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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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一秒，就被一只体温很高的大手握住了——“喂，不要随便乱碰男人的身体，会袭击你！”
还没睡醒的男性声音喑哑低沉，带着一种异样的沙质感，漾开了室内暧昧的空气。
真理：“……o(╯□╰)o……”
停顿了两秒，她表情很认真的探讨道：“这种糟烂的身体就不要想什么袭击的事了……”——不然还真不好控制还手的力道啊。
少女的表情又呆又诚恳，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其实算的上是质疑了某位男性能力、挑衅力MAX的致命的话，不过考虑到人类男性的自尊心，她好歹没有说出更加残酷的、比如你打不过我这样灭杀力破表的犀利言辞。
唉，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彪悍故事！
“啧~”男人火大的抓着她的手想要翻过身来，不过还不等他做什么，真理就表情严肃的皱着眉按住他，“别乱动，这次真的伤的很重。”
“虽然我依然觉得你很帅，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性命更重要一点啊。”
“草薙先生、多多良还有我，都在担心着你。”
……不行，或许是那双溢满担忧的澄澈双眼太纯净了，总觉得无论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少女触感软绵的手指轻轻按在臂膀上的动作轻如羽毛，然而被按压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却觉得重若泰山，温柔的销魂蚀骨，让人无法翻身。
男人就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抬起的脑袋又重新垂了回去，暗淡的光线中，不安分翘起的赤发就像跳动的火焰，燃烧了白色的枕头。
真理看了这性感度爆表的美景两眼就站起身来，熟门熟路的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又坐回床边，开始认真的给他处理伤口。
奇异的，哪怕平时明明该感到疼痛的无麻药针线缝合，在那双手的轻柔按触下，也基本觉察不到特别的不适，隐隐约约中，身体的感官都远离了，仿若飘荡到了另外一个色彩明快的舒适空间，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沉迷其中。（内咖肽你好，内咖肽再见！）
当然，如果不是对自己超级镇定剂体质非常自信，真理也不可能就这么拿周防练手——要知道，她跟着新罗学医还没满一年呢！就算外星人的呆毛本体是学霸，但这种技术含量高、考验熟练性的工作，她也不可能即刻成手。
然后一边手速超快的缝合，一边一脸平静说出了在普通人看来非常超现实的话：“喂，干脆和我一样，成为王吧。”
——不像当年小静受伤时她情绪激动、暴跳如雷，因为很明确知道尊是乐在其中的，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要提出帮他一起解决敌人什么的，反而觉得既然事已如此，不如更进一步。
虽然也了解这个男人是无论身后站了多少人，最终也只会选择独自面对的彻头彻尾的独狼性格，但是也不能太任性了，总要考虑多多良和草薙先生的想法呀！
尊闭着眼，不答。
真理没有再多说什么，嗯，朋友之间话说到了就行了，不管怎样，让一个百分百坚定自己道路的人去劝别人做些他本不在意的事，也确实有点为难。
俯下身，双臂自然环绕过男性身体给他缠绕绷带，一圈又一圈，拥抱似的将他整个上身都缠紧了，然后俏皮的在腰侧位置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周防就侧着身配合着她动作，只是在睁开眼睛看到那个蝴蝶结后，脸上露出了些许微妙的神色，却并没有动手清除——狮子会强悍的咬杀任何敌手，然而，却也宽容的允许雌性的适当胡闹。
“下次好歹也让草薙先生帮忙处理一下吧。”真理收回自己的手，长长的发尾拖在男性的胳膊上，划出些许瘙痒的感觉。
周防瞥她一眼，声音低沉的回答：“麻烦。”
同样拥有几个啰嗦下属的真理就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表示理解，只能退一步表示妥协：“那记得发短讯给我，反正最近正在学医，拿你练练手也不错。”
“毕竟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你啊。”——天然呆到丧心病狂程度的某人，就这样轻飘飘的又开口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然而态度却是百分百的认真诚恳，那是一种，哪怕观者看到也会情不自禁心生微笑的仿若恋慕般的美丽表情。
“……”尊就侧着身盯住她。
“……”真理默不作声的果断低头回盯，唔，总有种在和什么正在狩猎的大型猫科动物对视的即视感呢。
当然，她是绝不会认输的！（这注孤生的强劲节奏……）
“咔嚓”一声轻响，门把手轻轻旋转，打破这一室危险又暧昧的微妙氛围，正在对视的两人就同时将目光投放过去，来者正是酒吧的主人草薙出云。
金黄头发看了看尊身上绑好的绷带，眼睛里露出了安心的神色，然后目光在掠过那个蝴蝶结时，他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我就是来问，理酱中午想吃什么？”
尊无视他那看好戏一样的无良眼神，动作粗暴的放下T恤，食指上的银色戒指与腰上的金属挂链碰到一起，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当然是我来准备，今天还让寿星亲自下厨也太不合常理了。”呆毛根本没有接受到外界的微妙信号，在家务方面有些贤惠过分的真理当仁不让，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做饭去了。
“还真是个好女人呢，尊。”草薙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周防却沉默着不答话。
家务小能手出手果然非同一般，这天中午的饭菜简直奢华到令人惊讶——不但有生日必备的红豆饭，其他杂七杂八的像味增白身鱼、牛肉汉堡排、软炸豆腐、金枪鱼薄片……等等零零总总丰盛又漂亮的摆了一桌。
然后在被临时拼凑出来的大方桌中央，还摆放着一个已经组装好了的，一看就非常好吃的卡仕达蛋糕。
这让即使明知道她家务能力有多出色的三位男性，也不约而同在脑海中微妙的浮现出“真是厉害”这样的想法。
但作为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就递交出如此成果的真理，本身却并不觉得什么。
她正盯着摆在十束面前的酒杯看呢。
那种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暗含指责的目光让刚恢复精神的十束感到了绝大压力：“啊……真理，虽然我才18岁，但也算是能承担责任的大人了，喝点酒没什么吧？”
——是的，十束此时还属于悲剧的法律上不允许喝酒的未成年组！
已经成功跨过20岁门槛的成年组男性就端着酒杯默契的扭过了头。
真理默默不语，10秒后，十束面前的酒杯终于在真·礼节癖·守法帝真理的注视下换成了乌龙茶。
谢天谢地，如此情节终于推进到了可以举杯共饮、大声欢呼“生日快乐”的理想环节了，不过考虑到让无口暴躁属性点满了的尊先生这么做不太现实，于是，喜闻乐见的，在这个时候，真理的终端响了。
与她毫无个人特色的“嘀哩哩”邮件通知一样，她的通话铃声也是“嘀嘀嘀嘀”这样毫无情调的机械声音。
少女微微一怔后，礼仪周全的先是对大家点头道歉“失礼了”，然后才迅速起身从兜里翻出终端一边踱步走向门外，一边接听。
隐隐约约的，草薙周防只能听到她态度生疏客气的称呼道：“父亲大人。”
实际上，真理也确实是生疏而客气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从她潜伏至地球以来，他们父女间正式见面交谈的次数还没超过10次——并且这屈指可数的次数里还得算上母亲葬礼、父亲婚礼等重大事件。
唯一能够确认他们之间还存在正常父女关系的证明，大概来自于每月天野荣作先生生活助理发给真理的问候信吧！哦，或许还得加上他毫不吝啬划给真理的大笔金钱。
虽然这种情况对于地球人类来说可谓凄惨到爆，即使因此催生出几个想要毁灭世界的极品中二都不奇怪，但作为外星人的真理，却并没有多少抱怨。
而现在，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次父女通话，她真该给自己的机智点赞，要不是当初细心的把父亲的号码存到了通讯录里，那今天接到电话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就尴尬了。
“真理……”终端那头的声音冰冷中透着几分犹豫，不需要依靠本能，只凭借真理有限的对天野荣作的印象对比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好、对她心存愧疚的事要通知她。
这种时候不需要多嘴，耐心的等待对方平静情绪就好了。
果然，沉默了不到三秒，那边就下定了决心：“七釜户研究中心的御槌先生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他希望你能够转学到那边去，对此我已经同意了。”
“唔……”即使听到这种话，真理的情绪也没什么变化，她只是态度很谨慎的确认：“父亲，您知道七釜户研究中心的意义吗？”
“不是表面上的那种，而是私下里正在进行的研究。”处于交流效率方面的考虑，真理完全没有遵循这个国家讲话喜欢绕弯的传统习惯，而是干净利落的直奔主题。
反正她是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表面上说是黄金之王权下记录以及教导权外者使用能力的地方，但私下里也有违禁进行人体实验研究的传闻，在这种前提下，还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去，真理脑子转速很快的马上就联想到三年前那个下午不良们不正常的聚集、警局的故意拖延、晓说的麻烦，以及，两个月前，三岁的真广突然按照法律规定正式接受能力检查的事情。
“嗯，是真广遇到麻烦了吧？所以才把三年前就被看中了的我作为交换条件送出去？”
“哐当”一声，终端那边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真理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从人类的伦理感情方面看的话，她只能怪自己当年不小心表现的太过彪悍引起了有心人注意，不过好消息是，被看做是有能力的权外者可比暴露出是外星人的身份好多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下，语气真诚的说：“谢谢你，父亲，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保护了我三年。”
“不过我想，虽然我们家对比黄金之王势力不值一提，不过能让您妥协，想必那边也做出了一定的承诺吧？”
“是的，御槌先生说，你有成为青王的资质。”刚刚还冰冷的声音此刻颤抖着，“在三年前他看到了那个视频之后就联系了我，可我一直没同意。”
“可是，真广他……”
“哦，是这样啊。”真理没等他说完真广如何就失礼的打断了他的话，虽然她没觉得天野荣作这种为了一个孩子放弃另外一个孩子的行为有多残酷，可是那种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的事也没有必要更多浪费时间。
如此前因后果就全部理清了，说真的，惨遭生父遗弃的真理此时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相反，她对说自己有成为青王资质的御槌先生产生了兴趣。
唔，如果进入研究中心就有机会接触那个神秘的德累斯顿石盘，那还真是求之不得，毕竟外星少女潜伏在地球的重大目标就是学习人类知识，探索地球奥秘，寻找自己的真理，为此，会遭遇到残酷的人体实验也好，会被关起来没有人身自由也罢，这些根本都是无所谓的事，只不过是她成功道路上不值一提的磨练罢了。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清澈冷静，“没……”没问题，她刚想这么说，却顿住了。
“宗像家那边没问题吗？”真理盯着自己的手心，想到了那个宁愿烫伤自己也不愿让她受到伤害的准未婚夫，不知为什么，就无法立刻说出同意的话。
——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在几十亿人类中只诞生七个的特殊的王，一定不是在短时间内就造的出来的，那个叫御槌的研究员不惜等待三年也要找机会把她弄进去的耐心与决心，可怕的说明了，真理实际上可能再也无法恢复正常生活。
如此，虽然并不受未来婆母待见，也并未正式订婚，但总也得给人家交待。
“嗯，事实上，是宗像夫人劝说我同意的。”天野荣作的答案打碎了真理最后的犹豫。
“那好的，我接受了。不过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再去办转学手续如何？”
“恐怕……不行，御槌先生已经派人去接你了，之前你不是伤害了一个权外者吗，Scepter 4已经以意外伤害罪申请立刻逮捕你。”事情已经说开到这种地步，天野荣作就像是放弃了挣扎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真理简短的应声，对还未见面的御槌先生的熟练政治手腕真是大开眼界，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抵触的，毕竟也是被人期盼了三年的猎物呢，迫不及待的立刻拎走是非常正常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呐，父亲大人，下次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恐怕就需要称呼您为天野先生了。”少女委婉的发出了断绝父女关系的通知。
毕竟本来也和天野荣作没有任何感情往来，现在她又被当做了弃子，那么，乖乖听从天野的安排也算是尽到了她身为女儿的责任了，以后的话，她没有义务再听从天野家什么。
反正自这具身体的生母去世后，她对那个家就已经毫无留恋了。事实上，哪怕随便换一个正常人类来，都不可能今天才提出断绝亲缘关系的请求。
从出生起就不被期待，仅仅作为联姻工具被精心雕琢，唯二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婚约对象。
然后对她细心关爱的母亲去世后，因为父亲与继母的关系，她不但联姻地位岌岌可危，还要每天目睹耳闻父亲与继母之间的甜蜜恩爱，这种生活怎样来说也算不上好吧。
由于物种不同，真理对于人类之间的感情懵懂无知，所以那会儿她虽然觉得这种状态不对，但也并没有不高兴。
不，不该说没有不高兴，而是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两边对比如此强烈，对亡妻冷淡漠然，对现任妻子热情体贴，就算真理并不是真的亲生女儿，但她也明白这并不公平。
虽然人类总说，感情的事是无法要求公平的，但直到离开那个冰冷僵硬的家、接触到了更多的人类之后，真理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为亡母鸣不平，那也是她为人子女应该做的，或许也可以说，是她这具身体中人类的组成成分赋予她的应尽职责。
那么，该说是解脱吗？她现在终于有机会解除这具身体身份上带来的全部不必要关系了。
……全部关系呢……没等天野荣作有什么反应，真理生平第一次失礼的主动挂断了电话，然后手指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打开了通讯录，望着宗像礼司的头像发呆。
[为什么我现在会觉得嘴里如此苦涩呢？]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她愣愣的问智脑。
【……有资料说，人类在某些极端情绪下可以引起身体器官的变化，但是这并没有科学根据。】或许是程序混乱吧，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智脑才做出解答。
[哦，这可真是奇妙的机体构成。]真理感叹，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转身走回酒吧，既然事实已定，还是尽量抓紧时间告别吧，她可不想引起朋友们什么奇怪的误会！
【可是真理……】在少女迈开步伐一两秒后，智脑忽然突兀提醒道：【你不需要擦干眼泪再回去吗？】
[嗯？]少女惊讶的顿住脚步，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然后盯着稍一碰触就已经湿透的手掌说：[竟然是真的呀，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掉眼泪呢。]
她好奇似的，睁大眼睛看着泪珠大滴大滴破开空气，滴落掌心。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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