空气,这女孩,这午夜,令人焦躁。
      呕——
      连翘捧着肚子蹲下身狂吐,顾不得理会跳脚的男人。
      腹部像是翻了锅沸了水,烧得厉害,酸腐的气息随着黄褐色液体喷涌而出,从胸腔一路蔓延至整个肚腹,恨不能把肠子都吐出来。
      好不容易吐完,她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瘪瘪的,大口喘息着,蹲坐在角落,开始哭泣。
      她的哭,是那种不出声的落泪。
      大颗大颗眼泪在眼眶打个转,潸然而下,落入雨珠,有几颗挂在长而卷的浓睫,要坠不坠,颤颤如清晨草尖上的露珠。
      无神的大眼放空,毫无焦距地盯着墙面,神情说不上悲戚还是哀凉,嘴角紧抿,雪白的齿咬着鲜红的唇,咬出殷红的血珠,将她的齿染红。
      一枝梨花春带雨,玉容寂寞泪阑干。
      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着身体,如婴儿在母体中的姿态,那样纯净,那样荏弱,那样单薄。
      明明一脸浓重艳抹,纪乔却想到万分不搭调的冰清玉洁,这女孩,有种骨子里发出来的清冷纯净,如喜马拉雅山终年不化的雪,高踞云端,触手便化。
      纪乔有点嫉妒包养她的男人,她有祸国殃民的本钱,连哭都这么——楚楚可怜。
      “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也没要你赔干洗费!”事实上,那条裤子他不打算要了。纪乔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无奈地叹一口气,递给她一条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
      “抱歉,我会赔你的。”连翘接过手帕,在烈酒中浸过的嗓音有些撕裂的暗哑,拿过皮包,打开侧袋,抓出一把百元大钞,“这些够不够?”
      朦胧的泪眼在看到纪乔脸时有瞬间怔忡,苍白的玉容染上一抹淡淡的娇羞的粉红,如海棠春醉。
      “是你?”
      “你是来看我的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连翘摇摇晃晃站起来,像是怕他消失,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娇慵的猫咪般撒娇,用娇嫩的脸颊去蹭他的掌心,幼滑雪嫩的肌肤在带着薄茧的大掌间蹭出透明的粉红。
      纪乔没有抽回手,摸惯了电脑键盘的手带着薄茧,磨砺少女冰雪做的肌肤,加深她脸颊的瑰色。
      那抹笑,他知道,不是为了他绽放。
      她的眼神渺远而迷离,落在他脸上,又穿过的他的脸,停驻在他抓不住的遥远彼岸,如一朵遥不可及却美丽无匹的曼珠沙华,在他眼前绽放不属于他的美丽。
      她认错人了!
      “我是谁?”
      如果从这张小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管她是谁的情妇小三,他不择手段也要把她夺过来。
      纪乔下了决定。
      “莫——唔——”纪乔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炙热的眼神瞬间恢复冰冷,退开一步,“小姐,你认错人了!”
      脱轨到此结束。
      错误的夜晚,错误的相遇,错误的心动,只怪她太美。
      连翘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酒意醒了一大半,自觉失态,轻声道歉,刚才拿的钱已经掉落一地,她也没捡,重新拿出一打连同一张卡,塞到他手里,“不够的话请从卡上取,密码是卡号后六位。刷完不用还给我了,毁掉即可。”
      反正她穷的只剩钱了,花多花少都没有意义。
      “不必了!”纪乔将卡和钱留在地上,电梯门一打开就走出去,不再留恋。
      电梯合上,又打开,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开始了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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