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红尘》叶初晴

2、虎落平阳被犬欺

　　时间的齿轮不停地转动，转动着那些命中注定。
　　十二年后。
　　上京的景色一点都没变，只是更加繁华了而已。如今正是太平盛世，一年前，所有人都知道翼国太子上官逸轩扫平了整个燕翼之战的战场，现在的燕国也不敢轻易宣战。
　　韩沫汐拎着两盒绿豆糕在街上走着，身后跟着丫鬟离儿。
　　“小姐，老爷看见这绿豆糕一定会很高兴的。”
　　韩沫汐只是笑笑。爹爹平时最爱吃田源记的绿豆糕了。
　　于是，她俏皮地回过头对身后的离儿说，“那我们快走。”
　　“嗯！”
　　离儿笑了，她与韩沫汐虽是主仆关系，但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跟着她的步伐，没一会儿便回到了韩府。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是令她们慌张。
　　大批的官兵包围了整个韩府，里里外外无一不是。只听得领头的人说了声，“快！带走！”
　　韩沫汐看见韩民夫妇戴着枷锁被官兵押了出来。
　　“爹，娘！”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还兴高采烈地回家，没想到家已经不在了。
　　“汐儿——”徐露终究是女子，没有韩民那么坚强，泪水在眼眶里辗转，落了几滴下来。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韩沫汐看着徐露的神情，她很少这么失措，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汐儿，好好照顾自己，别牵挂我们。”韩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儿了。
　　“走走走！”
　　身后的官兵催促着，韩民夫妇脚上的铁链声格外地刺耳。韩沫汐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被硬生生地带走。原来她从来不知道，爹娘的背影已经那么沧桑了。
　　她看着手中刚买的绿豆糕，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明明很美好的家庭就这么碎了，而且她隐隐感觉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小姐、”离儿此时也只能看着她伤心，想劝她，却知道劝她没用，而且也没什么理由能让她重拾希望。
　　“给我抓起来！”
　　一群人持刀上前目光凶狠地将韩沫汐抓了起来。
　　“小姐！”离儿慌了。
　　韩沫汐挣扎着，眼角还有一点点泪渍，“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你爹欠了我们几千两，现在是该还债的时候了！如今他因为偷藏贡品被抓了起来，我看也活不了几日了，那他欠下的债，只能让你来还了。”
　　“你说什么？”韩沫汐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被抓。原来他们家早就落魄了，爹娘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吗？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带走！”
　　随后身边的人立即将她的手绑了起来强行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这么瘦弱的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呢？
　　“小姐！小姐！”离儿走足无措，想着要去找纪湘晴，如果她在，小姐绝对不会有事。
　　韩民经商，早在半年前生意就一直亏本，眼看着快撑不下去了，他便与刚刚那帮人合作，没想到被他们骗了，因此而欠下了许多债务。前几日羽国给翼国的贡品被劫一案便是他们干的，而在韩府查到的贡品，只不过是他们给韩民的犒劳罢了，万万没想到引来了杀身之祸。
　　“啊——”韩沫汐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呦大爷，这是怎么了？”秋娘急忙过来招呼。
　　韩沫汐看着眼前这个人，穿着紫色牡丹花案的绸缎，珠翠满发，十分俗气，但却风骚无比。
　　“一千两，她便是你的了。”那人开口。
　　“一千两？”秋娘有些迟疑。
　　“这可是上等货色，一千两算是便宜你了。”
　　韩沫汐一惊，想起了刚刚在外面隐约瞥到的牌匾“红尘一醉”。难道是、青楼？
　　秋娘瞅了一眼韩沫汐，先前不屑的眼神立刻泛起笑意。果然是倾国之色。
　　“好，成交。”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千两算什么，只怕她到时候赚的钱数也数不过来。
　　“爽快！”那人拿了钱，朝着韩沫汐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秋娘将她扶了起来，“来人，松绑。”
　　那些穿着艳丽的烟花女子纷纷挤了过来，她们是要看看韩沫汐到底有多美，居然值一千两。韩沫汐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垂下眼眸。那些女子看着她，指手画脚，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心里的感受。看到比自己漂亮，身价又高的强大竞争对手，现在当然是在羡慕嫉妒恨的心态下担心着自己的饭碗喽。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秋娘打发她们走。“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这“红尘一醉”的人了，我告诉你，既然进了这里就别打算出去，好好地接客，我保证你吃香喝辣。”说完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韩沫汐皱着眉头躲开了她的手。
　　“呦，还挺倔。”秋娘笑了一声，“不过再怎么倔的人，到了这儿，脾气也都会被磨光的。你看看那些人，你以为她们生来就是这么卑贱吗？像你这种大家闺秀的人有的是，可到后来她们那些傲气又算得了什么呢？什么尊严都没有活着重要！”
　　韩沫汐原本微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顺着她的方向看着那些陪客的女子，那么毫无遮拦的献殷勤，尽情地让自己堕落。不禁觉得可悲。
　　月色朦胧，今晚，她所谓的清高不知还能否留住。
　　天字一号房内，床帘半掩，韩沫汐渐渐醒了过来，她皱着眉头，猜想自己是被下药了。正值冬日，天气严寒，还能清楚地听见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一个哆嗦冷醒了她。看着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门外的脚步声似乎在向这边传来，她的心砰砰直跳，多么希望那个人只是路过，不要进来。
　　可是往往事不遂人愿，门被打开了。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通过床帘的缝隙，看着那双脚渐渐走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从那人鞋子的面料可以判断，定是位有钱的贵公子。他走路的步伐很沉稳，不像一般的市井之人，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
　　韩沫汐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对着那双脚出了神。
　　那人掀开了床帘，看见韩沫汐有些恐慌的眼神。勾了勾唇角，作势要吻上去。
　　韩沫汐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子。他比十二年前认识的那个人更好看。
　　“怎么，青楼女子还会怕吗？”
　　韩沫汐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那人转身破窗而去。随即外面充斥着刀剑声。黑衣人剑法凌厉，纷纷向他袭来，无疑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神色一敛，一个旋身腾空而上，手中的剑向下一挥，那些黑衣人双双倒下，喉咙口被他的剑气割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青楼中的人都乱作一团，死的死，逃的逃。韩沫汐下床，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穿了就走。大厅里到处都是黑衣人，她只能回房通过窗子逃离。有些吃力地跳下了窗子，看见一群死尸，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甚至觉得口中呼出的白气都是死亡的讯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悄悄从小路逃脱。
　　“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袁瀚持剑，双手握拳朝上官逸轩鞠躬。
　　“查出来是谁了吗？”上官逸轩背对着他。
　　“还没有，偷盗藏宝图的人十分机警，且武功不弱，目前还没有探听到他的下落。”袁瀚这才直起身来。他是上官逸轩的属下，是他最信任的人。任何人都知道，他袁瀚只认上官逸轩这一个主子，就连当今皇帝上官清也奈何不了他。
　　上官逸轩并没有说什么，燕国的人蠢蠢欲动，趁着父皇微服出巡，想借机行刺。原本听说他们藏在这烟花之地，于是便隐藏身份进了这红尘一醉来一探虚实。
　　“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