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要在一起》kellieya

1、一被子都要在一起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这熟悉的长廊，尽头，就是家。她拿出钥匙，向右转动钥匙开了门。伸手开灯，一如既往的一室冷清。她把手里的食物塞进冰箱，简单清洗了一下，倒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嗯，这是第几个孤单的夜晚了呢？已经数不清了吧。他在外面忙碌，他的辛苦她能体谅，所以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在黑暗里，碰不到身边的人有种寂寞隐隐作痛。她已经懂事，不会再像6年前那样，因为他夜不归宿而争闹不休。
　　也有6年了。她微笑着，睡去。
　　他开门进来，看到她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不用工作吗？”“同事昨天临时有事跟我换的班。”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帮他热早饭。记得说过换班的事吧，他已经忘了。“昨天的演出顺利么？”她看着微波炉转动起来，伸手拿牛奶。“糟糕透了，那些观众根本不懂欣赏。”他一屁股做在沙发上，开始抽烟。“算了，对牛弹琴，牛也不懂啊。”她递给他牛奶。他示意她放在茶机上，努了努嘴：“嗯。”
　　早饭热好了，她端来：“下次演出是什么时候？”“还没着落，不过有个小剧院找我们下周二去演，报酬一般。”“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就好，不用在意钱的事。”她坐在他身旁，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我知道。”他向后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打那个东西了？”她声音里透着责备。“酒吧的老朋友请的。”“对身体不好，会有瘾的。”“没关系，也没几次。况且，我有烟就足够了。”他倒是无所谓。她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要去酒吧了。”“今天我空着，也带我去吧。”“好啊，你也好久没看我们演出了。”外面下着密密的细雨。“该死，居然下雨了。”他帮她带好安全帽，碎碎念着。“抓紧哦。”“嗯。”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就像6年前，跟着他离开原来的城市时那样。
　　不知是不是雨天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些往事，她看到路边一个自顾自弹着吉他的乐手，就不紧想起了6年前的他。似乎也是下着微微的小雨，她从家里偷跑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噪杂的街头，只有他的音乐吸引了她。她伫足，久久地看着他。长长的头发，细长的眼睛，脸有着好看的线条。“你弹的是什么歌？”她忍不住好奇，在他休息的时候上前。“我自己的歌。”他狠狠地喝着矿泉水。“能允许我坐在这里听么？”她轻轻地问。“请便。”他放下瓶子，又继续唱起来。很久很久，她一直听着，没有离开的意思。“怎么，不回家么？”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他收拾好东西就要走了，却看到她还坐在那里没有离开。“那里才不是我的家。”她想到继母和妹妹就一肚子火。“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别在外面晃了，快回家去。”他像个长辈一般地说着。她不说话，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拿出烟，抽了一口：“那去我住的地方吧。”“好。”她突然站起来，看着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他也只是随便说说。“不怕我拐卖你啊？小姑娘别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他呼出一团烟雾。“我就是相信你。”她没头没脑，一心只是不想回家。

　　“我顺道去加个油。”他在前面喊了句。“嗯好。”她连忙从回忆里醒过来。
　　“等我一下，我去下厕所。”他给了她一罐热饮，走向加油站的厕所。她捂着冻红了的手，无聊地四处张望。雨有些大了，离酒吧开张还有些时间。她看遍了周围，注意力又回到手上的热饮上。这是她最喜欢喝的，他依然记得。曾经的小女孩经过自动贩售机，牢牢地盯着里头的热饮，她实在快冻僵了。“想喝吗？”他背着吉他走在前面，转身问着。“嗯。”她点点头。“我看看……啊，真好运，我还有些零钱。”他走近自动贩售机，“喜欢哪种？”“这个。”她指了指精致小巧的一罐绿茶。“哈，你还真不客气。”他摸摸她的头。雨已经不下了，风还是冷飕飕的。他带她来到他住的地方，那里是间空房子。“这也不是我家，只是别人不要的房子，我借着住而已。所以没有灯没有水，想喝水有矿泉水，灯嘛……月光那么亮，也不用了。”他笑了笑，铺好被子，招呼她过去睡。“能唱歌给我听么？”她睡在被子里，他睡在地板上，盖着大衣。“现在要听？”他从地板上爬起来。“嗯。”她眼里映着月光，地板也反着月光，亮堂堂的。他拿来吉他：“公主殿下要听哪首歌？”她被叫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首慢的，miss什么的。”“missing the moon……”他重复着，“你喜欢这首啊……”接着吟唱起来。

　　“发什么呆呢，走了。”她被他轻轻敲了敲。
　　雨不断打在侧脸上，冰冰凉凉的。
　　她又想起，同样冰凉的，他的泪。

　　那之后的几天，她都跟在他身边，跟着他出去唱歌，吃东西，喝酒。那夜，他喝了很多，吐得一塌糊涂。她帮他清洗干净，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睡。月光正绚烂，他却在梦里哭起来。她伸手去擦拭，发现他的泪竟然是冰的。“丞月……”他呢喃着。Missing the moon，原来是为了一个人而写的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想失去你的……丞月……”他抓起她的手，哭得更厉害了。她望着他，望着他的下巴失了神。感觉不到她被拥抱得更紧了，感觉不到他已不知不觉将她压到了身下，却在吻过她后又睡去。第二天，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她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什么都没发生，放心。”“你还是回家吧，不要再住在这里了。”“为什么？”其实是不想她受伤害，这样的事，绝对不能有下一次。“我，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他说。她盯着地板，久久没有出声。“带我一起走吧，至少，离开这个城市。”她抚摩他的吉他，淡淡地说。他刚点了一支烟，轻叹：“这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的事。”“不，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未来如何，我要和你在一起。”她笑得释然，他却愣了一阵。“我给不了你承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唱歌给我听啊，那就够了。”她又微笑起来。他扔掉烟，抱紧了她。
　　又失神了，又想到过去了……今天是怎么了……？她也纳闷了。
　　摩托车突然失去平衡，滑向了路边。他用力抱着她，护着她。血被渐大的雨水冲淡，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看着天，意识模糊起来。她被他抱着，耳边响起他当时扔掉烟后说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睁开眼睛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大声叫着，摇着满身是血的他，脸上流的已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我们还要一辈子都在一起呢……”她的声音弱了下来。“傻瓜……我不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这个废人……”他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没出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混蛋，是你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我……说过？”他干笑了几声，“忘了我吧，我只是……为公主殿下唱……唱歌而……已……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许多年后，她的家人找到了她。她在一座公墓当守墓人。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这次，换我守护你。”

作者有话说

　　凑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