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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
在看到迎面快步走来的那人时，萧凛居然条件反射想要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当然，三秒的时间，已足够让理智战胜冲动。最终他压下刚想抬起的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默默跟刚站进来的裴栎保持距离。
电梯缓缓合上，开始上升。
早晨七点半的光景，写字楼的上班族大多还在睡梦中，因此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气氛沉默而尴尬。
萧凛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打招呼，毕竟面前这位作为自己的小上司，也是个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然而他想起昨天季思思无意走漏的话，一句简单的早上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正天人交战着，萧凛抬起眼，却恍惚从电梯门上的镜子看到裴栎正望向他。他心下一愣，眨眼间再要确认之时，却又发现那个人目不斜视，一派淡漠悠然之姿。
萧凛扯起嘴角，自嘲般笑了笑。
也对，在这栋楼，谁都有可能多看他几眼。唯独面前这个人，不可能。
出了电梯，距离他们的工作地点还有相当长一段走廊。此刻放慢脚步故意磨蹭只会显得刻意，因此纵使不情愿，萧凛还是挣扎着跟裴栎保持并肩行走。
“今天来得真早。”萧凛先开的口。
“嗯。”裴栎的步伐有一瞬间微妙地停顿，“你也是。”
“我是因为还有事情没做完。”萧凛坦白道。
他们组最近接了一个项目，时间紧迫，工程量却巨大，如果不加班，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组里的每一个人，最近几乎都是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又早早爬起来冲回公司继续赶工。
这就是互联网行业的工作节奏，快速，机械，以及透支生命般的残酷。
这一次裴栎没有再答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座位上，瞬间埋身于工作。
萧凛与裴栎之间隔了两个位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那个人挺直的鼻梁，和认真专注的侧脸。
单从工作角度而言，他承认裴栎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上司。可若从人性的角度进行考量，他却只能对他敬而远之。
实在是很可惜。
八点左右，组里的人已全部到齐。大家不约而同，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对着电脑飞快打字，仿佛个个都是铜皮铁骨，无需吃喝拉撒睡的神人。
之所以如此拼命，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他们不得不拼。
在他们手上的，是公司暌违两年、耗费无数心血才做出来的产品。各项目组在竞标会上争得头破血流，可见其潜力之大，前景之好。
裴栎领导的小组最后脱颖而出，拿到了该产品的运营权，不可不谓是天赐良机。做得好，全组都将得到重用，风光无限。做不好，则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再难翻身。
“请把这份数据分析一下，三点之前给我结果。”
裴栎的头像在公司内部交流软件上闪动，萧凛一点开，就看见这句话。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份文档。
鼠标向上滚动，他们之间的交流除了单方面的任务布置，再无只言片语。甚至他闭上眼，就能在脑中模拟裴栎对他说话的语气。
简洁，客气，公事公办。
具备上司口吻的一切，却不具备朋友口吻的一星半点。
“好。”
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萧凛回复之后，对方便沉默。
数据分析重要却枯燥，萧凛对着满屏的统计图和数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入组开始，裴栎总是将最繁重的工作交给他。一开始还有些欣喜，间接感到一种能力被认可的快乐，然而现在回头想想，或许不过是有意无意的整蛊罢了。
熬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把数据分析完毕，萧凛将结论重新整理成一份文档，给裴栎传送过去，然后站起身走向茶水间。
桌面上的对话框显示文件已被接受，接着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两秒过后，是一句郑重的“谢谢”。
萧凛推开茶水间的门，果不其然看到季思思又倚在台边偷懒。
季思思是组里唯一的女孩儿，面容姣好，性格娇俏，是大家的小公主。平日里宠着疼着，各种粗活儿累活儿都避开她，生怕把小姐累着。偏偏这小妞也是个鬼灵精的主儿，上班时间有事没事就爱往茶水间跑，光明正大地消磨时间。
萧凛对她笑了笑，径直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一杯咖啡，正想走，却听见季思思怯生生地叫他。
“那个，凛哥……我昨天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季思思用眼瞟他，一派心虚的表情。
萧凛用了几秒钟来思索她话中所指，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还得谢谢你。老被蒙在鼓里也不算个事儿，至少你提醒了我，以后千万别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听他说得这么直白，季思思一副要哭的表情：“别别别，千万别！没准是我听错了呢！总之，总之你不要……”她有点怕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造成萧裴二人势同水火的尴尬场面。
萧凛看着她一脸纠结，哭笑不得：“放心，我还有分寸。况且个人喜恶本来就是私密的东西，我不予置评，但表示尊重。”
语毕，他潇洒走出了茶水间，徒留季思思一人在那里捶胸顿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