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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龙瞻 ...

  •   地窖里静了一会儿,江逢源忽地两眼一眯,舒展眉头笑了起来:“那么,你可还记得龙瞻?”
      凌窈窕想了想,反问:“谁?”
      “北海龙太子与引路花妖之子,在荒原里总以为你从天上掉下来,在山坳里又老被你抢走水桶的孩子!”
      顿了顿,凌窈窕忽地与他对上视线,半晌,却只眨了眨眼,默默地转身蹲回去继续挖坑了。
      江逢源满腹狐疑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她开口,又不见她有其他动作,犹豫了下,只得接着往下说:“因为长相和声音完全不同,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只是感觉你身上带着与仙人相似的气息,正好你又因为公主的事主动来找上门来,我便趁机与你攀上了关系!”
      眼看着坑已挖出大半,她换了下受力的腿,想着要速战速决,手上便下了大力气,却不料碎瓷很不给面子地半道卡住了,惹得她脸黑了黑,只能按捺下急躁的心情重新慢慢地铲。情绪上一波三折,她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起伏:“后来又为什么开始觉得我是你所以为的那个人了?”
      “因为你姓凌,在苩县时又拿出了一直随身的琉璃瓶子……其实我一直不敢确信,毕竟连仙人都……”
      “既然知道满坑满谷的狐狸精一个也没剩下,你凭怎么觉得小狐狸能例外?”
      猛然被抢了话,江逢源先是诧异地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那些字句所代表的涵义,他忍不住笑了:“你怎粗牢宜档氖歉鲂『昃俊
      还在考虑要不要拿“姓氏相同只是巧合瓶子也是我从别处得来的”当结束语,凌窈窕却忽然被堵了个正着,当即懊恼得想咬自己一口,迁怒地扔开完全不称手的陶片,也没心情慢工出细活了,徒手挑完了碍事的石子和杂物便用力地将小坛子压了进去,然后才咬牙反问:“是又如何?”
      江逢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了下去:“只是希望,你若知道母亲的魂魄流落在何处,请一定要告诉我!”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何况他还说得情真意切,凌窈窕忽然冷静了些,一面思考,她还不忘用力踏实了地面,并就手开始挑选要往上堆放的酒坛子,才一边问道:“你打算如何证明?”
      江逢源又是一愣:“证明什么?”
      “你觉得知道些画境中的事便足以佐证身份,我却不这么认为!”
      江逢源恍悟,也认真地想了想,反问:“你要我如何证明?”
      抓过碎瓷砸得更碎四下里抛散了,她搬过挑好的第一个空酒坛:“说说那块玉吧!”
      短暂的衣料摩擦声响过后,江逢源沉默了一下,凌窈窕手上没停,注意力却时刻放在身后的动静里,但,直到墙角处已层层叠叠地堆满了掩饰用的破酒缸,他解释的语句才和脚步声一起响起:“这原是母亲用心给父亲准备的生辰贺礼,被我偷偷带出山坳玩耍遗失了,失而复得之时已错过了时机,母亲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隔日我便被逐出丹青峰,后来诸事烦扰,谁也没想起来,这东西就稀里糊涂地留在了我手里!”话音方落,一块通体翠绿雕刻成蟠龙纹样的佩玉递至了她眼前,依然通透美丽,还是光秃秃的未结绳穗,“这东西的存在仙人都未必知晓,你竟知道,难道就是母亲口中的还玉之人?”
      凌窈窕没急着搭腔,先细看了看,果然在龙头处寻着一点殷红,心中已信了几分,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地窖出口处缺了的半扇门边已先传来一声喝问。
      “什么人在里头?”
      凌窈窕惊得站起身来,慌乱地左右看看,往前冲了几步,一面将浮土往种过花的坑里踢,一边想要遮挡油灯的光芒,可堪堪伸手,那边厢江逢源已端起灯台稳步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最后跺了几下脚,她急忙上前追赶。
      “坦荡些,我来说!”一侧身避开她阻拦的动作,江逢源顺势捏住她受伤的手腕,无比淡定地带着她返回了地面。
      “大人!”明月高悬,照得满院子亮如白昼,吴师傅一照面就精准地认出了江逢源,但心才放下,一歪头却又瞧见紧随其后的凌窈窕和两人相握的手,惊得几乎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话都说不太利索了,“这、这是……这是怎么……”
      “我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江逢源忽然将凌窈窕往前一拉推到了前方,说话的口气有几分责备,却又奇异地带着三分笑意,“碰巧抓过几个蟊贼就觉得自己巾帼不让须眉了?觉得不妥就该去找男人来,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带着刀子乱闯算怎么回事?”酣畅淋漓地训完了他才将视线转向一头雾水的吴师傅,温言解释,“这门大约是年久失修突然掉落了,碰巧我路过,因着白日之事疑心窖内有人躲藏,遂入内查看,谁想却被凌姑娘认作贼子,于混乱之中误伤了她!”说着说着莫名其妙的地笑了两声又止住,随即将灯台往前一递,“劳师傅进去将凶器收拾了,本县还要去看看白日那桩案子的受害人,就顺道带她去裹伤了!”
      县太爷开口,吴师傅自然只有唯唯应诺的份,但仍忍不住再瞟了瞟凌窈窕被握住的手腕,这才发现二人手上皆有血色,赶紧接过油灯急匆匆往地窖里钻。
      一直目送至他的背影没入黑暗里,江逢源才拉起凌窈窕继续往回廊的方向走,一边闲话家常般继续聊起方才未完的话题:“来到世间时我就在丹青峰上,母亲是如何随着父亲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我并不知晓,但自从仙人下了逐客令,父亲匆忙离山,母亲就日日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画境消失那一日我是故意留在山里的,本想看看是否有机会将那地方占为己有,却没想到连累母亲半路折返,落得魂不附体的下场……”
      “咦,琉胭还活着吗?我以为……”以为她是已经死了,魂魄才无法回归□□只好一直跟着她的!
      江逢源微微皱眉,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答道:“虽然失去魂魄现了原形,被父亲送回地府重新种在了忘川河畔,但一直是活着的!”
      “回了地府?”凌窈窕震惊地停下了脚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不回去,母亲是无法等到还阳的时机的!”望望她担忧的神色,江逢源心中一动,忽然笑了笑,宽慰道,“放心吧,父亲有万全之策,这二十几年来并未出过差错!”
      感觉手臂被扯了扯,凌窈窕只得再度迈开脚步,随着他很快地转过回廊进了后院,两个衙役仍尽职地守在唯一亮着烛火的屋子门前,认出来人后齐齐施了一礼,屋里头正整理药箱的学徒听见动静,放下药瓶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大人!”
      “嗯,打盆热水来!”随意地点了点头,他吩咐了衙役,转头又看向刚走出门来的青年,“给我找瓶治刀伤的药,快些!”然后径直拉着凌窈窕坐到桌边,一眼也没有施舍给还躺在床上,一呼一吸都关乎着案件性质的人一眼,只抬起她的手腕仔细察看了半晌,半晌才道,“不严重,明日若未愈合,你再过来换一次药!”
      话音方落,青年疾步走了进来,放下端着的木盆,转身翻了┫洌乓庸桉厚坏氖郑┢咳幢唤暝磁侄崃斯ィ诺盟汇叮聪蛄桉厚坏难凵窬筒惶谎耍疵桓艺纾淮瓜峦纺赝肆顺鋈ァ
      “你这是干什么?”凌窈窕抚额长叹。
      “方便说话而已!”拿起沾了热水的布巾,他小心地避着刀口擦拭起血迹,因她的问话而抬了下眼,见她神情懊恼,想了想,一脸正经地建议,“你若有顾虑,让他回来,我出去?”
      这时候再换回来只会更启人疑窦!这人,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忍下骂人的冲动,凌窈窕叹了口气:“还阳的时机在何时?”
      “我亦不知,时候到了,父亲会通知我的!”江逢源说着说着又看了她一眼,“你真的知道在哪里吗?”
      “当然啦!”抬起右手,她伸出大拇指豪气地往后一比,“就在我身上!”
      江逢源顿了顿,瞬间绷不住地笑了,眼中却没有欣喜,放下染红的布巾,摇摇头,取过瓶子开始往她的伤口上倾倒药粉。凌窈窕疼得瑟缩了一下,情绪却没有被岔开,眼见他不信,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那朵花可不是随便谁都种得出来得!”这厮的记性也太差了点!才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动作一顿,他放下了药瓶,取过布条开始往她手腕上绕,很自然地问:“那你为什么种得出来?”
      “当然是因为……”脑袋一热就要冲口而出,但凌窈窕突然顿住了,她大睁的双眼几不可查地眯了眯,心中涌上来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不太对啊,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只因为母亲发愁就肯不顾自身安危去窃取画境的孝子,按理说,就算觉得母亲附在她身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应该也会小心求证才是,怎么可能立刻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气人?
      “看吧,果然说不出来!”他又笑了笑,一手一边扯着布条的两端开始打结,似乎忙得没空抬头。但盯着他乌黑的发顶看了好一会儿,凌窈窕却抿唇无声地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调整面部肌肉做了个“你怎么这么不好骗”的表情出来,委委屈屈地抽回手站了起来:“大人心明眼亮,是小女子放肆了,这便回去思过!”
      “站住!”起初还有些发愣,待到见她真的转身,江逢源一慌,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站起来抓住她的肩膀,憋了半天却只憋出句,“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既知错了,我不罚你岂不是说不过去?”
      凌窈窕有些无语,反问道:“罚什么?”
      江逢源气势汹汹地瞪了她半晌,嘴唇几度开合,却愣是说不出罚什么来,最后只能撇开头,不甚甘愿地嘟囔了句:“罢了罢了,我一向说不过你!”
      “噗呲”一声,凌窈窕终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 75 章 龙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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