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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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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王庭,物是人非。王座之下是尸山血海,王座之上的人,又何曾有丝毫的欢愉?历朝历代,只要涉及王权,无一例外的皆是腥风血雨。
貂玉珏手执一盏油灯进入了苗疆天牢。
在国丧之上带着叛王与王子颢穹孤鸣勾结刺杀先王的证据出现,虽然擅闯国丧不对,但是如今的貂玉珏却也因此获得了相当的荣耀。谁都知道无论将来登基的苗王是谁,都要给貂玉珏三分薄面。
进入天牢,对于貂玉珏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哪怕貂玉珏带了另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入苗疆的天牢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除了罪海七恶牢和铁军卫的牢房之外,苗疆的天牢算得上是苗疆最为坚固的牢房之一了。而罪海七恶牢之中关押的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铁军卫的牢房虽然牢固,但是铁军卫是苗疆最精锐的部队,并不适合抽调人手。
鉴于国丧之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涉及先王的这件事情涉及的人大多是皇族,所以苗疆平素只作为装饰用的天牢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即使被关押在了牢房之中,但是毕竟身份是王族,无论是叛王还是颢穹孤鸣,亦或是仅仅只是涉入了这件事情或许是无辜的天阙孤鸣以及天阙孤鸣的贴身侍卫夙都并没有受到多少的磋磨。
锦衣玉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天牢之中气候还算是干爽。
天牢之中是安静的。而被关在天牢之中的人显然也并没有相互交谈的意思。偌大的天牢之中除了貂玉珏的脚步声之外竟然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玉珏,你先退下吧。”大概是到了关押三人的地方,跟着貂玉珏进入苗疆天牢的邪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关注他的颢穹孤鸣以及他的长兄,而后对貂玉珏淡淡的道。
看得出自己的主上似乎是有话想说,貂玉珏颔首,而后放心的退下了。
当年的时候靖晖孤鸣因为身子所限,在武学的成就上终究有限,但是哪怕如此,凭借那聪明的脑袋,靖晖孤鸣的武学成就依旧是值高不低,而如今靖晖孤鸣已经不是过去的靖晖孤鸣了。
已经完全是成人模样的邪褪去了身为靖晖孤鸣时候的病弱,不再依靠蛊物消耗寿命维持基本的身体机能的他在武学上深不可测。貂玉珏看不清邪的修为,但是却知道哪怕是自己不在邪的身边,邪依旧可以将一切轻松的处置妥当。
事实上哪怕是苗疆守卫森严的天牢,邪其实也可以独自一个人前来。之所以要劳动貂玉珏,一方面是邪有一点的事情想要和貂玉珏在路上分说。他们主仆之间分别许久,之前也不过是通过邪的书信进行单方面的联系。虽然一诉别情这种事情听起来有点恶心,但是两人之间多少还是有些话想要说的。
另一方面,劳动貂玉珏是展示邪对于貂玉珏的信任。
千年过去,魔世肯定和过去不同了,哪怕是魔世之魔还在人世有所血脉,那些血脉也不是他如今能利用的。貂玉珏经营的人脉是现成的势力。虽然他已然将这之中的大部分留给了竞日孤鸣,但是若是有用人之处这些人脉用起来还是方便。
再一方面,既然貂玉珏有能力把他无声无息的带进天牢里,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的趁着守卫不注意溜进天牢做那宵小之人?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若是说身为人的时候靖晖孤鸣脸皮子薄,并没有领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高级技能,那么从魔世转了一圈,靖晖孤鸣已经充分理解了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这种高级技能。
也幸好貂玉珏没看的这么深,只是为了邪对他的信任而无比感动,否则还不知道这个一向对靖晖孤鸣很是忠心,哪怕是过了这样多的年岁依旧如故的小侍卫会不会吐血。
无论邪的心中真实想法到底有几层,如今貂玉珏乖乖的听从他的吩咐离开,让邪可以直接面对天牢之中几人都很让邪满意。
在魔世的时候,邪虽然并不缺可用的人手,但是却少有人能够贴心。而貂玉珏的能力和实力或许并不是邪所有曾经有过的手下之中最强的,但是貂玉珏却是最贴心的。
貂玉珏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听从怎样的安排。
这是貂玉珏和靖晖孤鸣的之间的默契。并非忠诚,而是默契。坐到元邪皇的位置,邪早就不缺忠心的手下,但是貂玉珏这种的下属却依旧难得。
貂玉珏已然离开,邪本来是穿着带兜帽的长袍的,而在貂玉珏离开之后他将兜帽掀开,露出了自己的容颜。
“好久不见了,王兄,颢穹,以及天阙。”虽然天阙孤鸣的贴身侍卫夙也在牢中,但是夙毕竟不是王族,邪虽然也认识夙,但是却并没有和夙问好的必要。
这些年来邪身处高位,早就养出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模样。哪怕是已经刻意收敛,但是却隐隐的还是透出了一股的威严来。
曾经的苗疆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今的叛王看到自己本来早就应该死去的兄弟,本来哪怕是见到貂玉珏都还是半眯着的眼张开了。
他本来并没有认出邪来,但是却又从那早已改变的声线之中听出了靖晖孤鸣的声调。
只有靖晖孤鸣叫王兄的时候才会在那王兄的最后那字之中略有几分的拖长,就好像是小时候那孩子坐在他膝头撒娇一般。
“原来,你并没有死。”心头涌起的感觉,不知道是荒谬还是悲伤,抑或是欣喜。他老了,他实在是老了,老的哪怕是见到这个人他的心中都生不起任何的一丝愤怒。
他本该是愤怒的,本该是疯狂的,但是事到如今,他却意外的平静。
“靖晖孤鸣已经死了。他死的很早,死在只有十四岁的时候。而吾,‘邪’不过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一个亡魂。”邪垂下眼睑。
他本来是来天牢之中为了今后的事情争取最大的利益的。
他本来是应当来了结后患的。
但是当他看到了他那早已苍老的长兄的时候,当他看到他的长兄那副须发皆白的模样的时候,他却忽然的心软了。
变了,变了,他的长兄真的变了。
在国丧的时候他本来让貂玉珏带着他的势力,预防他的长兄反扑的,但是他却并没有想到他的长兄竟然是引颈就戮,承认了罪行。
他本以为他的长兄在见到他之后会做出哪怕最后一次的反扑,却没有想到他的长兄如今竟然如此平静。
那分明是一个为了权利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杀的人不是么?
苗疆王庭,物是人非。而哪怕人依旧,心却也已早非昨日。唯一相同的,或许仅仅只是那王座之下的尸山血海,血泪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