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弗米少年的助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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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要怎么赔我啊！属性都下降了这么多啊！」和桐人刚挤到人群前头，我就再次听到了那个懊恼的声音。
「这家伙……应该是在最前线附近战斗的玩家吧？」桐人在我身边小声嘟囔着，似乎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回应了他那句自言自语般的猜测。「……诶，桐人你怎么知道？」
桐人这才从略微呆滞的表情中恢复过来。「啊……因为他的脸有些眼熟，我应该是在迷宫见过他吧……而且那么夸张的装备，等级应该不低。」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向暴躁地将手中的单手剑挥来挥去的倒霉蛋。
「这连续四次的大失败到底是怎么搞的！都变成+0了，你也真行啊！早知道还不如让NPC来做呢！你给我负责啊混蛋锻造师！」暴躁男继续怒吼着，脸色通红。
桐人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啧」了一声。「说起来我原本也想找这个锻造师帮忙提高一下成功率的，现在看来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了……」他的手不经意碰了碰身后的「锻炼之刃+6」，叹了口气。「升级的事情还是先放着吧……」
刚想赞同桐人的明智看法，我却突然听到身旁传来的疑惑声音。
「这是在闹什么呢？」穿着及膝斗篷的细剑使亚丝娜此刻正站在我身边，专注地盯着前方发生的骚动。
「……亚丝娜，好久……啊不对，呃、嗯……好久不见。」难得我想主动和亚丝娜打一声招呼，却愣是没想出来「两天不见」应该怎么说。
如果是面对桐人或者阿尔戈，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说出即使是自己也知道错误但就是改正不了的破句。不过现在我的说话对象是亚丝娜，不住从哪里来的强烈的自尊心让我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亚丝娜面前出丑。
亚丝娜愣了愣，随即转过头来。「纱羽——？好久……两天不见了！」这一声有点响过头，周围离我们不远的几个玩家开始好奇地向这里张望。
亚丝娜连忙住嘴，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有些激动。」说完，她瞪了一旁凑过头来的桐人一眼。
我有些哭笑不得。亚丝娜还是不想让自己的性别暴露啊。
骚动渐渐接近了尾声，那个暴躁男也不再骂骂咧咧，垂头丧气地和一个队伍的伙伴离开了。亚丝娜耸了耸肩，也准备离开。
我不解地皱眉。亚丝娜不是要和桐人一起去狩猎那什么胡蜂吗？我还等着去蹭那个据说超级豪华的「震撼水果酥饼（Tremble shortcake）」吃呢。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玩家来到了我面前——确切地说，是亚丝娜面前。
我抬头警惕地看了看那个男性玩家，意外地发现并不是（我想象中）大叔级的人物。与之相反，他眉宇间透着稚气，个子倒是比亚丝娜高出一个头。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眼前的男子开口，语气里全是不满，「前两天不是告诉过你要把这个难看的斗篷拿下来了吗，为什么又装备上了？」言语就像个孩子一样，有些无理取闹。
我和桐人站在一边一头雾水。怎么回事？这个玩家难道认识亚丝娜？
「总之，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着，他直接拉起亚丝娜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喂！」桐人上前一步，阻止了那个可疑男性玩家的下一步行动。「你认识亚丝娜吗？为什么要带她离开这里？」
那边的男性玩家居高临下地看着桐人，抿了抿嘴唇。「认识又怎么样？我想把她带到哪里去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意味。
「你……」桐人焦急地皱起眉头，却没能上前把亚丝娜拉回来。
——亚丝娜对桐人摇了摇头。
「桐人君，弗米确实是我认识的人哦。」她站直身子，轻声却坚定地对桐人说。
桐人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疑惑地张了张嘴。「……弗米？」
「全名是弗米罗斯（Fumilous）。怎么样，你满意了？」男性玩家——弗米罗斯不耐地晃晃脑袋，拉着亚丝娜手臂的手拽得更紧了些。
我没有说话。
这发展有点儿离奇啊？我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这家伙竟然浑身上下都是露骨的「生人勿近」的标志——更可怕的是这人认识亚丝娜。
一时间四个人都沉默了，只有弗米罗斯固执地拽着亚丝娜的手。
终于还是亚丝娜打破了寂静。她垂下眼帘，一头连我看到都会羡慕的棕色长发随着她头的摆动顺从地摇晃并垂下。「桐人君，还有纱羽……我想，我们大概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接下来我要和这个人……」她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表情越来越难看的弗米罗斯，继续说道，「和弗米罗斯一起练级。今后攻略组的活动我会和他一起参加，你们不用担心。」说完，她牵出一个微笑，还没来得及向我们挥手告别就已经被弗米罗斯拉着跑远。
我松了口气，注意了一下周围，幸好我们在谈话之前就已经移到人群外侧，否则大概早就也被人围观了。
正想叫上桐人一起离开（实际上是肚子饿了想让桐人请客），我却呆住了。
桐人脸上的怔忡表情——那种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表情，是我认识他一个多月来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原本以为，桐人并不是能够轻易摆出这样表情的软弱的人。我心中的桐人，应该是勇敢的、有责任心的，只有在认为是自己害得整个黑猫团团灭的时候才会显露自己那么多弱点的人。
可是，我想错了。
我能感到自己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我只能握紧拳头，掩饰心中的难受。
只要亚丝娜不在桐人身边，我就可以代替亚丝娜的角色，一直和桐人在一起练级。这样的生活，曾是我无数次在现实中所向往的。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两分钟前，我非常感谢那个叫做弗米罗斯的玩家。如果不是弗米罗斯的出现，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让桐人和亚丝娜分开。
不过，高兴也只是两分钟之前的事情罢了。我现在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为时已晚」的真正含义。
我现在身处的状况，大概就是所谓的「为时已晚」了吧。
我想看看现在桐人脸上又是什么表情，还是像刚才一样怔忡忧伤吗？我想问问桐人到底怎么了，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害怕他毫不避讳地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彻底让桐人和亚丝娜的生活走上平行线。要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碰到过，那就好了。
可是，就算我知道，到头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就算我如何拼命想要阻止桐人和亚丝娜的相遇，桐人总也是要去迷宫区练级的，不会因为我的出现就放弃自己的决定。
归根结底，我依然是那个多余的存在。
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轻轻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
「……桐人。」我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说出了也许是我进入SAO以来最混乱的一句话。「如果你想追回亚丝娜的话，现在马上过去就可以了，你们三个人组个队，然后尽情在外面升级，然后攻略到100层……这样的话，桐人你总有一天会成为英雄人物的。而我呢，」鼻子酸酸的，想不到才过去一个月，我和桐人的相处就要这样结束了……真是好不甘心。「我呢，只要一直逗留在第一层第二层这样的地方的话，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你也不需要再教我什么语法啦单词啦，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麻烦了，是不是很开心？」即使心中抱着一丝「桐人绝对不会是有这种极端想法的人」的希望，我还是把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一点都不想被桐人忽视。更别说是被他讨厌这种事了。
那么我现在又在做什么？不正是在说着会让他讨厌的话吗？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真的是只有白痴才会做出让自己喜欢的人讨厌自己的话吧，大概。
桐人没有回答我。背后的脚步声慢慢响起，直到我看见一双黑色的短靴立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低下了头。
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叹了口气。那双我熟悉的、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犹豫着抬高，从我视线前经过，向上移动。
然后，更加犹豫地落在了我肩膀上。
我瞪大眼睛盯着灰色石板铺成的路面，心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纱羽……你在哭吗？」桐人迟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是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你了吗？」
我的肩膀没来由地狠狠颤抖了一下。接着又是更多下，伴随着我喉咙中溢出的抽噎。
……咦？我什么时候哭了？明明不想在桐人面前做那么丢脸的事情啊。我咬住嘴唇，想要停住哭泣，眼泪却反而越来越汹涌。
之后想起这件事，我才意识到当时自己站在大街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因为嫉妒）大哭一场，幸好身边的玩家差不多都离开了，不然难免又有一群人要来凑这一趟热闹。
放在我脸上的手在感受到我颤抖的同时捏得更紧了一些，随后又放松开来。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纱羽哭了的话，回去我会很郑重地道歉的。」桐人轻声在我头顶上说。「……如果不愿意告诉我是什么原因的话也可以，我——」
「就、就是桐人的错……」好不容易抑制住抽噎，我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蹦出了这一句。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爽快地承认，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顿了顿。桐人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仿佛是在我耳边细语一般动听。
「对不起，纱羽。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哭了。」
我想我的脸一定又红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弗米少年的助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