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颜》千里未归人

1、第一章 灵魂买卖

　　第一章灵魂买卖
　　阳光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阴影之下的血泪，怜悯？呵，怜悯对整个棚户区的人来说就像商人的承诺、政客的誓言、妓女的贞操，不过是玩笑罢了。一尘不变的黑色基调，遍布的臭水沟交织之下是像一个丑陋的肿瘤，珠光宝气的女子示意少年下车，少年没有疑惑：“吴姨再见”，少年恭敬地说道。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亮挂着GH00000的车牌出现在棚户区，第二天会有关于自己父亲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出现在整个鹤城。
　　他可不想听见七岁的于家大少和自己的父亲去棚户区“换口味”，遇到什么不幸和几位荷尔蒙旺盛且爱好独特的健壮汉子发生什么超友谊的接触，虽然听起来很文艺，但是在来之前于果少爷特地换上了全身加起来不到三百块钱的Adidas。
　　天晓得这些仇富的社会毒瘤会不会有一颗怎样扭曲至极的心，他可还想不缺胳膊不缺腿活蹦乱跳地回到于家做个不需要担心三餐温饱的纨绔。
　　身体流脓的乞丐奄奄一息地随意趴在街道上，一排排衣衫破旧做着卖肉的生意的女孩举着牌子，一路的妇人在贩卖注定不久后就要饿死的亲生婴儿，换子而食？只是卖肉罢了，人性？恩，人性。
　　“生活都能轻松把人逼入绝境”，于果叹了一口气，看着身后的老仆道：“福伯，你想改变世界吗？”
　　老管家恭敬地答道：“少爷，我想一个合格的管家，是不会有时间去考虑怎样做救世主的”。
　　于果随即淡漠道：“我也不奢望你会去做救世主，在这个世界，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我只是为弱小感到悲哀，出身豪门，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关正义邪恶的稀缺性强大，当然，这并不值得得意，也不值得自嘲，告诉我，你应该为我做什么？”
　　老管家露出一个颇为自嘲的笑脸道：“少爷，夫人说我只需要做一个管家就够了。”
　　于果露出一个很孩子气很人畜无害的笑脸，似乎很纯洁很稚嫩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担心我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我的倾轧，整个家里都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则的正直贵族？”
　　“少爷，您可真不像个7岁的孩子。”老管家笑容古怪，盯着眼前还带着一脸稚气的小少爷，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挖苦，道：“倒是像极了老爷，不愧是老爷的种。”
　　转头望着一整条街位于这个国家最底端的群体，自语道：“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竟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在不触犯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还是要做些善事好事，让这个世界美丽一些，于果心中如是计较道。
　　一个肮脏的年轻孩跪在地上，单薄破旧的衣衫，干瘦的四肢，整张因为过度劳作而枯黄的消瘦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干净的眸子，不同于周围乞讨者、卑微者和曲膝者的那种麻木。
　　“怜悯他吗？”老管家问道，跟这个老爷带回来的种相处愈久，她就愈能感受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这倒不是说他的智慧如何出类拔萃或者资质如何惊世骇俗，他蹲下来，和蔼道：“那就怜悯吧，少爷，一个贵族就应该趁他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磨灭掉所有良心的时候多做点好事，老爷是个标准的贵族，你的母亲是个智慧的女人，等你再大些，你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有哪怕一点点犹豫了。”
　　于果来到这个男孩面前，这个男孩有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眸子，因为这个世界亏欠自己这类人太多。蹲下来，摸索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块钱的纸币，交给惶恐的少年，虽然还不足以果腹，但他仍然隆重地朝眼前这位贵族少爷一般的孩子磕了三个响头，因为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轻蔑。
　　老管家拉着于果身离开，他没有追究这孩子到底是在慈善还是在施舍，真相如何，只有被他牵着的孩子自己清楚。走出一段距离，他好奇问道：“少爷的口袋里有几百块钱为什么只给他五块？” “我不觉得他比五块钱值钱。”于果轻声道，步伐坚毅，再没有回头。他释然，嘴角轻笑，确实，还真是老爷的种，善心还不足以改变骨子里的葛朗台本质。
　　贪婪会让人类拥有最好的嗅觉，嗅到金钱的醉人气息，出门在外不可露财，这是至理名言，“个龟儿子，看你还挺有钱的吗？”一个在棚户区施舍穷人的陌生有钱人，尤其是在本身不够彪悍的前提下，处境是很危险的，于果当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麻烦便尾随而来。这群人虽然衣衫凌乱破旧不堪，可裸露出来的肌肉却很结实。
　　显然于果是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的，对身后的管家道：“福伯，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你会打架吗？”
　　“少爷，我想，我这副老骨头还能动”，老管家的态度依然恭谨。
　　这个每天都会定点定时要求于果起床和用餐的老头子很符合于果心中的高手形象，一丝不苟，忠诚固执，而且深藏不露。
　　人多拳头硬就是最大的道理，所以这些个想要从于果身上搜出点什么的壮汉一点都不觉得应该对一个老头子客气，一大群人一股脑冲向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管家。喀嚓。这个声音并不动听。在冬日的黄昏中更是让人觉得刺耳，透着股森寒。
　　随着这位老人扭断脖子的喀嚓声响起，于果不禁感叹力量都来源于金钱和权势，即使是最纯粹的武力，也不例外。
　　死了个把微不足道的贱民，根本就是芝麻绿豆的事情，棚户区每天都会发生上位数的械斗，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辖区的负责官会很荣幸处理这些人的尸体，毕竟器官在黑市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载着于果的豪车渐渐远去，老管家福伯走过拐角，来到这座与贫民窟孩子无异的孩子面前，俯视那个手中攥紧的孩子，兴许是有觊觎者眼红这枚足够应付一顿饱饭的乞丐，两者展开了一场纠缠，她=他本就褴褛的衣服更加破烂，鼻青脸肿，胳膊和手背上充满了血痕。
　　穿着纤尘不染的老管家无疑与这条大街格格不入，老人无视周围人流带有明显敬畏的眼神，他是个卑微的狗不错，可谁敢说于家的老管家，不比一个普通的区长更有威慑力？“特别是这个老狗的牙口还很锋利”，老人自顾自的自嘲道。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只手套，看着男孩那张倔强的脸庞，轻声道：“我能替少爷拯救你，可你用什么来回报少爷？”
　　男孩张大嘴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完全一无所有。
　　老管家微微睁开眼睛，道：“好吧，我替少爷收下你的灵魂。这并非施舍，是等价交换，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某一天让少爷获得足够的果实。”
　　他是个管家，所以必须主动为主子打理一切事务，而为主子在各种棋盘上摆放下一枚枚大小不一的棋子无疑也是其中一项。让主子的每一项投资即使是失败的投资开花结果，这就是老管家一生中唯一遵守的信条。
　　一辆代表着整个鹤城最高权力的车内，高贵而冷艳的女子瞥了眼规规矩矩坐在身后的孩子道：“收获了什么？”
　　于果缓缓的道：“管了个不该管的闲事，顺便和几个婊子交流了一下感情，吴姨你有兴趣？”女子薄怒的脸色依旧端庄，缓缓地开口道：“我带你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你的一切是吴家给的，所以你要守好你的本分，而且你要感恩我”。
　　于果讥讽道：“谢谢你让我的母亲去死？还是谢谢你这个婊子这么端庄的对我？”
　　“婊子？我可是吴家的少奶奶，今天是，明天也是，而产下你的，才是婊子”，被叫“吴姨的婊子”点了颗烟道。
　　吴果平静的看了眼副驾驶的女人认真道：“你有罪，得治。”
　　女子颇风情万种的回头看了呀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三岁的孩子道：“那我等着你亲手把我钉上十字架，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光。”
　　车子走的老远，于果一字一顿的道：“作为一个绅士，是不会让一个女人久等的，即使她是个婊子。”话音落，又引来副驾驶上的女子一阵似讥讽似赞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