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瑛》西柚Cynthia

4、第 4 章

　　四

　　第二天明瑛醒的挺早。一来是因为昨天下午睡得够了，二来……是因为天太冷了。
　　小帝姬有个毛病，睡觉不老实，一晚上从床头滚到床尾再滚回来再正常不过。这样一番折腾下来，被子自然也不能好好地裹在身上了。之前在宫里会有值夜的宫女给帝姬殿下重新把被子盖好，又烧着地龙，并不觉得冷。不过现在呢，小帝姬自个儿睡在屏风里侧就不能指望被子乖乖听话了。现在是早春，冬季的寒气还没散尽，被早早冻醒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景郁是习惯了早起的，醒了之后见屏风仍关着，便顺手打开了机关，被裹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的小帝姬吓了一跳。“殿下怎么了？醒了怎么不出来？”景郁奇怪地问道。
　　明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呀。”
　　景郁无奈地笑道：“是我不好。我该教殿下怎么打开机关的。”说着伸手指了指里面床头的一个按钮，“按下去就行了。”
　　“哦。”明瑛伸手按了一下。
　　于是刚刚打开的屏风又缓缓合上了……
　　“将军你好像记错了哎！这个是关上的按钮啊。”明瑛惊呼一声。
　　“……再按一下就好了。”
　　屏风伴随着帝姬殿下的小声抱怨缓缓开启：“还说只要按一下的！”
　　景郁嘴角抽了抽，努力微笑道：“殿下还是快些穿衣起身吧，不然该冻着了。”
　　“嗯。”明瑛乖乖点头，衣衫不整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直接打了个喷嚏，险些摔倒。
　　景郁满脸黑线地把明瑛重新塞回被子里，抱到外面的床上来：“殿下等等，我去叫婢女来帮你梳洗。”说完披着外袍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婢女端了梳洗用具进来，还带了个暖炉。
　　“帝姬殿下安好，奴婢喜乐，”一个娃娃脸样貌清秀的婢女上前向明瑛行礼，“奉将军吩咐，伺候殿下梳洗。”
　　“你叫喜乐？真是好名字呀。不用麻烦你们，叫慧慧来就可以了。”明瑛不太习惯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帮自己穿衣服梳妆打扮。
　　“谢殿下夸奖。慧慧姑娘昨天忙得晚了，才刚睡下，只好由奴婢们伺候，殿下万莫嫌弃。”喜乐恭敬地答话。
　　“哦，那好吧。”明瑛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一旁的婢女们心中牢记刚刚将军大人“天气凉别冻着了帝姬殿下”的吩咐，一哄而上迅速地替明瑛穿好衣裳。洗漱的事情明瑛拒绝了别人的帮助，自己愉快地完成了。
　　“帝姬殿下今日想梳什么发髻？”喜乐询问正坐在梳妆台前研究镜子上花纹的帝姬殿下。
　　听到问话的明瑛抬头想了想，然后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那么奴婢便自作主张了。”喜乐微笑道。于是喜乐端详了一下镜子里明瑛的脸。柳叶眉，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圆圆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一点也不像是已经成年的样子啊。面对这样的脸，喜乐实在是没办法为明瑛梳一个早就练习好的贵妇髻，只好随便梳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
　　“好了，殿下瞧瞧可还满意？”几个婢女连忙捧了铜镜在明瑛身边围了一圈。
　　“唔……挺好挺好的。”明瑛随意地看了两眼，摇晃着心爱的玉铃铛，望着喜乐说道，“可以用早膳了吗？我好饿……”
　　帝姬殿下水汪汪的眼睛里满含着“我没吃早饭真可怜”的讯息，喜乐立刻答道：“早膳已经备好了，请帝姬殿下移步。”然后喜乐惶恐地发现帝姬殿下换了一种“喜乐你真好”的感激眼神望着自己。
　　明瑛愉快地跑出寝室，面对完全陌生的庭院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那个……喜乐，我不认识路啊。”
　　“……奴婢为殿下引路。”

　　唔，将军府里的厨子，手艺甚好。
　　“将军去哪儿了？”发现饭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明瑛好奇地问道。
　　“主子早起就出去了，并未交代去了哪里，只说中午会回府陪您用膳的。”喜乐笑道。
　　“哦。”明瑛咬了一只水晶虾饺，心里纠结着，姐姐说在离宫之后一切都听将军的，可是现在将军不在，那……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喜乐中午想吃清蒸鲈鱼、桂花糯米藕、玲珑八宝鸭啊！
　　纠结着用完了早膳，明瑛乖乖地等着净手漱口，却见是慧慧领着人端了东西来，兴奋地扑过去：“慧慧！你可来啦我好想你！”还好慧慧清楚自家帝姬，早有准备，稳稳地扶住明瑛，无奈地笑道：“殿下真是……才一夜未见呢。”
　　明瑛开心地由着慧慧服侍着净了手漱了口，听着慧慧絮叨。“用过了早膳，殿下不如在府里四处瞧瞧，熟悉一下。奴婢听闻敏宸殿下和将军大人为了您重新整修了府邸，殿下瞧，将军大人对您多好啊，殿下真是有福气！以后殿下也多多关心将军大人才好，夫妻相敬如宾，敏宸殿下也就可以安心了。这样京中不久就该流传又一段佳话了……”

　　明瑛让慧慧陪着在府里逛了一圈，最后惊喜地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小秋千。“啊，慧慧你快瞧，这不是我殿里的那个秋千么？”明瑛兴奋地跑过去坐上。
　　“是啊，将军吩咐将宫中殿下喜爱的小玩意都挪到府中来。还不止这个秋千呢，殿下的小金鱼也被移到花园的池子里了，殿下才刚喂过的呀。”慧慧掩唇笑道。
　　……小金鱼们都长得差不多，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嘛。不过大将军真是个好人，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才对。不如，送将军一件礼物好了。唔……回去好好挑一个配得上将军大人的铃铛吧。
　　“殿下在想什么呢？”慧慧走过来帮明瑛推动秋千，“难道才和大将军分开一会儿就想他了？”
　　“嗯。”明瑛乖乖承认，“我在想将军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将军若是不回来，中午自己能点菜么？
　　慧慧笑道：“殿下放心好了，将军怎么舍得不回来陪您呢？外面风大，殿下还是回屋里等吧？”
　　“不要，”明瑛嘟起嘴嚷着，“我要在外面晒太阳！屋里好闷的。”
　　慧慧见明瑛坚持，也就没再劝。

　　景郁回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了。
　　“帝姬殿下呢？”景郁随口询问上前行礼的府中侍女。
　　“在园子里玩秋千呢，慧慧姑娘陪着。”“殿下用过早膳之后就一直盼着将军回来呢！”“将军可是要去寻殿下一起用午膳？”几个侍女都抢着回话。哎呀将军大人还真是侠骨柔肠一回府就问公主殿下。
　　“……准备午膳，我去请帝姬殿下。”将军大人吩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身后一群侍女翘首而望：啧，将军这么着急见夫人啊，这样鹣鲽情深我们可一点都不羡慕！

　　景郁自个儿进了园子，想起早晨离开时明瑛那呆呆的样子便不由带了点笑意。
　　那秋千做的挺大，此刻明瑛小小的身子蜷在上面，头枕在一旁坐着的慧慧膝上，倒也不显得挤。
　　日光温暖，明瑛睡的正香，嘴唇微微嘟着。慧慧也把头靠在秋千绳上打着盹。
　　……倒真是主仆俩。景郁有点无奈地想。
　　放轻了脚步，景郁走近抱起明瑛。唔，身上吹的有点凉。
　　慧慧被惊醒，见是景郁，忙起身行礼：“将军万福……奴婢疏忽了，请将军恕罪。”
　　“无妨。”景郁可以压低了声音，“快起来吧。吩咐下去，等殿下醒了再用午膳。”
　　慧慧应了一声便离开。
　　明瑛在景郁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仍自睡得很香。
　　景郁轻笑：“小懒猪。”

　　待明瑛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饿了么？”将军大人靠在床头，看着刚醒来的小帝姬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笑问。
　　明瑛愣了一下，然后诚实地点头。
　　将军大人笑出声来。
　　明瑛脸红，肚子饿有什么好笑的呀将军就不会肚子饿了吗，哼。
　　看到小帝姬恼羞成怒地噘嘴，将军笑意更深，扬声换人进来伺候帝姬殿下换衣裳。
　　明瑛一边乖乖任侍女们装扮，一边好奇发问：“将军，你刚刚去哪里了？”
　　景郁严肃道：“多谢殿下关心，微臣今日进宫同敏宸殿下议事了。”
　　明瑛犹豫了一下，还是勇敢地开口：“那，将军不在的话……”
　　看到小帝姬的眼中又绽出熟悉的光彩，景郁立刻流利接口：“微臣若是不在，殿下想吃什么，吩咐喜乐便是。”
　　明瑛惊喜：“将军真聪明！怪不得那么多人佩服你，我也好佩服你。”
　　……聪明什么的，景郁略无奈。还是帝姬殿下对食物的热情让人难以忘怀啊。
　　一旁的小侍女们全都星星眼，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家将军果然英俊又体贴不愧是本朝最理想夫婿榜第一名啊！

　　帝姬殿下的午膳摆了满满一桌。
　　啧，先吃哪个好呢？明瑛心里略纠结。
　　“殿下午睡刚醒，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吧。”将军大人替明瑛做好了决定，于是一碗熬成奶白色的鲫鱼汤就摆到了明瑛的面前。
　　明瑛不爱喝汤，不自觉地皱起眉毛。
　　这样抗拒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将军的眼睛，于是只好开口哄劝：“天气太冷，殿下要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嗯，喝完汤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明瑛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起了碗。
　　将军大人满意地拍拍帝姬殿下的小脑袋，微笑：“乖。”
　　午饭就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