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一个死去的女人》默默无牙

3、佳佳回来了？

　　当李安赶回S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在机场接机的司机刘达早就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了，冷不噔的被一阵响声给吵醒了，他刚想出声儿骂人，却发现是自己的老板，于是他立刻下了车，绕过去给李安开车门。
　　半夜时分，S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路上行驶的车辆不多。今晚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抬头不见一颗星星，月亮似乎也躲回去迟迟不肯露脸。
　　李安低着头，盯着手心中一块怀表。
　　怀表中嵌着一张老旧发白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笑得明媚动人。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玻璃光面，李安叹了口气。
　　十九年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她给忘了，却发现，只要有关她的事情一出现，他就没了往日的冷静。

　　每个人，心中也许都有那么一个人，无法忘记，却随着时间的沉淀，酝酿发酵，依旧是那么的美好而不舍。
　　“吱——碰！”
　　李安猛地向前栽去，手中的怀表被甩落在车中。
　　“怎么回事？”
　　“老板——我——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二人连忙下了车，绕到车前，四周一片寂静。
　　李安突然回头，看了眼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的道路，身后似乎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刘达的声音将李安拉回了神，他连忙走到车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
　　“老板，她——她会不会……”刘达哭丧着一张脸，半天不见人动的，嗓子都颤抖了起来，紧张地盯着自家老板求主意，“怎——怎么办啊老板？”
　　李安皱了皱眉毛，蹲了下来，轻轻推了推趴在地上的女人，心想这大晚上的怎么也有人在这段荒无人烟的路上？
　　“小姐？”
　　依旧无回应。
　　李安连忙将女人翻了过来，心想可别出事儿啊！
　　当女人的面容清晰的呈现在李安的眼前的时候，他惊呆了！
　　“佳—佳？”
　　那张相貌完全就是佳佳！即使是过了十九年，贺明佳的容颜从来就没有在李安的脑海中褪色！
　　司机刘达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不会是撞了老板的小情人儿吧？可他妈的这妞在半夜的还瞎晃荡什么劲儿啊？这不坑人吗？
　　“快！去医院！”李安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吩咐司机。
　　“欸，好的老板！”刘达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呲溜地将加足了马力向市区医院奔去！
　　所谓失而复得，便是这样的吧？
　　李安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生怕一个眨眼却发现这不过是南柯一梦。
　　他曾经做了无数个梦，梦到他和佳佳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忘记的。
　　刘达瞅了眼后视镜，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再快点！”
　　“是，老板！”
　　李安却只是活在自己的梦中，他忽略了当初贺明佳的尸体是自己亲眼见到被火化的。
　　当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一点多了。
　　在医院大门口提前候着的护士和医生一见李安都纷纷手脚麻利的接过伤者，推进手术室。
　　这家医院是属于明发集团旗下的附属医院，集团总区总经理的命令，在这里可没人敢怠慢。
　　李安坚持要跟过去，在医生的极力劝说下只好在手术室外面等待。
　　“嗡嗡——”
　　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李安一阵烦躁，不耐烦地接听了手机，“喂，明笑。”
　　“喂，老公，听Linda说你回国了？怎么那么突然？你都不跟我说一声的。”
　　李安双眼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一脸不耐烦，若是贺明笑亲眼见到，一定又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解释说，“事发突然，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这边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我解决。”对于贺明笑盘根问底的语气他非常厌恶，“好了，我累了，现在太晚了，到时候再说吧。”说完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当初若不是出了事，也许他和佳佳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很大了吧？
　　李安靠在墙上想着，和贺明笑结婚，绝非他所愿，要不是一些利益的牵扯，他根本不会娶那个女人的。他又看了眼手术室的大门，暗自想着，不论里面的女人是不是佳佳，但是只要拥有佳佳的样子就行了！也算是给自己机会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叮——”
　　李安欣喜的奔上前，问，“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李总，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安排人把她转移到贵宾间去，住一周就没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

　　记忆中的贺明佳姿态端庄妍丽，远观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近看眉眼弯月，软糯清甜。
　　李安站在门口久久不敢上前，他真的害怕这张熟悉的面容会随着自己贸然的靠近而烟消云散，他挣扎，他渴望……
　　可，终究敌不过内心的呼唤，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步子轻轻走到病床前，犹豫地将手停留在半空。
　　“佳佳……”
　　慢慢的，他的手还是覆了上去，温热的触感，真实得令李安想嚎啕大哭。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佳佳……佳佳……”他不停的呢喃，呼唤着床上沉睡中的年轻女孩。
　　女孩下巴尖尖，眉眼清淡。
　　“佳佳……是你回来了……是你回来了……”李安捧起了她的脸，喜极而泣。
　　女孩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李安深情地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久久不愿移开。
　　突然！
　　那双紧紧合上的眼皮猛地睁开了！一对漆黑的眼珠子幽幽地落进了李安的眼中！
　　李安一时被那种阴冷的眼眸吓得猛吸了一口气，双手像触电一样弹开！
　　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回味起来，佳佳醒了！什么也顾不上的李安光高兴了，连忙欣喜地说，“佳佳……你醒了，你醒了。怎么样？哪里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孩神情冷淡，一张俏脸苍白如纸，漆黑的眼眸非常冷静地盯着李安。那对眼眸如古井般幽深，放佛沉寂了千年，由心散发出来一种从地底侵染出来的凉意。
　　李安被盯得渐渐收回了表情，有些不安，“怎……怎么了？佳佳？”
　　他在心虚。
　　女孩收回了目光，她动动手，发现上面正扎着针。她双眼死寂地盯着白得一丝不染的天花板，在李安几乎要认为这个女孩不会说话的时候，她才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安的心冷不丁地又凉了几分，记忆中佳佳的声音通透悦耳，但是一看那张熟悉的容颜，他又忍不住温柔了起来，他抬手摸摸她的脸，柔声说，“这里是医院，我的司机不小心撞了你，抱歉，让你受苦了。”
　　“那我又是谁？”

　　“小姐被车撞的时候，脑袋着地，微微有些小震荡，这样吧，李总，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人给这位小姐的头部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您看如何？”主刀医师解释说。
　　李安点点头，怜惜地看了眼女孩，“那麻烦你了。”

　　“佳佳，你叫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