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糖小晚

10、第 10 章

　　撒加觉得非常孤独。
　　有时候他走出教皇厅，看见双鱼宫后面那一片一片的魔宫玫瑰，那种玫瑰的香气让他觉得窒息。这个时候他会把阿布罗狄叫到教皇厅，狠狠地蹂躏那张绝美的脸。然而无论他的手段多么残酷，阿布罗狄都还是会对他微笑着，从来都是微笑着。
　　每次离开的时候，阿布罗狄都会非常非常平静地问撒加说，撒加，你还想念艾俄罗斯吗。
　　撒加通常会顺手拿起一样东西朝阿布罗狄砸过去，有时候是花瓶，有时候是台灯。
　　阿布罗狄躲闪，如果躲不开，通常就是额头被砸伤。但是阿布罗狄不在乎。
　　他只是耸耸肩说，撒加，你果然还想念着艾俄罗斯。说完他就走了。
　　撒加这个时候才真的觉得孤独。
　　他得到了权力，但是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艾俄罗斯。
　　有得就有失这个道理他清楚，他也想过一万次后果，他相信他能承受。
　　只是他把自己想的太过无情,也太过坚强。
　　黑撒有的时候会嘲笑他，说他如果邪恶为什么不邪恶得更彻底一点。但是无可否认的，脱离了黑撒的撒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就是如同天使一般善良了，若是艾俄罗斯没有离开，若是加隆还在身边，也许他不会那样失控。
　　撒加从来都是一个懂得自控的人。
　　只是那种自控的前提是，让他失控的东西还是稳妥安全，并且存活的。
　　加隆也失踪了。
　　撒加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被留在了世上。
　　其实也并非如此。阿布罗狄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沙加虽然长年不来看他，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沙加始终将他看做一个无比特殊的存在，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他。沙加也爱他。其他还在圣域里面的人，除了阿鲁迪巴和艾欧里亚，大约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但是他们始终效忠于他，一如小时候。
　　他们效忠的，从来都是，并且只是撒加。
　　就像阿布罗狄说，如果圣斗士效忠的是正义，那么，撒加就是正义。
　　甚至他能够感受到穆，即便远在帕米尔，穆对他的感情也是复杂的。那仿佛就是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亲手杀了自己另一个心爱的人，手心手背，要他如何割舍。所以穆只能放弃选择。
　　只是这些爱，这些崇拜，这些敬仰是不够的，是远远不够的。
　　此时撒加的情感就仿佛是一个黑洞，吸光了所有的情感却还是觉得不够。
　　无法满足，无法被满足。
　　因为艾俄罗斯不在了。
　　岂非是由于他自己的原因呢。
　　所以撒加也憎恨。
　　但是憎恨黑撒，岂非就是憎恨他自己呢。
　　所以撒加也尝试着遗忘。
　　但是他忘不了。
　　他看着艾欧里亚，就会想起艾俄罗斯的那张脸。
　　有一次他半夜去射手宫，从艾俄罗斯的衣柜里摸出了那条长长的发带。艾俄罗斯总是喜欢将它系在额头，长长带子垂在背后，风一吹便飞扬起来，显得神采奕奕。
　　他摸着那条带子，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想起艾俄罗斯。艾俄罗斯总是笑，总是温和地笑，而且还容易脸红，容易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他主动吻上艾俄罗斯的脸，然后是眉目，鼻子，最后是唇。艾俄罗斯的唇有一种干燥的味道，仿佛是晒干的鼠尾草的味道。撒加总是这样形容，其实一点都不像那种味道，但是撒加就是喜欢这样形容。然后他总是会轻轻地吻着艾俄罗斯，睁开眼睛看着艾俄罗斯的脸慢慢涨红，最后艾俄罗斯抱住他狠狠地回吻他。
　　他摸着那条带子，那条带子上面有些褶皱的地方有一粒一粒像盐一样的东西，那是艾俄罗斯的汗，干了就变成这样。以前被撒加发现的时候撒加总是笑他邋遢。其实艾俄罗斯一点都不邋遢，不止不邋遢，他还很爱整洁，很勤快，撒加的衣服都是他洗的。后来撒加成了教皇，自然也就不用艾俄罗斯来洗衣服了，实际上，即便他想艾俄罗斯来洗，艾俄罗斯也无法再给他洗衣服了。
　　因为艾俄罗斯死了。
　　撒加把那些像盐一样的东西抖在手上，摊开手，他的手掌苍白，那一粒一粒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为苍白。
　　撒加拈起一粒，放在自己的嘴里。撒加是有洁癖的，这其实是一种很恶心的行为，但是撒加此时也并不觉得恶心，他只是觉得这是艾俄罗斯遗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发带，还有发带上的盐粒。
　　但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了。

　　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射手宫。
　　转眼就是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