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顾楠望

1、

　　这几天都是这样子过来的，熬夜到第二天大家起床准备吃早饭了才悠悠晃晃的爬到床上去，等下午空气中都是充满燥热的时候才转醒。看着素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天依旧，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捂着正在隐隐作痛的胃爬下了床。

　　今天或许说自己起的还算早吧，因为是被隔壁姑婆家的喧闹声吵醒的。趴在二楼的阳台好奇的往下张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回来了啊。

　　点燃一根香烟，淡淡的香味让我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真的好久不见啊。

　　谈起那些过往的事情不禁不禁让我的心微微的颤抖，这不是谁都能给的。那些午后平平淡淡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可以在我的心上撬开一道细长的缝隙，时而想起才发现儿时午后的风却是不知的踪影，纵然我时刻等待着，却是再也找不到了这些悸动。

　　他们说我小时候是孤单的，在一个小巷子里，无聊的蹲在自家的门口，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那时候的你还没有远离这座城市，下班的时候都会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路过这条小巷。看见傻傻的蹲在门口的我就忍不住过来打趣儿我：“今天等到吃的了没？”

　　现在的我只记得你说话的内容了，因为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是你的声音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因为过去太久，很多事情都变了吗？

　　小时候的我很是贪吃，所以整个人都是圆乎乎的，看见别人有什么东西吃都会盯着不放。贪吃，是我在这些大人心目中的形象。

　　无聊了一天的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的蹲在自家门口，过着没有目的没有乐趣的一天。

　　你只是笑笑，不知哪里掏出了一个糖果，然后走过来放在我的手上，没有什么语言。

　　贪吃的我那时候是不是立马就讨好的看着你？在以后你还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只要你下班，我是不是就会一如既往的蹲在我家的门口。看见你回来都会甜甜的叫上一声“华华叔叔”？

　　对啊，叔叔。

　　在我没有时间蹲在家门口后，你也为了自己以后的路离开了这座城市，在还没来得及习惯你已经走了的那段时间，我依旧在黄昏中靠在家门口，静静的看着巷口，希望还能看见你骑着一辆破破烂烂，还发出嘎吱嘎吱的自行车回来。

　　不过我也没有那么的想你，或许只是当年你给的糖太甜太甜，让我很是怀念罢了。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你回来了。一样样的是从小巷的那头来，不一样的是你没有骑着那辆嘎吱嘎吱的自行车，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你的自行车很破很破，和我刚买的自行车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怕是你不敢继续骑了吧？

　　还有，你旁边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是谁，或者我要开口叫一声婶婶？

　　破天荒地，我来到了你的家。

　　很久没有回来的你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大家都绕着你和你的女朋友转，而不知为什么这几年一身胖乎乎的肉都消失了的我却是被挤在了外面，然后看着你笑的很是灿烂的脸心里堵堵的。

　　正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你叫住了我，莫名的欣喜涌了出来。

　　“怎么瘦了那么多？”你挤出人群然后蹲在了我的面前，用你的大手捏着我的脸。也许是因为瘦了太多，你只能捏到一层皮，疼的我大叫起来。

　　你尴尬的将手放下，然后看了你女朋友一眼。

　　“我带回来了一个东西，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你的声音中有一点不自然，我摸着被你无意捏着发疼的脸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我低着头，没有去注意你说的什么东西。直到一团雪白毛茸茸的东西凑到了我的脚上。

　　那是一只还很小的狮子犬，毛茸茸的东西最能引起女孩子的主意，我也不例外。难得的露出了我有的笑脸，当狗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对望了好久之后你笑了出来：“以后它就会在这里待了，你要好好陪小小玩啊。”

　　小小，这条狮子狗的名字。

　　后来的几天，我天天往你的家跑，然后和小小闹在一块，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却不知道我更想的是你那年掏出来的糖果。

　　你终究还是没有像当年一样给我一颗糖，以为瘦了的我应该不在贪吃了，搂着你的女朋友再次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依旧天天往你家跑，一只狗的魅力其实也不比你的小。

　　小小还是一直很爱玩的狗狗，会在我的指挥之下到往凳子上跳去，然后再我的怀里滚来滚去。小小那时候还不重，我也可以抱着它出入各个地方。

　　然后，一个追着狮子犬跑的女孩在那段时间成了这条小巷的一道风景线。

　　小小成了我童年的玩伴，但我依旧是孤单的。还是不自觉的会在你以前下班的时间靠在那里等一等，偶尔逗着小小。日子也就是这样子过去的。

　　后来听说你结婚了，就是个那天的那个漂亮的姐姐。不过我没能去参加你的婚礼，因为我还是长大了，在你结婚的时候骑着也开始慢慢变旧变破的自行车上学去了。

　　结婚后的你在别的城市定了居，我见到你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还好有一个小小，它也有些大了，没有了刚来的时候那种活泼，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一副稳重的样子。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逗着小小，直到有一天……

　　因为上课，我有三四天没有见到小小了，等到这天晚上才奔到你家。小小趴在门口，看见我吠了几声。

　　我当做这是它欢迎我的意思，然后还是大手一捞把它搂在了怀中。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小小就是在我怀里一正挣扎，嘴中也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没能理解小小不情愿的我依旧奔奔跳跳的走向外面。结果是很令人不愿接受的。

　　把小小当成我唯一朋友的我，在我还是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张开了它的嘴。虽然是个年纪很小的狗，但是牙齿很是长的很健康，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松开了手，小小很是顺利的从我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屁颠屁颠的回到了你的家里，继续趴在门口。

　　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上，两颗血洞股股的冒着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流那么多的血，流的疼痛都变成了麻木。

　　姑婆看见小小咬伤了我就紧张的过来，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用什么东西止住我的血我也不清楚。

　　只是觉得那天很是混沌，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了。

　　次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去找小小了，也再也没有靠在自己家的门口去恍惚什么了。原因我想不单单是小小无意间的一口，应该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生活开始有了自己的色彩。因为儿时的孤独，让我在学生的时代特别爱结交一些朋友，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会碰到我叫上我一声。我也从刚开始的热情，慢慢的变成了敷衍。

　　烟，成了我每天的必需品。熬夜的时候总是抽的房间云雾缭绕，咳嗽也是时常的响起。

　　这天，你又回来了。不禁让我开始有些怀念过去了。

　　你和你的女朋友，哦，不，应该说是你和你的妻子有了一个男孩。时隔多年，那个男孩也长大了，到了当年我一样的年纪了。看着那张稚嫩的脸，一种淡淡的邪恶之感在我的心里浮起。

　　你抬了抬头，看见了阳台上抽着烟的我眼睛微眯，也没有想到当年听话的孩子现在成了这般吧。但是我们毕竟不熟，你只是叫了叫我的名字，我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我精心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最好看的衣服，然后还画了一个淡妆。早已不是幼年胖嘟嘟的小女孩了，熬夜的后遗症就是让我瘦的连一阵风都可以把我吹倒，瘦的很不健康，但是偏偏就是现在的人喜欢的骨感。

　　我握着一颗糖，来到了你的家里。小小早已经在去年应为年纪太大了而去世了，这个地方又恢复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你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样。

　　你的儿子很是可爱，玩着自己的玩具自行车逗得大家都是一直的笑。你看见了我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都长得那么标志了呢。”

　　“呵呵，那有你的儿子标志？”我打趣儿了一下，心里却是很酸涩，叔叔？真是讽刺。你的儿子也看了过来，对于我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姐姐很是好奇。

　　我蹲了下来，摸了摸你儿子的脑袋，然后掏出一个糖果放在你儿子的手里。

　　当年的一切都还给你了，我微笑着看着你儿子欣喜的脸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回头发现你的眼中有些恍惚，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但是只要这样子就够了，我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出了你家，像是重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