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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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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坐在床头,握着日历的手有些泛白。
2012年9月21日。
距离那个备受争议和诅咒的日子,正好还有三个月。
2012年12月21日,玛雅历法的最后一天,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没有冬至连珠、没有地磁反转、没有三天黑夜,当然,更没有所谓的科学怪人,进化病毒、满街乱爬的丧尸……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地球安泰祥和、太平无忧。
2012年12月21日,是地球与另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位面以相互吞噬的方式相融合的起始。
虽然过程缓慢而遥远,但随之而来的极端灾害却几乎给人类带来了灭顶之灾。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吞噬与融合,动荡与混乱中,地球的大气成分发生了改变。
少数幸运儿们体内沉睡的血脉被唤醒,自然规律被重新改写,长生不老不再是梦想,幸存的人类开始向更高等的文明跃迁。
至此,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知,对天道循环的感悟,对自我潜力的挖掘都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一辉煌的新文明时代被称为后玛雅时代。
在这样一场几乎灭世的危机之中,林婉一家幸运地活了下来。
柳月梅成功地把林婉用在了刀刃上,攀上了那个末日后呼风唤雨的男人。
林婉看向窗外,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额头裹着厚厚的纱布,精致秀丽的面容隐约可见。
林婉有些出神,谁能想到,四十年后的自己还是这个模样?!
颤抖着解下额间的纱布,眉心殷红一片。
林婉手轻轻覆了上去,摸索了良久,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不是这个感觉。
也是,自己这个时间还没有遇见他呢,怎么会留下印记?
林婉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离开这里,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鼓噪,离这里的一切都远远的,只要离开,就再也不会见到那个男人。
以往她从未有过这样大胆的念头,但是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仿佛扎了根般,再也无法遏制。
林婉拿起了电话。
“嗨!”沈丹的大嗓门远远传来,奇异的让她鼓噪的心平复下来。
“病美人,身体怎么样了?”
沈丹出身军政世家,自小性格开朗,行动坐卧更像个男孩子,柳月梅对此十分看不上眼,三令五申不让她同沈丹交往,就怕她学左了性子,吊不到金龟婿。
林婉原本的性情温和荏弱,极羡慕沈丹那爽利的性子,一来二去,两个性情迥异的人竟也成了朋友。
只是此刻,林婉的声音里还是略微带了些窘迫。
“我想出去散散心,你能借我些钱吗?”
“你要干吗?”没接她的话,沈丹的声音中带着狐疑,“离家出走?”
一语中的。
沈丹对她一向极好,连上一世她们家躲过第一波灾变,也是由于沈丹冒险跟她通了话。
林婉不善撒谎,便索性默不作声。
“你等着,我找你去!”沈丹性子急,直接挂了电话。
沈丹的确是将林婉当作朋友的,更确切的说,是当作需要保护的妹妹。
柳月梅把林婉养的太精心了,精心到磨光了她的一切棱角。
林婉就如同温室中娇养地名贵兰花,被柳月梅精心的养在深闺,安静地等待着财力丰厚的男人来攀折。
林婉性情安静,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如今竟然要偷偷出走,沈丹不由不多想。
风驰电掣赶到医院,却见那个娇花一般的女孩已经收拾齐整,正站在窗边向她看来。
那一眼,沈丹不知该如何形容。
专注、沉静,却又带着点让人自惭形秽地冷漠和疏离。
几日不见,林婉竟仿似变了个人般。
沈丹冲口而出地质问就这样卡在喉中。
林婉看着面前风风火火的沈丹,一直提着的心踏实了下来,不由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雪后初霁,瞬间切换到了沈丹熟悉的模式。
沈丹松了口气,也不再问原因,只道:“我陪你去散心。”
林婉愣了一下,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她感动于沈丹的心意,却不能真让沈丹陪自己出走。
沈丹家中背景很深,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这样的女孩就应该跟上一世那样,在家族的庇护下顺利度过第一场劫难,在觉醒血脉后跟自己的父兄并肩战斗,那才是属于她的人生,光明、坦荡。
“不了,”林婉微笑拒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婉的笑中带着少有的坚持。
沈丹也觉得自己有点鸡婆,她向来行事痛快,不再赘言,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来,道:“里面差不多有十万块,你看够不够?”
林婉接过来,想了想道:“你别担心,我准备去沙市呆三个月。”
沙市就是上辈子她家最早避难的地方,知道她去了那里,即便沈丹得了灾变的消息也不会太担心。
沈丹皱了眉,她没想到林婉要出去这么久。
“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林婉摇摇头,不想和沈丹多说,“我妈要去找你的话,不要告诉她。”
“那你妹妹呢?”沈丹犹豫了下,又道,“最近我经常看到她晚上在鸿运后巷转来转去,像是找什么东西。那里鱼龙混杂,让她少去那些地方。”
林婉一愣,她和林帆的感情一向平淡。
可能由于柳月梅的关系,林帆一向不爱往她身边凑。
直到末日来临,林帆觉醒了血脉。
几十年过去,林婉发现自己很难想起末日前林帆的样子。
她印象中的林帆利落、果敢、坚毅,却又时常喜欢乖巧的腻在她身边撒娇。
可现在的林帆,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妙龄女孩。
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夕阳落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窗棂。
林帆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林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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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运后巷,原本有个又红又专的名字——解放街。
早些时候这里是著名的临时菜场,又脏又乱,后来虽然进行了整顿,但地面的脏污和腐败的味道却无法去除。久而久之,人们遇到这解放街都绕路而行。
改革开放后,随着周边娱乐场所的建设,这解放街也彻底得到了解放,成为了J市著名的红灯区,普通老百姓大多避而远之。
天色微微已上黑,路边的街灯陆陆续续点起,在鸿运后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剪影,仿佛时刻准备择人而噬。
这一带的治安并不好,常常有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闲晃。
但可能因为是饭点,今天的后巷反常的安静。
林婉握紧了手中的提包,进了后巷。
巷子中没有路灯,只能借着远处的灯光勉强视路。
一对情侣正靠在墙边喁喁细语。
光线太暗,林婉不知两人在干什么,只能放重脚步以示提醒。
那拱在男人怀中的女孩似有所觉,倏然抬头。
林婉不经意看去,顿时僵在那里,那跟男人在巷中鬼混的女孩赫然便是林帆!
天,这时的林帆只有16岁!
一时之间,林婉不知如何开口。
黑暗中,姐妹两人就这样遥遥对峙。
林帆率先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要来?”
语气沉沉,似带着愤恨,又似在压抑着什么。
林帆的问话却让林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她隐隐感觉到林帆的焦躁和敌意。
“帆帆,”沉默了片刻,林婉上前几步,尽量放柔语气,“跟我回家。”
“不必了”,林帆拖着身边的男人退了两步,一双眸子在夜色中出奇的亮,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朋友酒喝多了,我送他回去。这里不安全,你也早点离开吧”。
朋友?林婉皱了皱眉,目光才不自觉的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岂料林帆动作极快,眨眼间遮住了身边人。
林婉犹在怔忪,林帆双目已如刀锋般直逼过来。
那一刹那,林婉只觉呼吸一滞,腮边的一缕发丝缓缓飘落。
林帆竟然已经觉醒了血脉!
更让林婉震惊的是,她那一向乖巧腻人的妹妹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对她出手!
林帆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并没说什么,只冷冷道:“这是我的私事,请你不要过问。”
林婉愣神的功夫,林帆已经扶着人渐渐走远。
林婉扶墙苦笑。
宁谦。
那个末日后只手遮天的人物,那个她跟了45年的男人。
即便那人处于昏迷,即便林帆百般遮掩,她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想起林帆前世在他面前的种种音容笑貌,她只当是小女孩的崇拜和促狭,却不知竟是喜欢,竟是如此。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形,林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锐痛。
就好像,她的前半生就这么被生生的撕扯开,就此再没了关系。
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