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Before the Red Daw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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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编号是134.
夕阳下的风静静地吹过他身处的小巷，迎面而来的是特有的腐烂味道，湿润而刺鼻，这让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收缩做出欲呕的反应。阳光照在他脚边不远处的水泥路上，让那些细小的菱形块石子和淡灰色的粉末显得更加锐利了。他的头顶上时不时地有直升机飞旋而过，夜幕并没落下，但探照灯已经被早早地打开，他甚至怀疑它们是否有被真正地关上过。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又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有太大的动作。他能听得见军靴重重踩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血液的流动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心脏。小巷之外的对话如今听起来格外清晰，与其说是两个男人的交谈并不如说是机器之间的相互磨合。干冷，不带有一丝曲折的感情。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别在腰上的那一把手枪，里面还有三发子弹，也许是两发，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夕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他破烂的靴子，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暴露在了圆场的中心，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和尖芒的利刃。他能感觉得到那些灰色的，暗淡的目光如同秃鹫一般啃食着自己的身体，将肌肉与脂肪和血管慢慢剥离开，直到只剩下一具风干钙化后的骨骼。
不会的，我他妈不会死在这里的。
他在心中默默地想到，身旁倚靠着的废旧泡沫板和铁箱摩擦已经逐渐开裂，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他暗暗祈祷着警卫军不会因此而发现他。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多少天。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这并不像之前那些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演过的那样，他能像主角一样记清楚所有细节。相反地，所有事情对他而言都是一片模糊。就像是被冲洗坏了的老胶片在他眼前不停地旋转着，色彩不一的画面纷扰交替，从而失去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有时他甚至怀疑一切只是一场巨大的恶作剧，随时在下一秒就有人会用力地着扑上自己的肩膀，大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和软弱。
脚步声停止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烙印，黑色的数字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就像是一把把细小而尖锐的匕首插进了他的静脉。军靴的主人就站在小巷的入口处，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捕食者准备伺机而动，将他的战利品揽入囊中。
他握紧了手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阳光和鲜血的味道浑成一团，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但他必须去试试。
上帝保佑我。
他站起身，然后扣动了扳机。
枪声回荡在空寂的城市上空，就像是一缕透明的硝烟。
他看着那个穿制服的陌生男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姿势滑稽，但此刻却笑不出来。他抓起地上自己的那个破烂帆布包，然后用尽最大力气向巷子的另一个尽头跑去。巨大的声音肯定已经引起了其他警卫官的注意，或许在不远处的猎物也已经看到了这个不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份子，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被抓住之前尽可能地向前跑，试图逃离刚刚发生的又一场噩梦。
风在他的耳边呼啸着，小巷中斑驳的阳光被洒在了早已废弃的商店两侧，掉漆的招牌仍然泛着红色，就像是街角处那一滩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橱窗中的模特已经很久没人照料过了，所以他们依旧穿着厚厚的冬装，时间仿佛也就这么停留了下来。
季节，日期，清晨或是晚上，都早就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意义。
他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已经开始罢工了，长时间地运动和缺少营养让他开始眩晕，警报器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叫着，整齐划一的脚步混着枪支上膛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自己被抓住之后会面临什么惩罚。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他靠在满是泥泞的墙壁上，手枪里还剩下了唯一的一颗子弹。对面年久失修的窗户不知在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一株向日葵从中顽强地探出头来，汲取着它所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阳光。
他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下颚。
第一次暴动开始的时候是雨天。
他闭上眼睛，让所有的一切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脚步声，口令声，警笛声，在此刻都慢慢融为了一体，像一股灰色的暴风向他不慌不忙地逼近。
“跟我来。”
在他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他感觉肩膀突然被抓住，手枪也被灵巧地卸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手腕就被一阵强烈的拉力所牵引，让他再次奔跑起来。
“你们是谁？”没有人回答。带头的是一男一女，身高相差并不大，都是金发，只不过男人的在阳光下更加明显。女人拉着他手腕的手格外有力，而男人正时不时地回头，确保他们与警卫军之间的距离还算安全。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而等到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条小巷和主街道的隐蔽拐角处，周围被树枝和木板遮挡着，像是有人故意搭建的避难处。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挣脱开女人的钳制，下意识地想要去掏枪，却发现自己唯一的武器也落在了对方手中。
“他不是猎物，只是个难民而已。”女人依旧没有理他,轻声地对他旁边的男人说道，“看他手腕上的数字。”
“如果Aaron知道了我们就死定了，”男人有些紧张地说，金色的睫毛不停扇动着，时不时将眼光投向他，“他会亲手杀了我们的。”
“他不会的，你这个蠢货。”女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回了他身上。他仔细地看着她，金发就像她的妆容一样凌乱，却有一种意外的美，大红色唇膏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显眼。她并不胖，但看着十分强壮，胳膊上随意地缠着布带和纱布，铁娘子乐队T恤和短裤让她看起来就像在度假，手背上的黑色刺青如同一片浓郁的雾。
他认识那个标志。
所有人都认识那个标志。
“你们是先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他们已经都死了，在那场烈火中，和一部分警卫军一起，断送了他当时唯一的希望。
“谢谢你提醒我，小伙子。”年轻女人不耐烦地对他说，手中还不停调试着一台对讲机，时不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你去外面掩护我们，等我联系上了其他人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对另一个男人说，对方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是Amy，刚才那个是Matt，他对陌生人都不太信任，别介意。”Amy说着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笑容。“你的名字是？”
“134.”他下意识地回答。
“不，别用这个代号，”Amy皱了皱额头，眉毛弯成了两条锋利而好看的弧度，她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了某种侮辱，“没有人应该用冰冷的数字来代表自己，这是他们给你的，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Ryan,”他吞了吞口水，距离上一次自己说出这个单词已经过了太久，自己的舌头和声带仿佛已经不适应了如此复杂的发音“我是Ryan Harris.”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Before the Red Dawn
