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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非现实理论·真想寻求者(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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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的好想逃离……”
“啊啊,好像快点消失掉——从这个绝望的世界上。”
如同平时一样,“怪物”在感叹着、抱怨着、诅咒着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肮脏的生物。
“怪物”被捆绑木柱上,捆了几圈的麻绳让她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绝望地诅咒着这个世界。
尽管烈火无法伤害她一分一毫,然而她却能够感受到火焰在她身上灼烧的温度,以及,身体每一根神经对大脑的哀求。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程度的火焰也能将我杀死么?如果能够的话,我早就把自己杀死了,根本用不着你们动手……”
尽管周围空无一人,她还是在自言自语着……一边怨恨着把自己绑在这里并且放火的蠢人,一边憎恶着自己这可笑的命运。
火焰的光芒闪耀着,映在了她玫瑰红色的瞳孔中。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要是当初没有许下那愚蠢的愿望就好了……”
“果然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后会让人更加绝望……”
在距离“现在”大约十几天前,也可以说是几十千年前,少女许下了祈求活下去的愿望——一直活下去的愿望。神明恩准了,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及得到赏赐后应当背负的东西。
那是在一个下着雷雨的晚上,在某个还没有被称之为避雷针的发明的时代,雷被认为是上天对人类的警告:对做了有为道德的事情的人的警告。当然不尊敬父母的人也包括在内了,而这一场雷雨来临之时,少女也做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她决定违反父亲的命令,违反父亲给她安排的婚姻。
“就因为我是女儿身?所以我一定要听从?”
“就因为夫家是有很大权利?就因为夫家很有钱?”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听从命运?”
对于早已经习惯了“大家闺秀”的生活,少女的性格与行为都异常的软弱,然而,她却有有着一个与软弱相违背的灵魂——她有着彻头彻尾的叛逆。于是,她决定了,不再服从命运,晚上将包袱收拾好,等天稍微亮一点点,雨稍微小一点的时候就离开这个家,这个让她彻头彻尾地成为了俘虏的家。
“兰儿,赶紧睡了吧。明天早上你还得早起呢。”
“知道了,娘!”名为苍兰的少女,拿起了香烛轻轻地吹灭,假装自己要睡觉了,但其实她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觉。紧张与恐惧占满了她的内心,闪电与雷声更是为她的内心增加了一丝丝的焦躁。
闪电所带来的光线,照亮在苍兰那早已被泪水所浸湿的脸庞,就有如映在了洁白的雪上。她很恐惧,但同时也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她用冰冷的右手握住颤抖的右手。
“不用担心的,到了那时候,肯定能够逃离命运的魔爪的。”
“没问题的……我一定能够逃掉的……”
“绝对可以的……我会是自己的主人的……”
她一直在碎碎念,就好像是用尽所有的言语来安慰自己。但说是这么说,现实与想象还是不太一样的。她曾经见过有人就是因为违抗自己父母的命令,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被人从头皮割开,然后灌进水银让全身的皮都脱落的。所有的肉都暴露在外,当街游行。路人们用手捂住眼睛,却又在手指缝偷偷地观看……
只是稍微回想一下都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就在持续的惶恐状态与不断的自我安慰当中,雨渐渐地停了下来,一抹朝霞出现在了天边。
“就趁着爹娘还没有醒来,赶紧逃出去吧!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苍兰下定了决心,并鼓励自己,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随后她打开窗户,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向外逃。
刚下完雨,地还很湿,路上布满了泥泞,再加上苍兰本身就是大家闺秀,她跑得十分的缓慢,并且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没关系的!爹娘还有两个时辰才起床,娶嫁还有四个时辰,这段时间我就已经可以远离闹市区了……”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苍兰也到了十分偏僻的地方,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夫家会提早过来接她过去,说是害怕误了吉时。
“啪”的一声,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苍兰的父亲——苍北的脸上,他一下没站稳,往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哼!收了我家少爷的聘礼,女儿却没有办法带出来?!”夫家的人明显很生气。
“老爷,苍兰房间的窗户还是开着的,恐怕她是从窗户逃走的。不过窗外的路上有很多泥的脚印,估计可以根据那个……”
“别废话!快追!抓到之后她任你们处置,就算是随便蹂躏或是杀掉都随你们小的!”夫家的老爷的脸已经全黑了,“这门婚事取消!”
“求……求你们放过小女……我为你们做牛做马也无所谓……”摔在地上的苍北抱住了一个下人的腿哀求道。
“呵!谁管你啊,快滚开!”可惜狐假虎威,主人威风,下属的脸上也沾了几分光。他狠狠地甩开了苍北,再往他脸上踢了一脚,然后扬长而去了。
“这是老爷的命令,我一定会好好遵循,好——好地对待你女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爷……”站在一旁沉默多时的夫人过来扶了苍北一把。
“唉!作孽啊!”
虽然并非出身于什么达官贵人,苍家也算是城中比较富贵的家庭了,自然苍兰也是大家闺秀,长跑什么的对于她而言,简直是人生中一大的难题。并没有逃出太过远的苍兰,早已经体力不支,蹲坐在地上喘气了。然而,马并不是人,体力也好,速度也好,都远远地超过人。从远方传入苍兰耳中的,是马蹄踢踏湿地的声音。
“啊……为什么……”苍兰受到了惊吓,踉踉跄跄得想要爬起来,可是却更加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想要躲猫猫,还乖乖地留下脚印?”
过不了一会儿,苍兰便被夫家的下人围了了起来,其中一个像是下人的头目的男人,将苍兰摁倒在地上,伴随着几声喘息:“呵呵呵,这下你逃不掉了。老爷说过了,无论怎——么蹂躏都可以哦!来……啊——”
还没有等他说完,苍兰便本能地往他□□踹了一脚。
“可恶,你这个废物……”他捂着自己的□□,跪倒在了地上,似乎稍微动一下,都会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那刀来……把那女人按住……”他艰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老爷说过的吧,杀掉了也没关系这样的话。”
“不……不,我……”苍兰拼命地向后爬了两下,可惜后面已经是悬崖绝路了,根本没有退路。
就在唐刀的顶部快到刺入苍兰的腹部只是,周围突然间暗了下来,不仅仅如此,就连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祈愿吧。绝望的人,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样的愿望?”
“这是……幻觉吗?……还是说……”苍兰这样子想着,但是由于短时间内的恐惧和惊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是……我的声音吗?”
“快告诉我吧,你的愿望。”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声音渐渐地从苍兰的耳边消失掉,伴随着无尽的耳鸣声。
“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她小声地喃喃道。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她内心深处确确实实地在小声地呐喊着。
“我想要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只有能够活下去,我才能够好好地看看外面的世界。”传递出来的,是她对生命与生活的憧憬。
瞬间,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包括下人们丑恶的嘴脸。待苍兰反应过来,从她的腹部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仿佛五脏六腑都发生了痉挛。
“哼,我看你还怎么得意!”下人头目扭曲地嘲笑着,一边把刀从苍兰的腹部抽了出来。但是,下一秒钟,他的表情更加地扭曲,然后迅速地被恐惧和惊慌所占据。
“怎……怎么会这样……?!”虽然说刀上面带有少量的血迹,但是苍兰的伤痕上却没有大量地出血,相反地,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这……这个女人是妖怪啊!!”下人很很快也惊慌失措,开始大吼大叫。
“你这妖怪,快点去死吧!下地狱吧!死吧!死吧!去死吧!”头目用愤怒来掩饰惊慌,向着苍兰乱砍一番。血溅得到处都是,但是不管身上出现了多少的伤痕,这些伤痕都无法威胁到苍兰的生命,只是让她痛苦的尖叫着。
“快……快住手……啊……”苍兰呼喊着,祈求着,哀嚎着,希望眼前这些魔鬼能够放过自己,对自己手下留情。但她似乎意识到了,明明自己才是怪物啊。
对啊,自己已经成为了怪物。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办法像传说中的怪物,将围在身边的这群人打倒,然后成为恐怖的传说。
“把它拖回去!然后一把火烧掉!我就不信怪物会不怕火!”
“不不……放开我……我才不是什么怪物……呜……放开我!”
可惜,在人性面前,博取同情与狡辩都是无用的。
理所当然地,被绑在木柱上,然后一把火烧掉的命运,自然是无法逃掉的,但是对于苍兰来说,她还是算比较幸运的,因为绑住她的麻绳很快就被烧断了,不仅如此,天很快就下起了雨来了,大家为了避雨,几乎都躲到了房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两个行人,打着唐伞在石板街上行走着。
“听说今天那个十四岁的天才被斩首了……”
“是啊,本来可以做状元的孩子……可惜因为得罪了宰相。”
“是呢,要是他乖乖地听宰相的话就好了嘛!”
“年少无知嘛,没办法,唉……”
从吵杂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得传来了村民们聊天的声音。
“那个孩子……死了呢……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衣服有点被烧破了呢……总而言之,先躲起来吧……或者说……”
苍兰回到了家中,发现大门敞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正如她料想的一样。
“果然祸及了爹娘呢……唉……”
“趁着还没有人来抄家,先赶紧带点有用的东西,先离开了吧……”于是,她换上了一套没那么显眼的衣服,披上了夜行斗篷与黑色斗笠,融进了雨的颜色之中。
在那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苍兰一直在躲躲藏藏,战乱也好,和平年代也好,总之只要能够隐姓埋名地、和平地生活就好了。
虽然说这一万多年之中,苍兰也确确实实地见识了不少新鲜的事物,但人世间的丑恶还是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厌恶,现在的她只是想快点迎来人生的完结。
“真是无聊呢……”绝望充满了苍兰的内心。看着从远处逐渐靠近的小行星,苍兰稍微开心了一点点,她以为一切的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但是再一次醒来时,却是自己逃离家中的前一天。她感觉到更加地绝望,四肢完全没有动起来的力量。
“兰儿,该起床啦!”
“……怎……么……”
“到底是……”
“呜……”
由于各种恐惧与绝望一次性地由心底涌了上来,苍兰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好不……容易……还以为……能够结束了……”苍兰抽噎着。
“兰儿?”
“嗯嗯!知道了娘!”苍兰很快地擦干了眼泪,故作正常地回应了娘亲的话语,避免引起怀疑。
“也对……这次的我太天真了,竟然想着能够躲避开世人,安稳地等到世界结束就可以安息了……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呢。”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了振奋起精神。
“那么……今天先干些什么呢……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吧。”
在久违的琴棋书画的练习中,苍兰度过了一整天,根据着模糊地记忆,苍兰的技术明显变得很生疏,不过总算是没有引起父母亲的怀疑。
乌云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在夜幕降临之际,苍兰吃过晚餐后便回到房间里面,筹备着出逃的计划。
“这次不能够再让夫家人发现我了……”
苍兰吹灭了香烛,装作早已睡着。月光拼命地在浓密的乌云之间,寻求一丝缝隙,照着苍兰阴暗的房间,雨轻轻地打湿了木制的窗户。
“现在爹娘应该都睡了吧……”
苍兰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杂物间,找来了夜行斗篷与黑色斗笠,带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从正门离去。
在雷雨之中,身穿斗篷和斗笠的苍兰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只要尽量躲开打更人手提着的灯笼的灯光,苍兰便犹如隐形人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
由于是夏季,天亮的比较早,天还在下着细雨,但是乌云却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是剩下几块浅灰色的雨云。
苍兰往小巷子里面走,按照着自己第一次逃离的线路。
“喂喂!那边的,你看起来很可疑……”
“什么事……呢?”苍兰把自己的声音压低,装作自己是一名男子。
“打扮成这样,莫不是小偷?”
仔细一看,对方似乎是衙差。与其说是衙差,更像是谁家的打手……
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便掀开了苍兰的斗笠。
“哟……还以为是个男子呢!原来是个标致的美人啊!!!”
对方一大群人得围了过来,从苍兰的心底传来了极大的厌恶与恐惧。
“乖乖地满足本大爷和小弟们,我们便放你走呗!”
苍兰对着对方的□□想踢一脚逃开,不料到对方一脚便防住了她的攻击。
“还想给大爷我来这招?啊?!”
“这样粗暴的女人真无趣!不要了!把她解决了拿去喂狗吧!”
“等……等下……我……”看见对方拿出了利器来,苍兰吓得动弹不得,不是因为对方要杀了自己,而是因为一旦被利器画过,自己“妖怪”一般的身躯便会再一次引起轰动。
“现在想来求本大爷了吗?哈哈,不过告诉你,已经太迟了。”
还没有等苍兰来得及反应,背后便传来了一股痛感,一把唐刀穿出了苍兰的腹部。
在几万年的磨难之中,本身就是“怪物”身躯的苍兰,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早已经习以为常,在唐刀拔出之后,唐刀上一滴血都没有沾上,苍兰的腹部也没有血喷溅出,当然,就连伤疤也没有。
“怎……怎么会这样……”
衙差们惊讶地叫着,疯狂的用刀砍苍兰,以确认着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渐渐地,衙差停了下来,而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再接下来,便便像是喷发了一把,衙差以扭曲的脸大叫:“怪……怪物啊……”
虽然街道上并没有许多人,但是苍兰也马上被人群围了起来。
如意料以内,苍兰被绑在木柱上,并施以了火刑。
“啊啊,真的好想逃离……”
“啊啊,好像快点消失掉——从这个绝望的世界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程度的火焰也能将我杀死么?如果能够的话,我早就把自己杀死了,根本用不着你们动手……”
“要是当初没有许下那愚蠢的愿望就好了……”
“果然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后会让人更加绝望……”
绳子很快被烧断了,苍兰从木柱上下了来。
“听说那个天才少年,今天要被处决了。”
“好可惜啊,明明那么有才能。”
“是啊,本来可以做状元的孩子……可惜因为得罪了宰相。”
“是呢,要是他乖乖地听宰相的话就好了嘛!”
“没办法……年少无知嘛,可惜了那个孩子了……”
“天才……少年……十四岁……现在人……难道说?!!”
苍兰喃喃自语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顾不着自己衣服上烧穿的洞与一路上旁人的目光,飞奔向了并不远方的处刑场,可惜太迟了……她到达了处刑场时,刽子手手起刀落,少年的首级便落下了。
“不……可恶……要是再早一点的话……”
苍兰在围观的人群中推搡着,按照第一次逃走的路线离开了。
“只知道逃避的我真的太天真了……这一次,一定要找出‘祈愿’的真相!”
当世界再一次完结,兰儿睁开了双眼,她从床上下了去,走出了熟悉的房间。
“兰儿,该起……嗯?”
顾不上父亲母亲的呼喊,苍兰朝向们的方向走去。
“喂!苍兰!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家闺女的,其实能随便上街。”
“与你无关。”苍兰用冰冷的语气回应了苍北的问话。
“岂……岂有此理!如果你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苍北用身子挡住门口。
“那你就当没生过我好了……”苍兰依然是用着冰冷的语气回答着苍北,一边把他推开。
“你……你这个不孝女!”苍北举起手来想要往苍兰脸上打,但是料不到,苍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劲地扭,能够明显听出骨头脱臼的“喀拉喀拉”的声音。
“别妨碍我了。”苍兰低声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抓起苍北的衣领,将他举起来往地上一扔,便走出家门。
“怎……怎么会这样……”苍北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与夫人一起流着泪,看着自己的乖女儿,一夜之间变得不近人情,他们也只有低头叹气的份。
“呐!你就是收养了那位十四岁的天才少年的人对吧。”
“呃……嗯……”苍兰找到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低着头,仿佛在沉思着一些什么。
“我相信你也一定很想救出他吧。我有个计策……”
“计……策……你能够救出暮?!!”
“只要你肯听我做的。”
第二天,处刑台前,在县令大喊了一声时辰到的时候,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看守的人员与刽子手打倒在地。
“你们不能砍他。”
“放肆,处刑台岂是你们能捣乱的地方。你们又是谁?!”
苍兰用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冷笑道:“我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