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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花絮篇(二) ...

  •   话说当日,玛剌姬斯见大当家三日未醒,一溜烟跑去质问神医。

      “陶灼灼!我把贺兰老头儿揪来了,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问吧!”
      玛剌姬斯一脚踢开门,拽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推推搡搡的往里屋走。
      陶灼灼侧身躺在床上,右手揽着卫风的腰,睡意正浓,雷打不动。卫风右手肘撑着床,左手抚着她的肩膀,脉脉含情的欣赏着她酣睡的娇态,痛并快乐着。
      “小龙王,你醒了!”
      玛剌姬斯一声惊呼,原本拉拉扯扯相持不下的一老一小都愣住了。
      “嘘……”卫风抬起头,示意来人保持安静。
      “老天爷爷啊,你怎么扭得跟麻花似的!”
      一见到面白如纸虚汗淋漓的大当家,贺兰大夫满脑子充斥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哪里管得了他的三令五申。他疾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撂下卫风的胳膊,把他压到床上规规矩矩的躺好,这才厉声教训道:“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不知道疼啊?”
      卫风被按在头枕头里,仍然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腰间一股剧痛扯住,起了一半便重重的摔了回去,咬着牙嘶嘶道:“小声点儿,别吵醒她。”
      贺兰大夫瞅了他一眼,乖乖闭了嘴,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卷,布卷上别着一排排闪着冷光的银针。他取出三枚银针,顺着陶灼灼的后背的穴位依次轻捻着扎了进去。只听她舒服的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你这是干什么?”卫风警惕的问道。
      “大当家不必担心。”贺兰大夫缓缓拔出银针,把陶灼灼往床上推了推,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是用银针封了她的睡穴,她要是不香香甜甜的睡上七八个时辰,都对不起我老头子施的针。”
      听他这样一说,卫风终于放下心来,摸索着握住陶灼灼的手,虚弱的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他刚要昏昏沉沉的阖上眼皮,又触电似的猛然睁开,直直的问道:“她身上的毒到底怎样?”
      贺兰大夫正拿白布反复擦拭着自己的银针,冷不防被问住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的看着卫风。
      “难道连你都束手无策?”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急躁之情溢于言表。
      “大当家息怒,我……我还没来得及给夫人瞧病呢……”
      贺兰大夫自知理亏,低眉顺眼的小声嘟囔道。
      “什么?你……”
      一时着急,卫风又强撑着要坐起来。不料用力过猛,竟痛得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贺兰大夫赶紧掐了他的人中,扶他躺好,忧心忡忡的说:“大当家还是先保重自己要紧,不是我老头子吓唬你,你伤得可不轻,再不好好养着,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她若活不成,我还要这腿干什么!你……少说这些个没用的,赶紧给她……瞧病……”
      卫风死死抓住床沿,牙关紧咬,青筋暴突,面目扭曲狰狞,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打透。
      “你疼成这样,我看还是先给你……”
      “先看她!”
      贺兰大夫撇撇嘴,无奈的叹口气,再次掏出银针,封住陶灼灼的关键穴道,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摆开阵势,开始一本正经的施针诊脉。
      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整个房间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只有陶灼灼时有时无的鼾声偶尔回荡其间。
      良久,贺兰大夫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多情总被无情扰啊!”
      一直安静的玛剌姬斯终于忍不住嗤笑道:“神医大人,瞧不出毛病来就直说呗,酸溜溜的这是要去考状元啊!”
      卫风也目光炯炯的瞪着他。
      贺兰大夫慢悠悠的拔出银针,两人眼前晃了又晃,原本白亮的银针已经变成褐色。
      他摇头晃脑不疾不徐的说道:“假如我老头子判断不错,这毒,无药可解。”
      卫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几乎将他的骨头生生捏碎,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不可能,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制出毒药,就一定有解药!”
      贺兰大夫指着自己的手腕,呲牙咧嘴的嚷嚷着:“大当家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
      卫风这才松了手,仰面躺在床上,面目悲戚,呼吸急促。
      “夫人所中之毒,是毒亦非毒,是蛊亦非蛊,剧毒之物和苗疆蛊术结合得天衣无缝。只可惜年代久远,这种制毒之术早已失传。” 说到这里,贺兰大夫竟表现出几分惋惜的神色。他捻着胡子继续说道:“相传此毒最初为僧侣修行所用,服此毒者,若做到六根清净心无旁骛,便能安然无虞。但凡眷恋红尘心有所系者,必然中毒益深直至命丧黄泉。要解此毒,说来也易,不靠药石,而靠人心。中毒之人只要做到绝七情灭六欲,拔慧剑斩情丝,自然不治而愈。所以中原曾经有好事者戏称此毒为‘多情总被无情扰’。”
      “编的可真好听!陶灼灼整天生龙活虎的,比我还精神呢!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样子?”玛剌姬斯盘着胳膊斜睨了他一眼,一脸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肤浅!真是肤浅!越是看起来没事说明她中毒越深!”贺兰大夫不理会她的嘲讽,昂首挺胸继续吹嘘道:“不过要是能让我拿到一份毒药,凭我老头子几十年的造诣,一定能制出解药!”
      石雕一样僵住的卫风猛然活过来,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腕,兴奋的问:“此话当真?”
      不料贺兰大夫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道:“这种毒药的配方早就失传于世了,我还想知道你媳妇是怎么中毒的呢!何况就算找得到,没个十年八载的工夫根本制不出解药,那会儿她早就……”
      “她还能活多久?”卫风忽而打断他,声音出奇的冷静。
      贺兰大夫轻描淡写的说:“照你们新婚燕尔这股亲热劲儿,我看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再一次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声音再度响起时,已是夕阳西下。
      “除了断情,真的再无他法吗?”
      “就这一招还不知管不管用呢!”说话间,贺兰大夫惊讶的发现卫风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他俯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极尽温柔的轻抚着妻子熟睡的脸庞,毅然决然的说:“我要她活着。”
      他没看到,贺兰大夫微张的嘴又轻轻的闭上了。

      半个月后的某天下午。
      贺兰大夫满意的看着被自己扎成刺猬的大当家,一边收针一边调侃道:“再过个三五日,等大当家能下地了,赶紧把那婆姨赶到尼姑庵去得了。”
      趴在床上的卫风猛然回头,怒目圆瞪,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贺兰大夫碰了一鼻子灰,小声嘀咕着:“依大当家高见又当如何?就算她对你死了心,日后难保不跟他人互生情愫,唯有那青灯古佛的去处才能永绝后患。再者说,敲木鱼不比看账本省事多了……”
      神医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卫风这才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竟然忽视了这样的事实:断情,断的不是情种,而是情根。
      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人若无情,活着岂不成了煎熬?”
      贺兰大夫一边搅着浑浊的药酒,一边接茬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好才是煎熬。”
      “若能代她生受这份煎熬也算我的造化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卫风捶床嗟叹,竟真是一副恨不能替她去死的样子。
      贺兰大夫收敛了玩笑的神情,将药酒交给身旁的药童,郑重的看着大当家,似有隐衷欲言又止。
      “先生有话不妨直言,莫非你找到了破解之法……”
      “医书上记载,此毒确实无药可解,但是……传说中,中毒之人与心系之人若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阴阳□□、血液相溶……便能变毒为蛊……”
      “那又怎样?”
      “情蛊毒性不减,却只有在对精血相溶之人动情时才会发作。”贺兰大夫眯了眼睛,低声道:“这便是此毒的阴狠之处。”
      卫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僵硬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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