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惊流年》月白鹿

6、幽冥灵虫

　　次日，阳光洒进屋子，暖暖的照在被窝上。
　　君瑶一如既往抱着被子起不来，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声音说：“主人，快起床，起床！”“主人，要做功课啦！”“教药理的老师要提问啦！”
　　终于，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君瑶吓醒了。药理是她十几门课中最差的，而教药理的钟越离又是出了名的凶，上他的课一直是君瑶挥之不去的噩梦。
　　“月，你喊得太早了，我都没睡够。”君瑶一脸倦容。
　　月忽闪着一对紫色透明小翅膀飞到主人面前，身子圆滚滚的，只有六分之一小拳头大小，小脑袋直晃，“主人，你今天要帮夫人看病，不能再睡懒觉了。”
　　“你说得轻巧，你是蛮荒火萤，自然不用睡觉，我肉体凡胎一个，缺一点都不行呐。”
　　“睡懒觉还找这么多理由。”月嘟起小嘴，飞到早就端进房里的糕点中，一头扎进甜甜的点心里。
　　“好啦好啦，是我偷懒不起床。”君瑶笑道。
　　“就是，”月从糖糕里探出头，满嘴酥糖嘟囔着，“不过这糕点真的好好吃啊，不然，你尝尝。”
　　还颇为大方地送上心意，尽管在君瑶看来，这一星点儿都不够尝到甜味儿，还是装作很美味的样子，“真的好甜呐，比昆仑那些寡淡的饭菜好吃千百倍。”
　　月和君瑶正打闹着，听门外黎煊叩门：“仙人，您起身了吗？”
　　君瑶应了一声上前开门，月也忽闪着跟去，趴在主人肩上。
　　黎煊第一次见到会飞的，紫色的，还会眨眼睛的虫子，惊了一阵。在去母亲卧室的路上，征得君瑶同意后，又壮起胆子试着戳戳月的脑袋，导导她的肚子，摸摸翅膀，月觉得就像什么东西在挠痒痒，乐得咯咯直笑。
　　君瑶忍不住笑问：“你又不是公鸡，怎么也打鸣呀？”
　　“人家就喜欢这么笑嘛！”月说着又笑起来。
　　一会儿工夫便来到夫人房中，黎老爷和一众家仆早已准备好一些医用器具等着了，夫人一脸病容半依在床榻上，双眼无神，身子虚软。
　　黎家老爷夫人轻轻对望一眼，眼中尽是苦楚无奈，还有些许希望的微光，仿佛是临别最后一眼，看着心中隐隐生疼，黎老爷眼中闪现出罕见的温情脉脉。
　　与众人打过招呼，君瑶端了一把椅子坐近床榻。月则听话地飞到黎煊肩上趴着，以免影响主人治病，黎煊面对这只怪怪的虫子，还是自然的向后躲了躲，但当月主动靠上来时，发现轻轻的，软软的，甚至还有些可爱。
　　君瑶细细把过脉，发现并无异样，心下打鼓，看看老爷，老爷似是早知道会这样，一脸无奈，“多少名医看过了，都说病怪得很。”
　　再观其脸色，苍白无力，双眼光色黯淡，嘴唇也有些泛白，可这明明是重病之象。
　　真是怪病，怪病。
　　夫人强撑一口气，道：“唉，我自己的病，我知道。”说着，绝望的笑了笑，声音干哑无力，完全没有三十多妇人的气血。
　　老爷也长叹，述说起这病的缘由，“我早些年去南疆和一个商人谈生意，生意没谈成，回来夫人就一病不起，这一病，有两三年了。”
　　君瑶忽的听到南疆二字，心下猜疑，难不成是中了巫蛊之术？便往黎夫人身边坐了坐，轻轻闭上眼，将自己的手掌搭在她的手掌上。
　　黎煊等人虽然不解，却也知此时不宜讲话，只睁着眼睛远远看着。
　　君瑶的思绪似乎幻化成了一缕清风，从指尖吹遍夫人身体里每一处，一寸一寸搜寻蛊的踪迹，几番盘查下来，终于在另一条手臂的一个小关节处发现了蛊虫。心下大喜。
　　大家见仙人面露喜色，也是如释重负。
　　君瑶张开眼，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把医用刀，明晃晃，夫人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君瑶笑道：“夫人，您这些年恶病缠身而不得解救，因为您中的是蛊毒，我这就帮您取出来。”
　　蛊毒？唉，自己对南疆的巫蛊之术早有涉猎，却根本没有想到，都怪自己难以学以致用，黎煊心中懊悔不已。
　　夫人明白了缘由，举止便也轻松不少，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君瑶咬咬嘴唇，准备了一会儿，终于小心地操起刀在其腕上割出一个七公分长的大口子，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床铺，吓得众人乱了手脚，夫人本来就没什么精神，惨叫一声便几近昏厥。月也是直把头往黎煊衣裳里埋，场面太血腥了。
　　君瑶微微感觉有些反胃，但还是强忍住继续割下去，额头微微冒汗，手上还是不得不继续一点一点划开口子，几乎要撕裂了大家的心肺，房间里安静的如同死了一般。
　　一定就在这了，君瑶狠狠的一划，鲜血又一次喷出，溅得地上，椅上，桌上都是血，一起喷出来的除了血，还有一个黑黑的东西，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拼死的摇晃，黏糊糊的，叫人看着就倍感恶心。
　　君瑶眼疾手快，立刻反手飞刀刺去，刀刃尖尖的直接把虫截成两段，那虫先是扭摆了几下，继而随着一滩黑水冒出便不动了。
　　“看，”君瑶快活的指着地上死掉的虫说，“这就是病根所在。”
　　黎老爷看着虫，连忙后退两步，大骇不已，激动道：“真是太好了。”又忙上前照顾早就昏死过去的夫人。
　　月见诊疗结束，不等黎煊上步，就连忙忽闪着翅膀一把撞进君瑶怀里，不住呜咽。
　　君瑶怪笑，“我都没吓到，你却给吓哭了。”
　　“主人，我是真的，真的，真真的吓到了。”月抽噎着反复强调，执拗中可爱尽显。
　　想来也应如此，月自从被师父从冰棺中放出来，就一直在昆仑过着与世隔绝的神仙日子，从没见过什么血腥屠戮。这回随自己重返百年前，也真是难为这只虫虫了。
　　想着，君瑶爱抚的拍拍月，“好啦好啦，你的点心还没吃完呢！”应付完黎府上下满满的感谢，又告诉了一些调养身子的法子，君瑶便带着月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说

　　了却心头大病，黎少爷玩心大动，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