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莲戏》和木森

3、第三章

　　于春花蓬头垢面的被推醒，睡眼惺忪看见早已打扮妥当的秋月，心里小小的惊艳了下：都说自己妹子周正，这么打扮打扮确实不比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差，惊艳完了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身上一凉，被子被于秋月掀了：“别睡了，得赶紧走了。”
　　于春花揉揉眼睛：“天还没亮呢，着什么急！”
　　于秋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等天亮了黄瓜菜都凉了！”
　　姐妹俩打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抵达了目的地，于秋月小嘴嘟了起来，果然，黄瓜菜都凉了。白府门前人山人海花红柳绿……
　　于春花看看自己妹子淹没在花枝招展的美女堆里，反倒是自己木钗布衣，鸡立鹤群分外的显眼。
　　天蒙蒙亮，白府下人们打着哈欠开始新的一天
　　阿嚏……林管家刚欠个门缝就被冲鼻的脂粉味给熏的一趔趄，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莺莺燕燕们唧唧喳喳的就涌上来了，吓得他赶紧顶上门：“老爷老爷不好了……”
　　不过是招个下人……
　　伴随着震天响的拍门声尖叫声，白府家庭扩大会议紧急召开，但凡不耳背的仆人都参加了这次意义非凡的大会，耳背的仆人被火速调往前院顶住大门严防死守。
　　白老爷白夫人对当前形势做出缜密分析，做出重要指示：第一，当前形势不可逆，调动全府人马，维持好秩序，千万别搞出人命。第二，想尽一切办法拖住公子，今日千万别出别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后，老爷夫人又对着管家耳语了一番……
　　一刻钟后，林管家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对着下面涌动的人潮开始喊话：“姑娘们，大家排好队，排好队，每个人都有机会。”
　　底下瞬间安静了一下瞬间又开始骚动，人潮从外向内一波波涌向大门，尖叫声骂娘声哭声一片……
　　林管家活了五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腿一软差点滑下来。低头看见白夫人跳脚冲他做口型，恍然大悟，继续喊：“姑娘们，千万不要再挤了，再挤今天的招人就取消了。”
　　这回，人潮总算不动了，但也没有后退的趋势。
　　林管家眼看形势有所缓解，脑子灵光一现：“姑娘们，我家公子说了，大家排好队，排好队，每个人都有机会。”
　　这句话不过比之前多加了公子两字，竟然出奇的有效果，一阵推推搡搡挤挤骂骂后，总算是排成了一字长龙……
　　林管家迅速掌握了控制现场的要领，开始活学活用：“姑娘们，公子说了，大家表现的非常好，只要大家遵守秩序，我们马上就开门，马上就开选。”
　　此言一出，引来下面的一片欢呼和掌声……
　　于春花被挤得七荤八素，本是要保护宝贝妹妹毫发无伤，却发现自己压根儿控制不了局面，莫名其妙的被挤到了前面贴在大门上，差点成了春饼。这一排队，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排在了前面，她回头找于秋月，看见妹妹在长龙的中后段和人撞臀挤位，赶紧连喊带招手。一看姐姐抢到了好位置，于秋月梨花带雨破涕为笑赶紧跑到前面，却被维持秩序的家丁给拦住，于春花赶忙示意前后自己是帮忙站排，替换下于秋月自己站到了排尾。
　　于春花对什么白公子黑公子的并不感兴趣，至于头脑一热跟秋月来凑这遭罪的热闹，是因为白府给出了十两银子的年薪，眼看娘岁数越来越大，也想自己贴补下家用。听街坊也给人做丫鬟的姐妹说，主子大方的话除了银子还能有不少别的赏赐，也算个美差。可现在看了排队的美女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自己那点自信降了一半；再看左面的练甩袖舞，右面的怀抱琵琶低唱，还有拿着字画墨宝，就觉得自己更没戏了……
　　白府丁巳年超级下人海选正式拉开帷幕
　　排在第一的姑娘娉娉婷婷的走过来，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姓柳名青青，今年及笄。”
　　林管家面带微笑：“青青姑娘可是城东柳员外的千金？”
　　姑娘微微颔首一笑：“正是。”
　　林管家面带微笑：“谢谢姑娘参与。下一位……”
　　柳家千金纤腰一扭愤而离去
　　第二位姑娘袅袅娜娜的走过来，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城西安灵儿，善歌舞，会琵琶、古琴，古筝，诗画皆通。”
　　林官家面带微笑：“灵儿姑娘出来可通知如音坊的安妈妈了？”
　　姑娘面色微变跺脚离去
　　林管家面带微笑：“谢谢姑娘参与。下一位……”
　　第三位姑娘虎虎生风的走过来，施了个抱拳礼：“我是镇南镖局的马英男，今年十六，善使软鞭，刀法、剑法、拳法略通。”
　　林管家面带微笑：“姑娘女红如何？烹饪如何？”
　　姑娘面露踌躇之色：“这……”
　　林管家面带微笑：“谢谢姑娘参与，顺道给马掌门带好。下一位……”
　　……
　　等了半晌，排队的姑娘们怨声载道，脚酸的喊脚酸，腰疼的喊腰疼……有的使点银子跟排在前面的换位置，有的实在头晕被人扶着打道回府，大多数是喜洋洋的进去愁眉苦脸的出来，等轮到春花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林管家捏了捏有点不听使唤的脸，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女红会吗？”
　　于春花点头
　　林管家：“还会什么？”
　　于春花实话实说：“煮饭浆衣扫院子劈柴生火纳鞋底……”
　　林管家伸伸腰：“好，你站到那边，下一位……”
　　这么简单？春花愣了一下，看见秋月和她招手，狐疑着走过去。秋月小声的和她咬耳朵：“你看她们打扮的那狐媚子样儿，这是选丫鬟又不是选花魁，唱歌跳舞不如说自己会干活有用。”
　　春花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妹妹聪明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想象，智商和那些莲藕们绝对不是同一级别的。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这些家务你也不会干啊！”
　　秋月连忙撞了她一下：“嘘，我不是有你吗，姐姐，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事实证明于秋月不是空有自信，但还是有些小小偏差。
　　一天下来，林管家腰酸腿冷脸抽筋，向一直关注动向的老爷夫人报告：尊老爷夫人吩咐，选上来的这八个人都是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子，请老爷夫人过目。
　　春花秋月和其他六个姑娘一字排开，白老爷和白夫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走到于春花面前，神情奇怪的看了林管家一眼。
　　林管家赶忙说：“秉老爷夫人，这姑娘虽然容貌欠佳，却是唯一一个能干粗活的，我们府里现在属实缺个这样的下人。”
　　白夫人点点头：“除了她其他人派到溪客别院交给红姨，先培训一下如何服伺公子。”
　　从新梁数百名美女当中脱颖而出正式入住白府，春花茫然秋月暗喜，和娘告别的时候，春花还是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显然，她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脱离了她脑海里既定的轨迹……
　　这个事件在新梁城余波不断，参加过当日海选的姑娘们绝非后悔自己没有入选，而是懊恼起公子莲，人家都精心打扮送上门了，还是连头发丝都没见着。也有脸酸嘴碎者质疑：这公子莲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