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续续

112、忆——孤单

　　凌皓开着车在街上穿梭着，眉头越皱越紧，刚才他应该没看错，那人是言卿。可他为什么会在那里还是和另一个女人，从沈墨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什么都没看到不然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一块亲热而无任何的反应，他庆幸自己挡住了那一幕残忍的画面，不然她要受到多大的侮辱
　　他不知道沈墨和言卿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事一定不简单，可偏偏自己却无法插手。他只希望能将对沈墨的伤害降到最低，她应该被好好对待。

　　沈墨顶了一对熊猫眼到研究所，看着实验数据简直都快懵了，最近睡眠不足，看字都快不清楚了。怕是有点近视了，沈墨一出研究所就打车到眼科医院
　　走出医院时，华丽丽的就成了四眼田鸡，火死她了！
　　想到那医生说她度数不高属于假性近视，只要能好好休息就会恢复，可是想到研究所那么多的事沈墨觉得自己的眼睛怕是没希望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接到苏静云的电话，要她回家吃饭

　　沈墨哭丧着脸打车回到景湾一号，刚走进大门就听到里面自己老妈和云姨聊的不亦乐乎。看着沈墨走进来，苏静云朝沈墨招手，沈墨走过去坐在苏静云身边
　　“呦，小墨，怎么戴上这家伙了？”苏静云指了指沈墨的眼镜
　　“不过看上去倒是文静不少”舒琳菲调侃道
　　沈墨笑道，“还不错吧？我觉得挺好看的，刚才到医院配的”
　　“去医院配的？”一直没说话的言卿问道
　　“噢，最近视力有点差，看东西会有点模糊”
　　“你这孩子，就是太累了，这好好的眼睛就弄成近视了”舒琳菲有些心疼女儿
　　“还好啦，你不觉得这样很知性吗？”沈墨扶了一下眼睛，这戴眼镜好像还不错，就是耳朵有些难受，可能是不适应的原因，不过迟早都会适应的
　　“度数很高？医生怎么说？”言卿看了一眼沈墨，微微皱眉
　　“不是很高，就是假性近视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大不了以后就戴着它，我以后可是两双眼，在我眼皮底下少做坏事，我可是能一个个都揪出来的”沈墨没心没肺的说道
　　沈涛斜看着她，“你以为戴眼镜很光荣是不是？”
　　“那是，代表我是知识分子，书读得多，文化水平高，还有现在近视以后老了就可以避免老眼昏花，这叫因祸得福”
　　整个客厅都笑起来。沈墨倒是没有多介意，以前很是羡慕那些戴眼镜的同学，不过这次自己倒是得偿所愿了。爷爷在的时候很关注他们的眼睛，看电视做作业距离都要保持好，不过现在倒好还是近视了。
　　沈墨这一双灵动的眼睛一遮倒是让原本的脸打了不少折扣，不过倒是变得清秀不少。吃晚饭的时候沈墨一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样子让人着实一惊。坐在她旁边的言卿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突然一阵钢琴声传来，沈墨停下筷子，一看是医院的电话，忙接起来，“喂”
　　“……”
　　“恩”
　　“……”
　　“好，我马上过去”
　　沈墨挂完电话，放下筷子，展颜一笑，“我有事要去一趟医院，就先走了，各位拜拜哈”
　　看到沈墨刚才接电话的表情，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小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舒琳菲问道
　　“没有，就是医院那出了一些小问题，我过去一趟就行了，你们先吃。”
　　“我送你过去”言卿起身拉住沈墨要离开的手，虽然她说得轻松，但绝对不是小事，他没听太清楚，但还是听到病人家属闹情绪几个字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听话”
　　‘听话’，又是‘听话’，她厌烦这句听话了，为什么她要听话，凭什么听话的是她。眸光渐冷忍住怒气，“我说不用——”
　　在场的人即使是傻子也瞧出不对劲了，言卿一顿松开手
　　沈墨收回手看到在场人的讶异，咬咬唇还是开口但语气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言卿对不起，我……”突然手机响起来，沈墨转身往门口冲出去，然后接起电话
　　一桌子的人都呆住了，言致和夫妇从没看过沈墨这副样子着实有些吃惊，小墨她生气了？而舒琳菲和沈涛则是深深的担忧，一定出事了。言卿静静的端起饭碗，优雅的吃着饭，悠闲的喝着汤。沈墨，就这样，重新开始！

　　沈墨赶到医院，吵杂的声音让她觉得窒息，突然有人冲上来抓住她的双臂，拼命的摇晃……一片混乱，直到身体撞到什么，额头的痛感让她清醒过来
　　有人把她扶起来揽在怀里，沈墨抬头一看是凌皓，没有说话，用手碰一下额角，有一股疼痛感
　　“别动，流血了”
　　沈墨挣开凌皓抱住自己的手，走上前到一个情绪失控的妇女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你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啊？他才5岁啊……”一个被家属和护士拉着的妇女咆哮着，双手恨不得把沈墨给撕碎了，两眼充满恨意。
　　沈墨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凌皓倒是开了口，“请您镇定些，你这样我们根本无法交流，手术有风险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手术同意书你们也签了，医生不是上帝不是万能的，对于病人的离世我们只能深感遗憾。”
　　那个妇女嚎啕大哭，在静静的医院里显得特别的悲切，让人心酸，但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大家都能理解。沈墨站在那个家属面前呆呆的站着，这是她主刀的手术，病人是一个刚刚5岁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每次见到自己总是甜甜的喊自己姐姐，可惜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凌皓想带沈墨去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但沈墨拒绝了静静的站着没说话，不一会徐刚闻讯也赶到医院，看到情绪略显激动的死者家属，只能安抚……

　　徐刚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的沈墨问道，“沈墨，你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病人坚持要追究责任”
　　“手术很成功，但出现意外我也没预料到”
　　“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沈墨看了一眼徐刚，他也认为是自己错了吗？可她自己呢，自己错了吗？想想沈墨缓缓开口却异常坚决，“我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额？”沈墨诧异的看着徐刚，“您不是……”
　　“我什么，我想告诉你，对于医生来说既然不是你的错那么就不存在对不起一说。你很清楚这不是医疗事故，这是患者本身体质特殊的原因……你可以遗憾可以悲伤但却不能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就意味着你错了，就意味着这是一起医疗事故……沈墨，你要清楚你是医生，是扶伤不是救死更不是起死回生，面对死亡不应该胆怯，在医学上远没有手术成功几率达到100%的程度……好了，出去处理一下伤口，女孩子留下伤疤就不好了”在沈墨要出办公室的时候，“把这次的手术过程写成一份报告交给我，放心，没事的”
　　“谢谢您”沈墨鞠了一躬由衷的说道
　　徐刚笑笑，朝她摆摆手，“沈墨，记住你是一名医生，摆正你的态度，你应该清楚的记得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你私人的情绪不要透露太多，那样对你不是好事。”

　　沈墨看到徐刚忽然严肃的脸怔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走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走到医院的天台，看着楼下的灯红酒绿，突然心里很孤单。不过这次的事听老师话里的意思是要帮自己了，那自己应该没事，不过本身自己也没有错不是吗？老师说的没错，自己是一名医生，不应该夹杂太多的私人因素，面对死亡自己还是做不到坦然，这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沈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作为医生，你不允许出现任何的错误，所有的赞赏、名誉、感激都是建立在成功之上，没有人会在乎你在手术时所面对的压力所要承受的一切……
　　沈墨看着星空，夏季的热风迎面扑来。爷爷，如果你还在那有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孤单了，爷爷，墨墨现在很难受很难受，说不出口的难受，该怎么办呢，我好像与别人都格格不入
　　天台入口的铁门被打开，沈墨没有回头，无比冷静的开口，“学长，我想静一静，一个人”
　　来人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沈墨，沈墨身体越发的单薄，好似现在的风就能把她吹倒，现在的她好脆弱，她还想逞强到什么时候，她明明在害怕
　　知道凌皓没走，沈墨笑道，“你放心，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我沈墨既然拿得起也放得下。”
　　想了一会沈墨轻轻的叹气望着栏杆下的街道，“学长，你知道吗？我突然好想爷爷，好想奶奶，真的好想，好想回到C市，好想回到从前，我现在真的好累，有种累到再也站不起来的感觉。”不是身体疲倦更多的是心的疲倦，她想活得好好的，可是真的好难。言卿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跟他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他的世界已经禁止了自己的进入，其实自己装傻充愣够了，也轻言欢笑够了，别人都不在乎你了，你又何必执着呢？可是做不到不是吗？她真的做不到。
　　冗长，沈墨回到现实。看向入口的地方，凌皓拿着药看着她。沈墨慢慢走过去，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