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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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一生中最难忘的场景就是天墉城那个被夕阳染红的黄昏，与屠苏一同坐在后山的水岸上。都说日出江花红胜火，其实日落，水中，亦是半江瑟瑟半江红。
这一天的陵越不用练剑，剑就放在一边，屠苏满怀歉意的看着陵越斑驳的右手。
他知道这是他做的，但不是他情愿的。
那一天醒来，刚刚睁开眼睛，就见到了床边趴着的这个身影，和血迹斑斑的右手，尤其是无名指处，目不忍视。
再往前的记忆，似乎是那日两个人在后山试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师兄，对不起……”
屠苏从小就知道师兄是一个勤于修炼的人，这次却要为此耽搁好久。
小小的陵越无比认真的看着小小的屠苏。
“与你无关，是我不尊师嘱，执意比剑，过错在我，不在你。”
“师兄。”
屠苏摸了摸放在一旁的剑。
“为什么我们要练剑呢。”
陵越望了望身边的屠苏，凝神，道。
“手中执剑，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屠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无意间瞄到了陵越的右手，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手中执剑，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吗，可是屠苏还是伤害了师兄。手中执剑，屠苏却伤害了想要保护的人。
“师弟。”
陵越见屠苏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的心事，自然也是看出了七八分。
“今日不用练剑，不妨我们下山去走走吧。”
“下山。”
屠苏到底是年纪还小，听到“下山”这个词，就不由自主的把刚才所想的放到了一边，睁大眼睛看着陵越。
山上的风景看了千万遍了，可是山下是什么样的，屠苏从来没有见过。至少，在仅有的这几年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虽然说，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就是一种幸运了。
“师尊不会同意的。”
陵越一笑：“师尊在闭关。”
屠苏看看身后练剑的地方，又看看陵越，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一条从后山下山的路，可不要和别人说。”
陵越站起身来，伸出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把屠苏了拉了起来。
屠苏郑重的点点头，其实，师兄即使不说屠苏也会这样做的。不过从见到师兄的第一面，屠苏好像就没有见过师兄做什么逾越规矩的事。这，是第一次。
屠苏任由陵越牵着手，后山的花草掩映处，是一条小小的路。
在很多年以后，当陵越独自站在天墉城望着山下的云海浩瀚，守着那句“与你踏遍万里山河”的誓言，大概会希望，这一条路，能够永远永远的走下去。
天墉城坐落在昆仑山上，下山的这条路，不尽的漫长。二人此时，也是只修习了少许的仙术，脚程自然不会很快。然而即使走到了华灯初上，陵越依然觉得这条路好短。时不时的对屠苏察言观色。
看到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师弟凝神看着走过的路，嘴里面还念念有词，看的陵越不由自主的添了一抹笑意，问道：“屠苏，你在干什么。”
“我在数和师兄一起走了多少路。”
“那走了多少路呢。”
屠苏挠了挠脑袋：“忘了。”
陵越终于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循着屠苏所指，陵越很快看到了无数盏明光掩映莲花状的纸灯。屠苏没有之前的记忆，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陵越也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觉得好看。
下山一场，看到这些，应该是不虚此行吧。于是大的牵着小的一起走近。
被无数烛光照亮的河水和明亮，很快两个人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陵越看着水中的两个人，傻傻一笑，屠苏却指着一盏粉红色的灯，道。
“师兄，上面好像还有字。”
陵越把目光移到河灯上，果然看不到写的是什么，只能看到一团黑黑的墨迹。于是两个人分头寻找，总算找了一根不长不短的棒子，一点也不温柔的把那盏河灯愣是给赶了过来。粉红色的底子上，毛笔字一个一个的眉清目秀。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屠苏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然后转向陵越，道：“这是什么意思。”
陵越看了看屠苏的眼睛，把一句“我也不知道”给咽回了肚子里。
屠苏的眼神中，就是师兄一定会知道的样子。陵越此时恨不得把之前练剑的时间都拿来看书，当然，那只是现在想想，陵越看着这十四个蝇头小楷，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仙骨？难道是师尊？
千载相逢，难道这是红玉姐姐写给师尊的？
陵越乱想了一通，正要解释，却看到来了个荷担的农夫，看到两人手中的灯，问道：“你们这么小也来放河灯。”
陵越和屠苏现在才知道这个东西叫河灯。
“这不是我们的。”
“你们这两个孩子拿人家的河灯做什么。”
屠苏呆呆的把河灯护在身前，陵越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们不知道这个不能拿。”
“河灯是寄托生者的哀思给亡灵的，把它放回去吧。”
荷担者看着河中明灭掩映的河灯，竟然微微的笑了笑。
直到很多年后，陵越才明白这个笑的含义，现在看来，只觉得这个大叔肯定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太好了。
至于里面还有的那一层凄凉，陵越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现在还不懂。
这么一来，陵越也不用和屠苏解释“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的意思了，但还是决定回到天墉城后翻翻书，把这一句话的解释找出来。毕竟这是陵越的一生中接触的第一句诗。
这盏河灯最后的命运，是被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同放回了河中。其间，屠苏无比认真的的看着陵越，说道：“师兄，这盏灯，那个亡魂会看到的吧。”
陵越往河中送了下力，让河灯飘到更远的地方。
“会的。”
屠苏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会的，河灯这么漂亮，如果我是那个亡魂，我也会看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梅竹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