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胆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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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樱一直觉得早上一睁眼看见阳光是件很幸福的事，特别是能看到宇智波佐助的早上。因着佐助君的苏醒，自己的轮休被伊鲁卡老师体贴的提前了一个月。算算日子，鸣人也差不多该从砂忍村回来了，这样原七班终于能团聚了吧。不如找个地方聚聚？她一边煮着番茄味增汤一边计划着，去哪里好呢？果然还是一乐拉面吧，之前经常一起去，鸣人那家伙应该攒了不少优惠券。再叫上大和队长和小蛮腰笑面虎暴露狂佐井副部长，诶，不知道佐助君喜不喜欢他们。
“煮汤的时候不要走神，很危险。”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贯的不惊不喜的语调。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做个饭还能去神游一圈么。
“啊！”她还是吓了一跳，“你已经起来了么，佐助君。”
“嗯，是散步回来了。”佐助走上玄关，番茄味增汤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一阵恍惚，竟不禁小声惊叹了一句“母亲？”
春野樱显然没听见宇智波佐助的碎碎念，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向已经仙逝的历代火影发愿，希望自己苦练多日的手艺能赢和佐助君的口味。黑发男子扯把椅子坐下来，安静地注视着那抹粉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温润的日光，明媚的少女，可口的便饭，此情此景，他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触？春野樱，为何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佐助很少纠结一件事，而此时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纠结了。曾经，他只作为复仇者活着。单纯地追求力量，单纯地为恨而生。所以他无暇顾及周围，面对春野樱一直以来的关心，他简单地选择逃避。作为复仇者，自己很感激她，可是他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肩上的担子全都消失了，他又变成了木叶村的宇智波佐助。而这突如其来的轻松感，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否认自己对春野樱的在意，虽然一开始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可是明白了她为自己割断了引以为豪的长发，眼看着到她护着自己被守鹤狠狠拍在树上，听到她在满月时分苦苦挽留自己，宇智波佐助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抽搐。
“樱，告诉我，把你打成这样的，是谁？！”那一刻，他无比心疼的看到伤痕累累的春野樱
“我曾经失去一切，我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珍视的同伴死在我面前……”一瞬间，他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樱，谢谢你……”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语气竟可以如此温柔。
现在，我该怎么面对春野樱……哥哥，这种事，你没有教过我啊。
“抱歉，久等了。”樱体贴地盛好了饭，将碗筷伸到自己手边儿。她笑眯眯的样子映入眼帘，她明媚的笑容，竟让自己产生久违的愉悦之情。佐助一时语塞，只能装作刚回过神的样子“嗯”了一声。该死！怎么会突然慌了神！
“喂！佐助！”漩涡鸣人活力四射的大嗓门让宇智波大宅抖了三抖。
“鸣人？！你不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么？？”春野樱惊讶的盯着连背包都没卸掉的金发男子，难道赶了一晚上的路……
“纲手婆婆送信说佐助醒了，我马上就赶回来了！”鸣人虽一脸疲惫，但佐助苏醒带给他的喜悦足以抵消旅途的劳累。他在佐助嫌弃的眼神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真羡慕你啊，佐助！我也想被人好好照顾两个月啊。”
“白痴……”佐助仰了仰下巴。
“什么？！谁是白痴啊！我可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金毛狐狸右手因激动攥紧了拳头，这容易炸毛的急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哼！”黑发男子挑着眉偏过头去，“没有我的战术和阴之力，你以为就凭你的智商能打过辉夜姬？！”讽刺的语气一如当年。
春野樱是在记不清有多久没见着两个人掐架了，之前她总是嫌鸣人故意找茬很烦人，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开始无比珍惜这样相聚的时刻。樱一脸满足地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少年们感受到她幸福的目光，都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
“啊呀！大早上就这么有活力啊！哟！鸣人，佐助，小樱。”卡卡西的脸上挂着看似纯良的笑容。
“老师，又来蹭饭么？”樱的嘴巴真是越来越毒了。
“啊哈！怎么会……”卡卡西头上冒出三条黑线，“听说佐助醒了，我作为老师自然要来看看。”卡卡西说着拍了拍佐助的肩：“有空出来走走么。”
一路无话，少年默默地跟在银发男子身后。眼前这个男人和宇智波家有着十分微妙的关系，自己和他又是老师又是朋友，所以他向来直呼其名，卡卡西。
演习场里，那三根木桩还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毁于战火，真是个奇迹。
“还记得这里吧，你作为忍者真正开始的地方。”卡卡西缓缓道。
“当然。”你又要进行说教了吗，卡卡西。
“佐助，宇智波的事，鼬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伤痛，你没必要一个人背负所有痛苦……”
听到大哥的名字，他还是不由得会皱眉。
“小樱，鸣人还有我，呃……可是说真个木叶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伙伴。今后你怎么样，宇智波就会怎么样。佐助，过去的事大家都很抱歉，可是，你还有未来……”这三个孩子里，卡卡西还是偏爱佐助的。非要说为什么的话，无非是两个人有些相似吧。他们在少年时，因失去了重要的人而陷身黑暗之中不能自拔。
话说到这个份上，佐助自然明白卡卡西的善意。可是真要从黑暗里走出来，又谈何容易！习惯了黑暗的人，只会觉得阳光刺眼。
“我知道了……”佐助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其实，卡卡西，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佐助！”卡卡西很少这么激动地放大音量，“我还是三年前的那句话，你跟我，都很孤独，可是我们已经找到了珍爱的同伴，不是吗？”带土，琳，失去你们让我后悔终生。这种痛苦，我实在不想让这个孩子体会到。
傍晚，春野樱照例在厨房准备晚饭，她听见门口的动静，回过头甜甜一笑：“佐助君，回来的时候记得说‘我回来了’。”
“为什么。”明明是疑问句，他还是喜欢用陈述句的语气。
女孩无语地抚了抚额头：“这样才像在自己家里嘛！”樱嘟了嘟小嘴，手上还包着团子。
“木鱼饭团？”佐助走进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嗯，是的。木鱼饭团已经包好了，佐助君可以团走吃了。”樱很开心地看到他对自己的饭团感兴趣，看来我的厨艺还不错吧！
“你不过来吃？”佐助咬了一口，唔，味道还不错！
樱一怔，动了动嘴唇：“我……我……还差几个饭团。”这奇怪的反应，佐助尽收眼底。她这是怎么了？
“已经足够吃了。”
“是……海带饭团。”樱的声音变得又小又低沉。
海带饭团……海带饭团？！鼬？！食物猛地噎进喉咙里，佐助难受地剧烈咳嗽了几声。“佐助君？！”樱吓得几步跑过来，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轻柔的在他背后顺着气。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完。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不再温和，其实卡卡西提到鼬的时候他就有点怒意了，可是他还是忍住了没发作。为什么，为什么，总在她面前忍不住脾气呢，似乎她比任何人都容易被自己伤害。“对不起……我刚才，对不起。”佐助慌忙道歉，为什么要发火，鼬的事明明与她无关。为什么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没事……”她松开他，眼泪还打着转，她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包海带饭团做什么，已经没有人，喜欢吃它们了……”他尽量平和了语气。
“佐助君啊，等吃过饭我们去看看鼬君吧。我已经准备了百合花……团子也快完成了……”樱小心翼翼地说着，她很忐忑，刚才佐助已经生气了，自己干嘛还要说出来这种话，可是就是觉得该去看看不是么。她闭了闭眼，已经做好了再次听到那句“你果然还是很烦人”的觉悟。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樱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知道了。”良久，黑发男子缓缓回应了一句，而那句本打算说的“劳你费心记挂着我哥哥，谢谢了”却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和着木鱼饭团一并吞了回去。对她表明心意，这么难么？我为什么总是在逃避内心的触动，我为什么总是在逃避否认现在的感情。宇智波佐助，你有胆量与世界为敌，却没有吐露真心的勇气。他苦笑着，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寒意，特别是配上清冷的月色。尽管樱没有要求，佐助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的便当和花束。他发觉她幸福地笑了笑。
远远地，佐助看见大哥的墓碑安静地躺在月光里。照片上的鼬还是11岁时刚刚进入暗部的模样，表情有些拘谨，额头上规规矩矩地系着护额。
樱插好花，摆好饭团，柔声道：“鼬君，佐助君昨天醒过来了，他身体没有大碍，你放心吧。”少女转过身，体贴地整了整黑发少年有些打褶的衣角：“佐助君，你和鼬君说说话吧，我去前面的椅子那等你。”
“你待在这就好。”有些话，不单是说给鼬听，更是说给你听。哥哥，借给我点勇气好么。佐助抬头望了望天，长叹了一口气，道：“哥哥，我，终于，回家了……你想要的和平世界已经实现，虽然我不知道它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但是我会拼死维护和平，坚守你的意志，保护木叶和重要的人……”外人眼里，他宇智波佐助是个地地道道的千年面瘫男万年大冰山。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得不封闭情感。而在鼬面前，他才可以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情绪，卸下所谓的坚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泪如雨下，在月光下反射出莹莹亮光。春野樱惊讶地张了张嘴，佐助君他，哭了？！佐助并不介意樱看到他哭泣的样子，脆弱的样子。他没向她隐藏过什么，比如他没向谁说起过自己的过去，却一次又一次告诫她自己是个复仇者。出于什么考虑呢，开始确实是嫌她烦，想着对她冷一下点，这个女孩就会离开了。后来，却是想保护她。那时的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佐助给不了她幸福，他想让春野樱知难而退。可他没想到樱的毅力竟如此惊人，一口气坚持到了现在。
可是樱，你是否知道我此时此刻的纠结……
“哥哥，你很想看见我幸福地活下去，对吧？像小时候那样……”佐助的身体因抽泣而微微发颤。他缓了缓气，干笑了两声。
樱在一旁，担心地咬了咬下唇。
“哥哥，可是我，可是我，做不到啊……”两眉中间被拧出狰狞的褶皱，他痛苦的表情让樱心里被无名的力爪抓的生疼。
“我的人生，大部分作为复仇者活着。我不怪你，哥哥，这是宇智波一族的宿命。黑暗、仇恨，让我习惯了孤独……可是我，好难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哽咽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
春野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她多想用力抱住他，多想用心告诉他，她，一直，爱他。就算他被黑暗吞噬，就算他被仇恨占据她也从未改变过心意。
“我曾经失去过一切，所以，我比谁都明白幸福是什么感觉。哥哥，我已经没有勇气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幸福！我害怕啊，害怕再失去什么……哥哥，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究竟如何是好！”佐助的嘴角勾起一抹凄惨的笑，若再失去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世界的伤痛。
“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哥哥”
一双纤细的手从后面环抱住自己，佐助忽然觉得背后湿了一大片。
“你又哭了……”他没有挣开怀抱。
樱把脸埋在佐助款空的后背，紧紧抱着他，他痛苦，她也无法幸福。佐助君，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你的纠结，你的害怕以及你的渴望。
“佐助君，我对佐助君，从未改变过心意。还记得吗……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个复仇者。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可我，可我就是无法控制地爱你啊！你已经不是复仇者了，干嘛还要给自己这么沉重的生活。你说你害怕失去，没勇气重新开始，可是佐助君，你的心里明明渴望着幸福啊，明明比所有人都更加渴望着幸福啊！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就算你一直觉得我很烦人，可我还是爱你……”樱缓缓松开他，擦干眼泪，微微调整了呼吸，接着说“我知道，要重振旗鼓很难，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我可以给你勇气，我发誓不让你再失去些什么……我，已经等了你三年，我还可以继续等下去……”
佐助苦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我明明想珍惜你，却还是胆怯。
“佐助君喜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累。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就算我们没有在一起，也没关系……我求求你，求求你，捏在一个人背负所有痛苦了，我一直都在啊，佐助君……”
凉风从领口灌进来，春野樱有些吃不住力。她默默的待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待着佐助的反应。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她开始祈求，老天开眼。她可以为了爱情变得很卑微。
静默了一个世纪似的，男子缓缓开口道：“你，还是那么，烦人！多管闲事！”佐助皱着眉，刻意把表情藏在发影下面。他怕她看见自己闪烁不定的双眼，看见自己内心的挣扎。果然还是没勇气回应她啊，果然还是说了些口是心非的话啊，果然还是注定痛苦，注定一个人吧。既然没有勇气改变自己，又何苦害了她。
樱看着他的眼睛里再一次充满了泪水，烦人？！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是一个烦人？！宇智波佐助，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明明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像三年前一样难以承受。春野樱，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春野樱，你告诉你自己，还有没有必要这么下去？！泪水模糊了樱的视线，她踉踉跄跄地向后倒着步子。光滑的苔藓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后栽了下去，完了，她惊恐地张大了眼睛。没有骤然跌倒的疼痛感，缓过神，她看见佐助正牢牢环抱着自己。不过是出于同情，她冷笑了一声。他的大手是那么有力，他的脸离自己的唇是那么近，可是她只想马上推开他！！！
“走路看着点啊！”责备的语气淋漓尽致，他心里暗骂着可恶！宇智波佐助，你这个胆小鬼，明明那么在乎她。
“谁要你管！你这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胆小鬼！你这个，输给回忆的人！！输给回忆的人！！！”樱控制不住的对着他大吼大叫，她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追上来，那时她还有这样一丝期待。开什么玩笑呢，刚才还说你烦人呢，忘了吗？！她皱了皱眉，果断地加快了脚步。
佐助长叹一口气，他好累，像打完一场大仗似的。他清楚地意识到今晚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老实说，他不想承担这种孤独。可他走不出自己的囚牢，他也不允许樱进来陪他。她说的很对啊，我确实是个胆小鬼，是个输给回忆的人。
啊！好不容易才有勇气告诉她真心话，却又因自己的怯懦伤害了她。这是你的本意吗，宇智波佐助？他暗暗自问。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蠢事。不是想要回应她才跟她来这的吗？不是想要摆脱阴影才告诉她自己的想法的吗？怎么到最后，到最后！到最后你还是退步了！宇智波佐助！
“可恶！”他把拳头狠狠砸向树干，抒发出沙沙的呻吟，和风的悲鸣混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胆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