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惊流年》月白鹿

16、女娲后人

　　黎煊连忙打开挡帘往外看，残肢兵器碎落满地，殷红鲜血洒满古木枝干，空气中，微风中，尽是奇怪的花香，轻轻软软而又十分刺激脑部神经，黎煊马上明白过来是碰上妖魔了，而此时君瑶和萧庞都不在身边，心中一阵胆寒。
　　忠叔头次遭遇这种情况，惊恐万分，“表小姐也随着一起来了，那会不会也——”
　　“什么？表妹也来了？”黎煊大骇，顾不及害怕就连忙跳下，后面不远处另有一辆华贵马车，周边横七竖八躺着残肢头颅，在白白的月光中升起刺骨寒意。
　　拨开一具尸体正要跨过去，一道凛冽寒风急速而来，刀一般斩断沿途阻碍，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而又带着隐隐奇异花香，这死法就像醉死在温柔乡里。
　　风，死神一样张开利爪就要吞噬，却忽然一道剑光划破月空，直劈下来，正正好挡在黎煊面前，退一寸便能削断他的鼻梁。
　　“妖孽，有本事就跟我打，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算什么能耐！”几星月光跳跃在剑尖，仿若清晨滴下的雨露，黑夜中，身形莫名的有几分大侠风范。原是萧庞在屋中发现黎煊忽然不见，顺着压坏的草木追来时正好赶上。
　　古林森森寒意入骨，又一阵刀般锋利的疾风呼啸而至，卷起漫天枝叶尘土扑向停在半空中剑上的萧庞，气势如虹，吞日吐月。
　　萧庞大惊，连忙御剑飞到地上，试图躲过，然而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回过头俯冲，凛凛寒风呼号翻滚，誓要将地掀起来才行。
　　经过仙魔大战的几百年的魔头果然不能轻视。萧庞心中一紧，见风即刻便至，又连忙御剑贴地飞起，现在连妖魔真身都没看见，除了一味躲避，他已想不出别的更好法子了。
　　剑刚刚离地，风恰好冲来，划过迫于惯性还尚未飞走的发丝，当即便斩断一大截，令萧庞心惊不已。这要是砍在身上，定是成了两截，不觉额头冒冷汗。
　　风疾呼着又要劈过来，萧庞自觉此战难胜，却又想到书生此刻全指望着他呢，就故意扯开嗓子给自己壮胆，大笑：“妖怪，你是不是就天天只会吹个小风啊？”
　　古林之中无声，只有更疾更快更猛的狂风从林子里呼啸而来，像恶鬼的血盆大口要吞噬天地，萧庞知在劫难逃，正欲冲进林中拼死一战，却忽听得林中传来一阵打斗声，枝叶，树干，石块一并被劈得四分五裂，声响巨大。
　　或许是妖怪忙于打架，没有心力操纵狂风，风只刮出密林不过数丈，就消失殆尽，林中打斗声也很快消失，只有森森古林和如水月色依旧。
　　萧庞御剑下来，见黎煊旁竟多了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月色中双眼微垂，静默安宁，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哀怜美好，笑，“书生，你不会趁我降妖伏魔时英雄救美吧？”
　　三人小时候便熟识，因而齐曦认得萧庞，浅浅笑，“想不到你去昆仑学艺后，回来竟连我也认不出了。”声音很轻很柔，像花开叶瓣在颤抖。
　　萧庞闻此便陷入沉思，邻家的孙娆，还是城南的李如儿？不对，不对，她们的声音哪有这么安恬。目光反复在眼前这个女孩儿身上扫过，却这么也记不起来。
　　忽然一眼看见女孩儿脖子上戴着的一串琉璃，“哦，我记起来了，你是书生的表妹，齐曦！”
　　齐曦目中闪光，微微一笑，“还是靠这串琉璃你才记起我来。”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庞问。
　　齐曦有些梗塞，眼中泛起泪花，说不出话来。她虽自小性情文弱，却也知女子该刚强些才好，便一直噙着泪水，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泪水便决堤涌出。
　　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所谓的齐家已经土崩瓦解，现在必须学着坚强起来。
　　忠叔见一切安定下来，才战战兢兢从车上跑到三人边上，听到这番问话，也是一时语塞，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齐家如何惨遭奸臣灭门一事大致说了一遍，又言表小姐能留得一命全靠齐家党羽力保，现今无亲无故，老爷看着可怜，便想早些让表小姐嫁入黎府，好有个依靠。
　　说话间，齐曦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儿，虽然极力想忍住，但双亲惨死断头台一幕始终挥之不去，叫她如何能滴泪不落。在场众人也是纷纷落泪。

　　“女娲后人！”月魔借着月光才看清刚刚在古林中袭击自己的巨蛇，惊异不已，“我远在幽都，与女娲一族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为何袭击我？”
　　巨蛇嘶鸣着在空中翻腾一下，落地盘坐即化为一白衣曼妙女子，身形依旧如蛇般灵动自如，长发轻挽，笑容透着异样的神秘。素女款款走上前，不急不缓笑道，“月魔，这几个人你碰不得。”
　　月魔与女娲族人本无恩怨，自然在此多事之秋，也不愿再树敌，笑：“我是本不愿为难他们的，只是他们此番来幽都就是要取我性命，叫我如何无动于衷？”
　　素女亦是一笑，走得更近一些，直直盯着月魔，道：“我知道你千方百计获取神器的目的，只要你保证不伤他们半分，我便能帮你。”
　　像是天大的秘密被人戳穿，月魔面部颤抖，声音也抖动几分，“你怎么知道？”又半信半疑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