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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千金 ...

  •   天和十二年,九月二十日,大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了,但是这一天对于京城李家来说却像是某种宿命的开始。

      这一天吏部侍郎李清河死了,同样是这一天,李家大房又添了一位千金。

      早上起来就是阴天,乌云翻滚,空气里满是酸酸的沉闷,任谁看见这样的天气都会明白,正有一场倾盆大雨在慢慢酝酿。这样的天气里谁都不想出去,可是偏偏是要上早朝的。今天的早朝很难熬,皇帝的面色阴沉,一如殿外的天空。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李老爷子就急匆匆地上车回府,连同僚打招呼都没看到。车夫将马鞭高高扬起啪啪地抽下去,一面催促着行进的黑马一面担心地看着天色。要下雨了,要下雨了,所有人都急匆匆的。

      终于到了李府中厅门口,长随李老四呼出一口气,终于在下雨前到家了。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一路上只顾着赶路,直到要请老爷子下车时才发现,车内的李老爷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双手扯住朝服领口身体僵直,业已死去多时了。李老四惊恐地松开掀着轿帘的手“啊”的一声跳出去老远,才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地哭号起来。李家人顿时忙成一团。

      消息传到东院时,大老爷李继贤正在焦急地等待他的嫡长子出世。大老爷子息艰难,膝下唯有已故原配孔氏所留一女,年已4岁,颇为乖巧伶俐,闺名唤做李璟萱,小名娇娘。其余妾氏通房4人皆多年无子。继妻小孔氏是原配夫人的孪生妹妹,眉目酷似孔氏,为人温婉大度颇有贤名,在家中主持内宅颇得老爷子赏识和大老爷宠爱,入门三年终于有孕,是以举家欢庆唯愿一举得男。小孔氏产期将近,从昨夜开始阵痛,所以大老爷没有等老爷子一起,下朝直奔东院偏房等待儿子的出生。谁知李继贤正绕着房门不停地来回走动听着屋内产妇的哀嚎心焦时,外面随从哭号着跑进院来说老爷子去了。砰一声手里的茶碗落地,李继贤再顾不得妻儿朝中厅奔去。

      阴沉的天边传来闷闷的雷声,地面终于砸出第一个水花,终于——下雨了。

      李继贤跑到中厅的时候李二老爷李继忠已经趴在李清河的尸体上哭嚎了,李家二房三房大大小小一屋子都跪在地上抹眼泪,李三老爷李继德还没回来,三房的人都默不做声,而大房的人都在绕着小孔氏转,所以现在中厅正是是二房上场表演的好时候。

      李继贤红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感到一阵厌恶,然后是深深的无力。谁都知道这一屋子人哭的不是死去的李清河,而是期望以廉价的眼泪换来更多的利益,真真假假唱念俱佳。

      李继贤忍住恶心,上前扶起哭到脱力的李继忠,安慰道:“二弟别哭了,老爷子去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但是作为男子,二房一家子还靠着你呢。”至于大房,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作为次子就要恪守自己的本分。

      李继贤抹去眼角的泪又拍拍李继忠的肩膀,“当务之急是差人叫回三弟,给圣上上书请求调回四弟,并给四弟寄去家书令其速速准备回京,还有要向亲朋报丧…种种事务都离不开二弟你啊。”

      李继忠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睛道,“大哥放心,继忠一定帮着大哥主持家事,让老爷子风光大葬!”继忠一定会“帮着”大哥!

      大房管事李二牛进来报喜“恭喜大老爷喜得千金!“屋内各人各有心思表情不一,不过好歹没有人会蠢到掩不住嘴角的轻蔑。

      屋外一个炸雷,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了起来。

      又是个女儿么?恐怕,天,真的要变了……

      小孔氏虚脱地躺在床上,迷蒙中感到丫鬟仆妇们在忙前忙后,心里也是一阵无力,早知道是个女儿,当初就应该打掉才对。刚刚听说老爷子今天去了,恐怕这二房四房又要不消停了,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姐姐,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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